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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换一个,用这种兵器,你很吃亏。”孤鹜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这种时候还真能为自己的对手考虑。
裴谢堂固执的扭头:“偏不,我就用这个三节鞭同你比划比划。”
她走到场中,甩了甩手中的鞭子。九节鞭沉重,她大病初愈没几天,虽然这两天都有用高行止的灵药进补,但要一下子耗费那么大的力气,她必输无疑。但三节鞭就不一样了,三节鞭轻便灵活,长度适宜,比之孤鹜的刀要长一些,正好可以阻拦孤鹜近身战。这一仗,她觉得自己有七成的把握能赢,剩下的三成嘛,还得从孤鹜身上找。
裴谢堂不怀好意地笑道:“孤鹜,大家都在下注,要不咱两合计合计,你输给我,赢的银子咱们平分吧。”
“我又不缺钱。”孤鹜满身正气,“你想赢,就拼尽全力。我们淮安王府不走那歪门邪道的一套。”
不走那一套吗?
可拉倒吧,你们的王爷就是玩这一套的个中高手,不然她是怎么死的?
裴谢堂在心里默默腹诽,笑容却越发的不正经起来:“那你在大家跟前输给我了,岂不是更丢脸?”
“我才不会输!”孤鹜不服气。
裴谢堂笑道:“不要嘴硬,一会儿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说话间,她握住了手中的三节鞭,用力一抖,三节鞭发出咔哒一声,立即蹦成了一条直线。孤鹜见状,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就这点本事,钢鞭应有的冷硬都没发挥出来,谢成阴还妄想能赢他?他只要拿出三分本事,谢成阴都得趴下!
孤鹜往后退去。
四周安静了下来。
裴谢堂嘿嘿笑着,脚尖一点,就向孤鹜扑了过去,三节鞭化成几道影子,直扑孤鹜的脸面。孤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不留神,肩膀挨了一鞭子,痛得他龇牙咧嘴。
“哈哈哈,孤鹜,你别真打不过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呀……”
“就是,要不然你下来,我帮你迎战吧?”
“都是兄弟,要帮忙你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四周响起了一片唏嘘声,纷纷开口挤兑孤鹜。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孤鹜的手下败将,眼见着孤鹜吃瘪,都跟着起哄,以报平日里受的窝囊气。孤鹜恼恨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这一分神,裴谢堂的鞭子已入分花拂柳般清晰地落在眼帘,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这一下,孤鹜怒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谁是病猫呢?
孤鹜抽出佩刀,直扑裴谢堂左侧的破绽而去。
场外,朱信之见状,面无表情地颔首:“孤鹜赢了。”
孤鹜跟了他十五年了,在武学上,朱信之很信得过他,也知道孤鹜的实力,他若全力攻击,京都里只有两个人能招架得住。眼前的谢成阴大病初愈,气力就比不上孤鹜,时间一长,必然会被孤鹜耗尽了体力,十招之内,两人必分高下。
这场比赛不看也罢。
朱信之扭头吩咐身后的管家:“等会儿比完了,让孤鹜赶紧将谢成阴送出去,别来烦我。”
“是。”管家低头。
朱信之转身,这种无聊的比赛他实在不想看,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刚一转身要走,场中的形势却已经变了。
面对孤鹜扑过来的架势,裴谢堂并无一点退缩,反而嘿嘿笑了两声,抖开三节鞭迎了上去。孤鹜的刀带起来阵阵冷风,在她眼前划过,冷光挑起她的眉眼,如寒冰凛冽,又如暴风沉猛,这一刻,这女孩子身上没有半分柔弱,反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英姿勃勃,令人侧目。四周的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被裴谢堂镇定自若的眼神惊住了。
朱信之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这不该是一个深闺女子该有的眼神,眸中千军万马,眼中风雷扇动,这眼神他见过,在那个泰然赴死的郡主裴谢堂身上!
这是军人才会有的肃杀眼神!
朱信之轻轻握紧手掌,扶住了身侧的栏杆,用力之重,指甲都断了。
练武场中,孤鹜见一击不中,并未灰心,折身又扑向了裴谢堂,他存的是速战速决的心思。但刀尖刚刚落在裴谢堂眼前,鞭影也到了他面门,孤鹜不得不停止进攻,往后退去两步,以免被裴谢堂的鞭子缠上。
三节鞭比九节鞭灵活了很多,方才那一瞬间的碰撞,鞭子裹上了他的刀,裴谢堂用力一扯,孤鹜便不得不顺着她的力道往前。
只呼吸间,裴谢堂已然占尽了上方。
修眉挑动,裴谢堂闪过一丝得意,缠着孤鹜拉扯,渐渐将孤鹜牵引得焦躁起来。孤鹜急着脱身,裴谢堂立即就卖给他一个破绽。孤鹜得了个空子,刀从裴谢堂的鞭子下退出,他便站着不动,进入了慢打的状态。
快打久攻不下,慢打就能耗死裴谢堂。
孤鹜很清楚这一点,裴谢堂也很清楚这一点,见孤鹜慢了下来,她心底有点焦急,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暗暗保留着实力,慢慢显露出体力不支的败像来。
孤鹜果然上当。
又一次交手后,裴谢堂脚步站立不稳地退后两步,仿佛已支撑不久。孤鹜大喜,立即再一次发起了快攻。
这一次,他破绽明显。
裴谢堂原地站着不动,就等着孤鹜上前来,握着三节鞭的手蓦然一紧,她嘴角勾起,真是个好孩子,次次都吃她这一套。她等着孤鹜上前来,眼见着孤鹜的刀来到跟前,这才轻巧侧身,一手甩鞭子勾住孤鹜的刀,一手已腾空,顺势缠上了孤鹜的脖子。裴谢堂用力一勒,退后一步,孤鹜都没怎么来得及反应,就觉得太阳穴剧痛,人已趴在了地上,被裴谢堂跪住了脖子。
“服不服?”裴谢堂哈哈大笑。
暗处,有人的心跳仿佛被勒住了,片刻之后,又重新恢复了跳动。
孤鹜:“……”
明明占尽了上风,怎么就突然输了?
场外围观的人也都傻了。
被压住的孤鹜呆了片刻,这才闷声说:“三小姐,你跟泰安郡主认识?”
“泰安郡主啊,久仰大名!”裴谢堂收起心底的异样,她挑眉:“怎么,听说你总是输给她,难不成她也会这招?”
孤鹜不答,示意她松开自己。
裴谢堂顺势松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心情大好地蹦着往看台去,那里,一大堆的银子在向她招手。
只没想到,手刚刚碰到银票,那些银票已被人率先拾了起来。
抬眼,朱信之幽静地深眸盯着她,缓缓开口:“你在我王府里,殴打我的侍卫,怂恿我的士兵赌博,三小姐好大的胆子!”顿了顿,他语气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或者,我该叫你……裴谢堂?”
轰——
有什么在脑中骤然炸裂,有那么一瞬间,裴谢堂几乎可以确定,朱信之认出她来了。他笃定的语气,熟稔的表情,动作神态都是从前认识的那个冷漠疏离的朱信之,尤其是态度,几乎一模一样。真的被认出来了?
裴谢堂有一瞬间的懊恼。
还有一点紧张。
手在袖中猛地捏住了衣袖,像是被什么勒住了喉咙,苦涩涌了上来。
但很快,裴谢堂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朱信之是在诈她,过去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好好的看过她,两人相遇,多半是在正儿八经地场合,像这样私底下动手的时候绝无仅有。她很少在朱信之跟前动武,不像孤鹜,是常年在交手的人,孤鹜能凭着这一招认出她来一点也不奇怪。对于朱信之来说,最多,是有所怀疑罢了。
他没认出来。
想到这里,裴谢堂的笑容更真实了几分,带着赤果果的热烈看向了朱信之手中的银子:“王爷,愿赌服输,这钱是我的了。你要是想拿,直说就是,我那么喜欢你,我的就是你的。”
言下之意,扯什么泰安郡主呀!
“这是赌金,理当没收。”朱信之盯着她毫无破绽的脸,瞧见她神色正常至极,眼中裂开了一丝坚定。
难道,真的是想错了?
裴谢堂双眼泛光,抿唇而笑:“行行行,王爷最帅,王爷说什么是什么。”
这一副花痴的样子,直看的周围的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完全就忘了刚刚她在演武场上是怎样的凶神恶煞。
立即就有人向孤鹜打听:“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瞧这情话,张嘴就来呀,而且是对着他们那不可沾染的仙气王爷说的。
孤鹜翻了个白眼:“陈茂离老将军的关门弟子,谢成阴。”
“啥?谢成阴?”一众人惊呆了。
不是说谢成阴是个废物了吗?一个废物,能打得孤鹜爬都爬不起来?谢成阴不是个哑巴吗?这人方才诓他们下赌注的时候,那阵是能说会道呀!
长天挤在人群里,梦游似地转身:“一定是我没睡醒。先走了。”
“别走呀!”裴谢堂远远地就看见他了,拉着朱信之的衣带不准朱信之离开,抽空兴高采烈地对着长天挥手:“你方才说的不让我个小姑娘吃亏,一赔五十的。嗯,你下的是五十两银子吧,一赔五十是多少来着,王爷,你帮我算算呗。”
“两千五。”朱信之凉凉地看向了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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