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只点点头,并未开口说话,一来他的嗓子暗哑,二来他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公子与欧阳氏族有何关系?”
他这般明显试探,欧阳墨怎会不知,面色如常,表情淡然,“并无关系。”
江凉岚却是不依不饶,“那公子可识得欧阳昱阳?”
欧阳墨表情淡然,再次摇头,“不识。”
“哦?”江凉岚微眯了眯眸子,又上前一步,“那公子……”
欧阳墨突然的咳嗽打断了江凉岚的话,身后的陶吉赶紧上前扶住他,帮他微顺后背。
“抱歉,路上染了风寒。”
欧阳墨抬手示意陶吉退后,拳头抵着唇清了清嗓子,“族长方才说的人想必没几人不知,晚辈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若族长想知,改日晚辈帮族长大人打探打探?”
江凉岚突然笑了,挥挥手,“不必,本族长只是听闻公子姓氏一时好奇便多此一问。”
传言江凉岚为了利益和权势面子里子皆可抛,当真没有虚传,一族族长,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地位,来达到他的目的。
这种‘可屈可伸’的精神倒真让人佩服。
欧阳墨未语,江凉岚转身看了眼门口,双手负在身后,在与欧阳墨错身则过之时,他又顿住脚,“南歌应受了不少公子的照顾,等你们休息好,老夫定当宴请以致谢意。”
留下这句话,他便离开。
而在屋内的江南歌将他们的话全部听了去,江凉岚口中的欧阳昱日是谁?与江族有什么关系?
想到江敏纯盯着欧阳墨的眼神,她不由得产生一些联想,这联想被欧阳墨和陶吉走近的脚步打断,她快速回身,若无其事的四下里张望着屋内摆设。
“公子先休息,我去给公子煎药。”
刚才陶吉听着他们的谈话,一颗心吊着,现在更是为他的身体担忧,边说边放下包袱拿药。
欧阳墨倒是没制止,他确实有些不舒服,身体如置冰洞般冷意围身,喉头如火般灼着,每发一次声,都是刺痛。
“阿娘,咱们要住这里么?”小豆丁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江南歌强行将注意力在房子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
“这是阿娘与阿婆住过的地方?这里还没有琼……”
“小豆丁。”江南歌突然打断小豆丁的话,俯身,道,“在此地不要提及九龙山,可知?”
小豆丁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点点头,“嗯,知道了。”
“乖。”江南歌轻抚了抚他的头,“累了就去房里休息会儿,饭食来了我叫你。”
“哦。”小豆丁有眼力劲儿,转身前看了眼坐在桌前的欧阳墨。
看着小豆丁进了内屋,关上门,江南歌轻呼口气,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转过身,似自言道,“我堂堂江族七小姐,居然就住这么破的地方,看来我在江族的地位不是一般的低。”
说着,她自然的在欧阳墨对面坐下,欧阳墨淡漠的盯着某处,未语。
江南歌一阵尴尬,这人的气性还挺大,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是温的,便拿出验毒针,打开壶盖准备验毒。
本来以为欧阳墨不会开口与他之时他突然问了句,“当真没有胎记?”
他知道多此一问,但还是想再次确定。
江南歌放针的手顿了顿,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边试毒边淡然点头,“嗯,没有。”
欧阳墨似有若无的深呼吸,“若是江族人不承认你的身份,你将如何?”
“呵,你看江凉岚像是不承认的样子?”江南歌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他面前,一杯端起小抿一口。
“江凉岚这么迫切想让我留下,定有其他原因,胎记只是其一,再者,小时候有胎记长大也许会淡化甚至消失的,这很正常,没人规定胎记必须跟一辈子。”
听着她淡然处之的言论,欧阳墨的心却像是掉进无底洞,在所有的证据指向她的时候,突然给他这般大的转变,饶是他之前铺垫再多可能,立刻接受也不现实。
那胎记,他是印象最深的,是他唯一证明她身份的标准,可现在,顷刻间崩塌,瓦解,想要重新拼凑,谈何容易?
五年,真的能让胎记消失?不,那胎记明明那么明显,黑色的半月形,即使消失也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
“你在想什么?”
江南歌看着抚着茶杯边缘的发愣的欧阳墨,“你今日很反常,不似之前的你,有心事?”
欧阳墨回神看她,“你提出那要求是想查证什么?”
这明显的转移话题,江南歌怎会看不出来?
呵,之前还说什么只要她想知道他便会说,现在却避而不谈,所以,她还是不应抱有希望的。
“嗯,我想知道以前的事,我娘的事,江族如此奢华富裕,我跟我娘却住在这阴冷的偏殿里,不记得不代表我不想知道。”
欧阳墨盯着她,她的思想,她的行为动作,与周遭人和物是那般格格不入,却又是这般特别,让人忍不住想要更了解她。
可她的言论里没有他,他之前说过只要她想知道,他一定会说,方才她明明听到江凉岚的问话,说了那个名字,可她却未问一字。
是他太自以为是还是自作多情?
还是,两者兼备。
“小豆丁的父亲呢?”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江南歌一愣,随后道,“先解决这边的事情再说,早晚要找他。”
欧阳墨从她的话听出阴厉和愤恨,她对小豆丁的父亲似乎极为憎恨。
“公子,药好了。”
此时,陶吉进门,他是熬好扇温了才端来的。
江南歌闻着那药蹙了蹙眉头,“这什么药,味道这么怪,怎么喝的下去。”
欧阳墨却是直接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
“公子。”陶吉赶紧把碗接过放在桌上,一脸担忧。
江南歌想说什么,但终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看他喝药的样子,这种药应该是经常喝的,不然这么难以下咽的味道,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想想这一路,他似乎一直这样,难道他身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