蓝衣青年与壮汉交手了数十招,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壮汉虽然是有着化丹境的修为,但是想要击败那蓝衣青年十分困难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壮汉的同伴有些按耐不住了,不过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一名紫衣青年横移了一步,正好挡他,紫衣青年淡淡地说道:“既然是切磋,那就要公平,阁下若是手痒,我倒是愿意做阁下的对手。”
那汉子冷哼一声,手按在了腰后挂着的长刀的刀柄之上,往前踏了一步,就准备要出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蓝衣青年却是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果然的天盗山的盗匪!”他抬手一挥,手中的折扇连续地扫出数道残影,将那壮汉逼得连连后退,拳头之上被切割出一道道血痕。
闻言,沈云眉梢一挑,这两个壮汉竟然是天盗山的人?沈云看了秦令一眼,秦令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此事早就知晓,沈云低声问道:“秦掌柜应该早就知道此事了吧?”
秦令面色如常地说道:“这是自然,当初和他们二人结识的时候在下便是知道这一点,不过秦某与人相交,不看出身,只看是否合得来,当初与这二人相识,也算是机缘巧合,他们虽然是盗匪,但也没有坏到那般地步。”
沈云环抱着双手,此刻院子中的战斗已经是发展成了那三个璇玑书院出身的读书人在围攻那两名壮汉,别看那两名壮汉是化丹境武者,此刻却完全是落在了下风,只是苦苦支撑着。
沈云眼睛微眯,缓缓说道:“秦掌柜当真是心宽,我看此二人已经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莫非秦掌柜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死在这几个璇玑书院的书生手下吗?”
秦令淡笑一声,说道:“云公子好眼力,不过他二人可不需要我这个文弱书生出手相助,天盗山的人敢大摇大摆地进入这墨云城,若是没有点依仗那怎么行。”
沈云轻“咦”了一声,倒是不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一直处在下风的两人一咬牙,同时取出了一物,同时扔向了那三个青年,那是四颗乌黑的球状物,被扔出之后互相碰撞,轰然炸开,形成了一片难闻的灰色雾气,一道气浪横扫而过,将那三名青年逼退,随后那两名壮汉便是直接撞开闲云居的大门,几步冲了出去,消失在了大门之外。
待得那三名青年驱散烟雾的时候,已经是无法看清那两人的声音,蓝衣青年冷哼一声:“该死,竟是让这两个贼人给跑了,怎么样,要不要追?”
紫衣青年笑了笑,说道:“天宏,莫要着急,他们跑不了,先放他们逃一阵,或许可能会钓一条大鱼出来。”紫衣青年挥了挥手,在他手上捏着一个破掉的布袋,布袋的边缘有着一些粉末。
被唤作天宏的青年眼睛微眯,笑道:“文会兄做的好,有这寻踪粉在,那两人绝对跑不了,天宏兄想要放长线钓大鱼,那便依天宏兄所言吧,只是希望这钓上来的大鱼不会把网给撑破了。”
紫衣青年朗笑一声,说道:“这次我们来沧州,本来是打算要去天南郡的天狼山看看,结果路上耽搁了一些,却是把密藏的事给错过了,若是就这般回去,那就算是空手而归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两个天盗山的盗匪,就只是将他们擒回去也没有多大意思,倒不如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抓出一条大鱼来。”
最后的黑衣青年笑了笑,说道:“文会兄的想法不错,不妨一试。”
在这三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的时候,秦令也是低声将这三人的名字告诉了沈云,那紫衣青年名为徐文会,蓝衣青年名为严天宏,最后的黑色青年则是叫马明义。
徐文会转身看着秦令,微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抱歉,秦掌柜,今日是我等孟浪了,这些打坏了的东西,还请秦掌柜清算一下,到时候一并给你结清,麻烦了。”旁边的严天宏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徐文会给拦住了。
秦令脸上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并没有因为阿胶自家的东西被砸烂而有什么变化,更没有因为逃走的那两个壮汉和关系匪浅而露出什么畏惧之色。他只是说道:“那就多谢徐公子了,这些酒菜都已经染尘,几位是否需要我让后厨重新准备饭菜?”
徐文会笑了笑,说道:“无妨,时候也不早了,刚才我们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不麻烦掌柜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便上去休息了。”说着,他便是直接上楼去了,严天宏和马明义没有说话,便是跟着徐文会上楼去了。
待得这三人上楼之后,秦令便是安排伙计来收拾残局,然后便是冲着沈云拱了拱手,自己离开了。
沈云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令的背影,这秦令似乎不是普通人啊,否则那三个璇玑书院的年轻人没必要卖他一个面子,明显秦令和那两个天盗山的盗匪关系匪浅,但是他们却是没有谈及此事,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么一个寻常酒楼的掌柜又会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呢?沈云对此很是好奇。
沈云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上楼去了,在经过那三个年轻人的房间的时候,沈云稍微放慢了脚步,可惜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回到房间之后,沈云关上房门,抬手在肩膀上拍了拍,一团黑雾便是从他衣服底下蔓延了出来,正是夜星。
自从上次在天狼山上救了李义之后,夜星便是一直在沉睡修养,沈云除了每日给它滴了一滴鲜血之外,也没有去尝试去唤醒它,一方面是想要给夜星足够的休养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没有遇到需要动用到夜星的地方,直到刚才他感觉到了夜星苏醒。
夜星缓缓舒展身躯,黑雾雾气涌动,化作一只黑色的小猫,它冲着沈云晃了晃脑袋,低吼了一声。
沈云挑了挑眉毛,说道:“不用,暂时还不需要你出手,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两日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夜星低吼了一声,窜上了沈云的肩头,重新化作黑雾融入了沈云的肩膀之中。
另一边,徐文会三人各自坐在房间之中的一张椅子上,严天宏脸色有些冷,他看着徐文会,沉声说道:“文会,刚才你为何要拦着我,明明那个秦令和那两个天盗山的盗匪关系不浅,说不定只要问他就能问出许多东西,干嘛不让我问?”
马明义拉了严天宏一把,说道:“天宏,文会做事向来都是有条理的,他既然不让你出言得罪那个秦掌柜,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你莫要着急,先听听文会怎么说,文会,你赶紧给天宏他解释一下吧。”
徐文会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两位不要着急,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那位秦掌柜的身份我暂时不能说,但是咱们莫要去招惹他,我们的目标只是天盗山的那些盗匪,他虽然和那两人是朋友,但绝对不会和天盗山扯上什么关系,咱们不去管他就是了。”
严天宏皱了皱眉,说道:“你这话就像没有说一样,不过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先不管这个姓秦的,说说怎么处理那两个逃走的盗匪。”
徐文会手指摩挲着下巴,眼中掠过一抹思索之色,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有寻踪粉在,那两个盗匪的行踪其实一直掌握在我们手里,完全不用担心,今夜就先放他们逃一段距离,若是能够引出来大鱼那自然是最好,若是钓不出来,抓到这两人也是不亏的。”
马明义看了徐文会一眼,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对了,你们对今天的那个和秦令坐一桌的少年怎么看?”
严天宏冷笑一声,说道:“估计就是个粗通些武学的寻常住客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来。”
徐文会眼睛微眯,沉吟道:“这个倒是不好说,那年轻人一直在旁边看着,神色淡然,似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一个普通人恐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我倒是觉得有机会可以试探一下,不过若是他和我们的目标无关的话,倒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行了,今夜就这么着吧,等到明日之后,其他的我们先去靠着寻踪粉追上那两个盗匪再说。”
严天宏哼了一声,站起来朝着徐文会拱了拱手,便是离开了,马明义向着徐文会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文会,天宏他就是这种性子,你莫要与他太过计较,我会去劝劝他的。”
徐文会淡淡地笑道:“无妨,这几年相处下来,天宏是什么性子我自然是清楚的,自然不会去在意什么,只是他这性子终究还是需要磨炼一下的,否则日后肯定要吃亏的,唉,你多看顾他一些吧。”
马明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如此,文会你便早些休息吧,我先告辞了。”说罢,马明义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待得马明义也离开,屋子中便只剩下了徐文会一人,他沉默地坐在桌子旁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的脸庞有一半隐藏在烛火没有照到的阴影之中,显得有些阴鸷。
不多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儒雅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徐文会微微抬头,说道:“秦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请落座。”
来人正是秦令,他脸色漠然地看着徐文会,没有坐下,只是说道:“你们来此到底所为何事?莫要拿天狼山密藏的事情来搪塞我,若真的是为了那事而来,哪里会有耽搁之理,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徐文会笑了笑,说道:“秦先生说的是,晚辈等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为了什么天狼山的密藏,而是为了秦先生而来,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秦先生,其他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相信先生不会见怪。”说着,徐文会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封信郑重地递给了秦令。
秦令深吸了一口气,将信接了过来,拆开之后便是仔细地看了起来,信上的字不多,不多时秦令就看完了,他捏着信,指节发白,手上冒出一些青筋,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过了好一会儿,秦令缓缓将信纸放在一旁的烛火之上,将之点燃,随后便是丢到了一旁的火盆里,看着信纸彻底化作灰烬。
秦令叹了口气,说道:“恩师有什么口令让你带过来?”
徐文会恭敬地说道:“院长说秦先生这步棋搁置了多年,到了如今,也该挪动一下了,秦先生可以动手了。”
秦令眉头微蹙,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地思索着,过了许久,他缓缓问道:“恩师突然传信而来,莫非是帝都局势有变?”
徐文会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了一抹精芒,他低声说道:“宫中的那一位只怕是撑不过一年了。”
秦令沉声说道:“怎么会如此?”
徐文会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晚辈知晓得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情也不是晚辈能够探查的,这话是院长让晚辈告诉秦先生的,具体如何秦先生还是自己思量为好,晚辈不多加干涉。”
秦令摇了摇头,说道:“恩师此举有些仓促了,罢了,既然是恩师的指令,那我自然是要照做的,你如此回禀恩师吧。”
徐文会点了点头,说道:“晚辈知晓,明日擒了那两个盗匪之后我等便会离开,将秦先生的话传递给院长,还望秦先生莫要让院长失望。”
“管好你自己吧。”秦令冷哼了一声,袖袍一甩,便是直接离开了。
徐文会看着秦令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脸上带着一抹怪异的笑容。他缓缓起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吹灭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