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人啊。”况石单手撑着脑袋,听到声音佯装睡梦初醒,说道,“金莲花已经招认了,本官已经判定,是她杀死了周文成,你们一家无罪开释,全部回家去吧。”
“你!”何人点指堂中,冷笑道,“你这个无能的昏官!”
“本官说过,你们有没有罪我说了算。”况石又一次点指鼻尖,牛气哄哄地试图激怒何人。
何人一听气急败坏冲上去就要跟况石拼命,多亏前排衙役眼快手更快,一板子打在何人小腿上,将他打跪在地上。
“何人啊,你当本官不知,此案乃是你与金莲花共同做下的吗!”况石冷笑着,以言辞试探何人,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何人毕竟就是一个秀才,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上公堂,哪里架得住况石『逼』问?一听这话,知道没必要再狡辩下去了,能和金莲花当一对亡命鸳鸯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乃重新跪好招认道:“大人法眼如炬,学生招了,不错,谋杀何人的乃是我妻金莲花,分尸的那个是我。大人,这便是实情,只求您放过老父母,砍头之时,让我先死。”
“你们两个谁先死当交给命运来决定,行刑之前,会给你们一次抓阄的机会。”况石淡淡道,他还没决定好最终判决,他要慎重考虑一番是不是依照王朝中的十大特赦律令,给予这二人一次活命的机会。他恩师天狗道人传授他武功的时候,没少教它悲悯众生的道理,只是他这位师父行踪飘忽不定,他想学东西,只能等老师夜间来相府找他。此时此刻,他人虽已在苏州,可始终感觉天狗道人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行。
“谢大人,大人,学生斗胆,临死之前替苏州百姓向您请命,请您善待百姓,严惩下属昏官,还苏州百姓太平安宁吧!”何人说着,一个头叩在地上。
这话一出,着实令况石感动,就连师爷位的刘中正也因为这句话的精神冲击而暂时忘却了疼痛。
“好!本官向你保证!”况石站起身,冲何人抱拳行礼。
何人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到:“我相信大人。大人,临死之前,学生还有一事必须禀报。”紧接着,何人说出前夜他们逃命时在污州东城外砖瓦窑见到白『毛』鬼的事情,他也知道白『毛』鬼正在苏州附近作恶,希望况石能够抓到并除掉这个妖邪。
况石听罢点了点头,寻思着若砖瓦窑真个就是汉古装的临时巢『穴』,那张太和那边必然有消息。眼下,这件案子必须做出宣判了,正要拍板定案,忽然想起了师爷刘中正,乃问道:”师爷,你认为该如何宣判何人与金莲花。”
刘中正强撑起身形,冲上抱拳道:“太守大人,学生以为,可暂押大牢,派出人手暗查周文成是否真个十恶不赦,若属实,可依十大特赦律例,给予一次特赦轻判。”
况石冲刘中正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就由师爷去办这件事如何?”
“学生遵命。”刘中正说道。
“好,来人呐,带金莲花上堂,将堂供取下,让他们画押。”况石下完令,又一次撑着脑袋坐在太爷位上。
没多时,衙属将被打得已经站不直的金莲花托上公堂,在堂供上画了押,而后与何人一起被带回了牢房之中。
回到牢房时,何五里还在哀求狱吏让他们去跟太守大人说说,让他过去受审,狱吏一开始好言劝说了一番,见这位喋喋不休遂不再理会。见儿子,儿媳『妇』又被带了回来,而且表情不是那么悲戚,二老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何人金莲花被关进牢房后,先是面带庆幸的喜悦跪拜爹娘,将太守大人的判词说于二老知晓。
何五里听罢激动的跑到牢笼边扑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道:“草民谢谢太守大人!谢太守大人啊!”
狱吏听着不禁挤了挤眼睛,来到近前一问,这才得知了判罚,不禁也替这一家四口人高兴。何家人都十分高兴,唯有金莲花高兴不起来,她已经陪伴了周文成两年,实在是无颜面对何人一家,比起活着,她现在更希望被判死。
单说,退了堂,刘中正忽然叫住况石,居然开口为在酒楼出言不当而道歉。
况石听罢笑道:“你其实不用道歉的,我害你挨了鞭子,咱俩算是扯平了。”
刘中正苦笑,嘴皮子一开,又说道:“你爹在苏州的官声确实不怎么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况石道:“你莫不是又皮痒了?”
刘中正捂了捂嘴,而后说道:“失言,失言,只要太守大人能一直为民请命,打死学生,学生也不说二话。”这一个案子下来,彻底改变了刘中正对况石的认知,他原以为富家子弟最多只知道吃喝玩乐,当了官爷不过是个饭桶,这位确实有些能耐,而且能看的出他心中却实有百姓。
正这时,况兴欣喜若狂地跑进公堂,口称:“少爷,少爷,老爷来看你了。”
“啊?为何不早说?”况石一惊,忙捋了捋头发,拍了拍身上,生怕有一丝衣衫不整惹他老爹不高兴。
“老爷在城衙客厅呢,你快去吧。”况兴催促着上前,拉起况石便走。
况石他老爹,那便是右丞相大人,刘中正醒悟过来,不过况石交代了他公务,乃出了门回卧房换了便装,挑了匹快马出了衙门口,直奔污州而去。
且说况石在况兴的引领下,来到花厅,一进门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拜见父亲大人。
正堂中,坐着一个『射』着青衣的白胡子老头,满头银丝,一张老脸上是沟壑纵横,身材微微显胖,披散的头发被一个正中嵌有紫『色』宝石的发箍箍住,仪态端庄威仪甚足,赫然便是右丞相况钟心。身旁,刘正义带着一脸奉承的笑容侍奉在左侧,右手边站着一个圆脸小胖子中年男人,脸上也带着笑容,赫然就是皇城城衙府尹钱满仓。
况钟心的头发原来不是全白,被女儿气晕之后,在御医院被御医(其实是圣医,为了方便理解,文中还以太医和御医来表达宫廷中的医生)用针扎活过来,回到相府是辗转反侧,一天没出门,直到钱满仓来拜访他,声称钱库父子在皇城被白『毛』鬼吃了。一听又是白『毛』鬼,况钟心不禁是『操』劳起了国事,吩咐钱满仓要严查此案加强皇城城防。钱满仓则是声称白『毛』鬼最早来自苏州,此案当从根源查起,应该交给苏州太守查办。送走了钱满仓,况钟心不禁又想起即将领盒饭的外孙厉人龙,一夜之间惆怅不已,似睡非睡,早晨起来梳妆时发现竟已是满头白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