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欧阳墨开口,“受了风寒。”
“包,包袱。”
江南歌赶紧站起身,“我包袱里有药,我去拿。”
“稍等。”刚转身听到欧阳墨叫住她,“只怕药已被雨水浸泡,拿来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她急的脸煞白。
“我这里有。”
欧阳墨看向陶吉,陶吉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一包药,看向江南歌,“姑娘莫急,我这就给小公子煎药。”
江南歌有些懵,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每次遇到袭击都遇到他们,真的是巧合?可眼下见他似乎并没有敌意。
“站着做什么?”欧阳墨看着躺在一旁草席上的小豆丁,“他应该是之前就受了风寒,淋了雨才诱发加重。”
江南歌一步跨到小豆丁身边,拿帕子给他擦脸擦湿发。
看着她头发散乱,衣服混着泥水和血水,如此狼狈模样,那张精致的小脸却越发素净。
欧阳墨将目光从她那掉了一半色的红疤痕的脸上移开。
“他身上的衣服要换下,否则病情非但不好还会加重。”
江南歌后知后沉,“我去拿包袱,把衣服烤干给他换。”
欧阳墨没作声,像是他们刚才的对话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淡漠的如同幻觉。
江南歌起身冲进雨里,好一会儿,才抱着包袱返回,在门口把身上的雨水挤了挤才进来。
欧阳墨自她进来到把衣服放在火上烤便没再开过口。
给小豆丁换好衣服,又细心的把陶吉手里的药给他喂下,江南歌才去火边烤身上的湿衣裙。
“姑娘,你带着孩子要去何处?”陶吉问的漫不经心,像是拉家常。
江南歌看他一眼,“寻亲。”
“寻亲?”陶吉若微点头,“去何处寻亲?”
久未开口的欧阳墨微启双唇,“勿要多事。”
陶吉悻悻点头,闭了嘴巴。
江南歌侧头看他,明明他也淋了雨,可坐在那像个帝王,毫无狼狈可言,冷冽俊美的面孔倒更衬托着他的衿傲高冷,此刻就连那道刀疤都不显得突兀了。
他声音浑厚清冽,中气十足,声线平稳,毫无尾音,干净利落。
“话说回来,我们倒是有缘,一天遇两次,二位这是去哪儿?”她不是不怀疑这两人的身份,可眼下还真看不出一二。
“公子,这柴不多了,我再去取些来。”陶吉怕自己多嘴,暂时避开。
江南歌随着陶吉的身影向后望去,还未转过身,就听对面的人开口,“或许同路也说不定。”
“同路?”江南歌微微蹙眉,“公子真会说笑。”
她都没说去哪儿,何来同路一说?
欧阳墨正襟危坐,靛蓝色的袍子已烤干,如墨染般的长发略带湿意,优雅抬臂将修长手里的木柴放入温暖火焰里。
袖口处镶绣着的银丝边流云纹滚边随着他的动作,在火苗的晃射下犹如一朵宛转飘动的云彩,看似素淡,实则流光溢彩。
“何来说笑?”
听他反问,江南歌目光才猛然从他面上移开,暗道不好,什么时候看到男人移不开眼了?她可不是个花痴的人。
“难不成公子知道我去何处?”
欧阳墨转眸,目光透过因漏进来的风略微飘摇的火苗,看向江南歌,“说不准。”
这哑谜打的有点让人心痒了,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琢磨不透,难不成是套她话?
欧阳墨抬眸看着她,长长的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脸,示意道,“姑娘此刻更应担心的是,如何修复疤痕。”
此话一出,江南歌杏眸圆瞪,赶紧伸手去摸那道假疤痕,看着手里明艳的鲜红,只觉脸上一阵灼热。
“我这……”话被堵在喉头生生吐不出来。
“不必担忧,我非多言之人。”
江南歌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瞄他一眼,起身朝身侧一破旧屏风后快步走去,小声嘀咕,“居然露馅,真是该死!”
包袱淋了雨,那疤痕的材料也湿了,想再弄的跟之前一模一样,天方夜谭。
欧阳墨不动如松的坐在原地,此时的她倒与九龙山那日不尽相同。
没一会儿,江南歌从后走出,脸上戴纱罩面,先是去看了眼小豆丁,烧退了,这才放心。
“公子见笑了。”她得想个好的理由解释过去,“我一介女流,带子出门多有不便,不得已而为之。”
江南歌没注意到,欧阳墨在抬眸的那一刻,墨蓝色的瞳仁紧了紧,定定的盯着她。
欧阳墨置在膝上的手收了收,她戴着纱面,露出晶亮清澈的杏眸和光洁饱满的额头,那么熟悉,莫非……
不,不会。
纵然思绪万千,也不过须臾一刹。
欧阳墨在江南歌疑惑的目光中淡然回神,“了解。”
顿了顿,欧阳墨又道,“姑娘去江氏族?”
“公子何出此言?”
江南歌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跟踪她?可她确定与他不相识,跟踪她会有什么企图?
正低头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个东西,抬头,她愣住。
“这……怎会在你那儿?”
江南歌伸手将路线图接过,警惕的盯着对面俊颜淡淡的人,“你到底何人?”
欧阳墨蓝眸微转,“平凡之人。”
见江南歌还一脸警觉,“此物在林子里捡到,应该是姑娘的,物归原主。”
对他说的话,江南歌现在一字也不敢信,清澈晶莹的眸子染上一层戾色。
“刚才袭击我的人,是冲你来的吧。”
江南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想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冷峻面孔上看出蛛丝马迹。
欧阳墨眸光淡漠,不答反问,“何出此言?”
“呵。”江南歌冷呵,“你出现的地方,我就会遇到袭击者,而且,这两人跟之前在林子里那三人是一伙儿的。”
“所以?”
“所以,你这人是个危险的存在。”
江南歌早就怀疑了,当初她攻下九龙山是得罪过不少人,但不至于刚下山就遇袭。
“我不管你是谁,天一亮,分道扬镳,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哦?”欧阳墨鲜少的尾音上挑,“同路罢了,姑娘不必如此忌惮。”
江南歌看着他云淡风清的模样,要是她以前的脾气,会毫不犹豫的给他那张帅脸上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