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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止跟着也来了兴致:“你有头绪?”
“早就准备好啦。”裴谢堂咀嚼着口中的狗尾巴草,草头有些青涩的苦,她笑:“你以为我的鬼养阁是干嘛的?”
“动手?”高行止挑眉。
裴谢堂点头:“动手。”
两人一拍即合,高行止越墙而出,裴谢堂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两人混若无事的分开。
只是这天夜里,周家出事了。
周同辉有个心爱的小妾,今年二十四岁,周同辉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得周同辉的喜欢,周同辉死后,家里主母憎恶这个小妾,就说要让小妾陪葬。这小妾吓得连夜就卷了铺盖跑了,四个多月来一直杳无音讯。周家人铺天盖地的寻找,说找到了就活活打死,这小妾被追得没法儿啦,这天晚上,她一个想不开,就去了京兆尹府。
干嘛?鸣冤!
鸣冤鼓震天响,大半夜的,将京兆尹都吓了一跳,急匆匆的来开堂,京兆尹的惊堂木还没拍下去,这小妾就什么都说了。
然后,另一桩久远的冤案就此浮出了水面。
泰安郡主为何总跟周同辉过不去?
原来,这位百姓口中所谓的好官,他不是个东西。这些年来,周同辉仗着自己功勋卓著,是朝廷一等大员,强抢了不少民女做府中妾室。周家的八个姨娘中,有六个都是周同辉抢来的,更别提他没抬入府中做姨娘的那些姑娘。光是这位小妾知道的,风光无二的周大人在外面养着的外室就有四个,这四个还给他生了六个儿子,更别提那些受了屈辱冤死或是藏起来的女子。
除了强抢民女,周同辉此人还经营了三家地下钱庄,专门放黑钱。借贷十两银子,三个月能利滚利还百两银子,还不上的,就让人卖女儿来抵债。周同辉有一个账本,专门记录了这些年来地下钱庄卖掉的女人,粗略一算,少说也有上百个。
卖了人家女儿,人家儿子也不放过,宫里的净身公公价钱最高,就迫人家儿子入宫,对周同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光是这三条,数年来,被周同辉害得家破人亡的家庭不说上千也有上百,罪孽深重啊!
至于跟泰安郡主有怨,那就纯属私仇了,跟泰安郡主半个子儿的关系都没有,根源是在泰安郡主的父母身上。
周同辉觊觎泰安郡主之母多年,有眼睛的早就看出来了!
对于小妾说的这些,一开始,京兆尹是不相信的。
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泰安郡主的几桩案子才刚刚浮出水面,接着就冒出来这么一出,莫不是有人在给泰安郡主洗白脱罪?
他本着不信的心,连夜传唤了周家的当家主母和一些家仆。结果,周家主母根本经不起盘问,几个来回就什么都招了,跟小妾说的别无二致。
这下,京兆尹坐不住了!
对于他来说,如今牵扯到泰安郡主的都是烫手山芋,得赶紧丢出去,否则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就什么都忘了。于是,第二天天色刚刚亮,刑部衙门一开,这个案子就递了上去。蔡明和招了几个主事一看,卷宗严丝合缝什么问题都没有,物证也都俱全,认定并无问题后,本着严谨又提审了几个证人,最后将卷宗呈送到宣庆帝跟前时,宣庆帝炸毛了。
“周同辉这个老匹夫,欺蒙拐骗,不配为臣!”
宣庆帝怒气勃勃的摔了奏章,在正大光明殿中走来走去,心中着实气氛难掩,不单单是因为裴谢堂,更不是为了周同辉欺骗他,而是为了自己的好兄弟裴拥俊。
对裴谢堂的偏爱,源于跟裴拥俊多年的友谊,这会儿忽然瞧见自己重视的大臣不但觊觎好兄弟的妻子,还对好兄弟的女儿下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先前还助长了坏人的嚣张气焰,宣庆帝哪里熬得住这口气?
“来人!”宣庆帝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指着正大光明殿外的宫门大声说:“去,马上给朕去周家,将周家的牌匾给朕全收了。朕当初赐下去的东西、封号,全部拿回来。让薄森带一支禁军去周家祖坟,给朕将周同辉的尸体拔出来,就在午门处鞭尸示众。”
鞭尸?
景和公公吓了一跳,小声的说:“这可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啊。”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宣庆帝气怒难掩:“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欺瞒君主、欺凌百姓就是这个下场,死了也要受罚。鞭尸之后,挫骨扬灰,以消百姓心头之恨!”
景和公公不敢再说,忙去宣旨。
于是,继泰安郡主被“北魏人”挫骨扬灰,京城里又有一具尸体被挫骨扬灰了。周同辉被从坟墓里拖出来,拖到午门鞭尸后,架起熊熊烈火烧了个精光。
周家因此获罪牵连,或是贬黜或是流放自不在话下,那些被周家欺凌多年的百姓也总算熬到了出头之日。宣庆帝下了圣旨,将周家抄家得到的一应钱财全部分给那些丢失了儿女的人家,但凡女儿被逼着卖到了青楼妓馆的,一律由朝廷接回,按照年份分给抚慰金。那些儿子被送到宫中的,也按照个人意愿将人放了出去。
至此,谁不说宣庆帝是个公正的好帝王?
裴谢堂坐在院子里,轻巧的看着跟前的公文,呵呵一笑,便算是揭过了这一页。
她伸了个懒腰,没了周家,没了孟蜇平,就剩下两个人了。
李希,太子。
扳倒李希太容易,但太子一日尚在,这个人恐怕不会张口。要逼得他无处可退,还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手段。
裴谢堂目光狡猾至极,她不怕麻烦,这些年来,麻烦委实太多。
天牢之中,李希已满目潦倒,靠在墙壁上回想这一生,心中充满了酸楚。这几天,外面的动静真的很大,但对李希来说,好像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天牢里就是如此,人来来去去,狱卒走来走去,他恍若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脚步声却在他跟前停了下来,接着,牢门上的铁链窸窣作响,一双手伸过来,打开了牢门。
谁?
李希抬起落魄的眼,瞧见黑暗之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黑色斗篷,正在站在那儿看着他。光线不是很清楚,容颜自然是看不见,李希抬手遮住眼,慢慢站了起来:“你是谁?”
“将军不记得我是谁。”黑暗之中,清脆的女声很是悦耳:“不过,我一直都记得将军的,很想好好报答将军。”
“什么意思?”李希愣了愣。
女子低低笑了:“将军,我来带你出去。”
“出去?不,我不出去。”李希呆了一下,立即紧紧的贴进了墙壁:“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宁愿留在天牢里。我就是个包庇罪,朝廷关我几天,降或者免了我的职责,我很快就能出去。我要是现在走,那就是逃狱,是……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道呀。”女子天真无邪的歪着脑袋,藏在斗篷里的双眸很亮:“将军,所以我才来带你走。”
“你做什么?”话里的森森杀意,让李希一阵胆寒。
女子还是在笑道:“我说了,我是要报答将军。”她语气慢慢沉了下来:“毕竟,要是没有将军,恐怕有个人还能好好活在世上。”
“你,你是裴谢堂的走狗!”李希喊了起来。
女子摇头,轻笑:“将军,别随便提裴谢堂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特别肮脏,你不配。”
她说着,大步上前,伸手就去扣李希的手腕。
李希不甘心束手就擒,当即奋起反抗。只可惜他的手脚皆是被困住,行动比不得人家便利,很快就挨了一个手刀,软绵绵的晕了过去。女子任由他砸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还无比嫌恶的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不识抬举。”
她弯下腰,取下头上的簪子拨弄了几下,地锁咔擦便开了。
她力气倒很大,将人往身上一抗,转身就出了牢门。临走前,还特意将地上的草和破棉絮堆了堆,体贴的锁上了牢门。
黑夜中,女子径直带着李希出了天牢,上了停在巷子里的马车,马车驶入一座隐秘的院子里,不多时,京郊城外,李希被人从地下通道里送出了京都,另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李希,一路往西边儿去了。
天亮后,刑部疯了。
当狱卒按照惯例来送牢饭,将牢饭放在地上时,没瞧见李希过来拿,就喊了两声,但仍旧无人回应,心存疑惑的狱卒开了牢门走进去,便瞧见空空如也的牢房里,李希已经不知去向。
李希逃了!
这事儿一传开,蔡明和就急得团团转,赶忙跟朱信之说了,两人急匆匆的入宫,宣庆帝气怒之下,立即让刑部发下海捕文书,抓捕李希归案。于是,李希的包庇罪马上就变成了脱逃罪,他本没什么理由逃跑,这一跑,敏感又细致的淮安王爷立即就明白。
李希这事儿不简单!
想到先前这人还处心积虑的要翻泰安郡主的遗书,朱信之知道,在李希身上,或许还有很多他未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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