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一种复杂的游戏。
在深水城,没有人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即使是统治这里的贵族,在面对地下世界的邪恶势力,也要做出退让和妥协。没有人可以毫无顾虑的做事,除非他想和所有人为敌。
斗争和妥协,就是这种游戏的本质!
在血手帮的特殊烟草在这座港口城市迅速的扩散的时候,这些大鳄们就敏锐的闻到了利益的味道,还有血腥味。这种廉价而实用的法术材料,在极短的时间里汲取了大量的金德勒,可以说是惊人的财富。超过五百磅的货物,在市场上打了一个水漂,就被消化的无影无踪。
如果是其他地方,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但深水城不一样。
它是整个南方的海运枢纽,每天这里吞吐着海量的物资,来自四面八方,三教九流的商船在这里中转自己的货物,补充给养。
每一个商人都急切的想要装满自己的船舱,满载财富回到自己的家乡。
费伦不是没有致幻植物,蓝魔粉是广受法师欢迎的施法材料,它不但能带来充分的嗨感和幻觉,还能临时性的提高智力和魅力,就连副作用也极为轻微,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死贵,死贵的贵!
继承了奥法物品没有最贵的,只有更贵的特点,这种稀缺的法术材料,它的价格能让一个低阶法师破产,而染上蓝魔瘾,则是能让国王都要卖掉自己王冠的恐怖。
除此之外,致幻药剂还有痛苦水、莫丁茶等等,但没有一种能有像特殊烟草那样廉价,价格简直低廉到不可思议,一个金德勒就能买上一磅,然后吸个痛快。这种植物,没有特殊的环境要求,没有严苛的培养条件。
一个低级德鲁伊就能种上一大片。
简直是强国富民,关乎国本的重要经济作物!不用二十年,费伦大陆的每一块土地上,任何有点小钱的人,都可以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吞云吐雾,享受这廉价的幸福。
它能够创造数不清的经济利益,它会成为海路上最重要的香料,是的,这种廉价而‘无害’的烟草,被许多人视为诸神恩赐的香料。即使最敌视致幻物品的秩序善神的牧师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烟草对身体的伤害,实在不值得一提。
比起费伦大陆上其他的危险来,区区一点瘾头,每天戒个十次八次都可以的戒断反应,温柔的就像神祗的抚慰。
许多混乱诸神的牧师,已经在仪式上使用了这种香料,像欢愉女士,它的功效饱受好评。一些混乱善神甚至鼓励信徒接受这些东西,以增强信徒和神祗的心灵沟通。
事实上,第一批订购这种特殊烟草的,大部分都是各大神殿,他们会在集会和祈祷仪式上使用这些东西,有些牧师还会在他们私人祈祷中使用,以求在冥冥之中和神融为一体,感受神的道。
陈昂对这些精通自我催眠和催眠的心理学大师表示钦佩,配合这种特殊香料,他们自我催眠的效率得到有效的提高,不经让人感慨:自古嗨药配神棍!并迅速推出了特供版的特殊香料,用更复杂和繁琐的配方,更华丽的包装狠狠的宰了这群肥羊一把。
这几天以来,每天清晨,深水城都会在云雾缭绕中苏醒,贵族区里,奢靡的贵族已经开始在府邸里焚烤这些香料,让他们如同在梦中一样,熏熏然,飘飘然。这样繁盛的景象让每一个来到深水城的商人都为之惊叹。
“真是‘梦幻之城’啊!”知情者这样赞叹。
“真是一座罪恶之城!”陈昂看着被烟雾笼罩的城市,面无表情道。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就像他绝对不会想到费伦大陆对这种特殊药品的赞美,德鲁伊为它欣喜,法师视它如珍宝,就连诸神也都祝福与它!矮人爱它,在矿井下与烟草混合,精灵爱它,在冥想中放空幻像。
当陈昂看见大街小巷里,特殊烟草被光明正大的交易,他的手下,像一个商人一样跑来跑去,讨价还价,看见贫民区里喜笑开颜,一扫以前的麻木与颓废,他们在一切可以种植的土地上,栽下烟草,在房前屋后晾晒烟草。
看见贫民区的孩子,用粗糙的木匣盛着干枯的烟叶,在大街小巷中窜来窜去,躲避着税务官,向全城的人推销烟草。看见贫民区的青年,争先恐后的加入他们原本十分畏惧的血手帮,为了保护自家的烟叶,同敌对帮派奋死厮杀。
陈昂不得不承认,他远远的低估了费伦的罪恶和堕落。
虽然过程有些奇怪和扭曲,但陈昂最后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血手帮的恶棍们还是揣着匕首和毒药,走在大街小巷,只是他们不再阴鸠的藏在阴影里,做着鬼鬼祟祟的勾当,而是光明正大的出入于深水城商业场所,用晦涩的语言同商人交锋。
以列克为手的新生力量,穿的像一个绅士,言行举止也十足像一个贵族,他们青涩的模仿着陈昂带给他们的感觉,而贫民区中的补充力量,也在严苛的环境中,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他们将像熟悉自己情人一样,熟悉他们的匕首。
一个可以被掌控的大网,从贫民区一点一点的向外蔓延,而这张大网的末端就握在陈昂的手里,为他带来权利和威胁。
“整个城市都在观察着,等待着,就像窥伺着羔羊的豺狼,相互之间敌视而提防,达成一个脆弱而短暂的平衡,很快这群掠食者就会扑向有着巨大利益的我们!”列克表情严肃,他挽着手上从不同渠道得到的警示。
“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谁是豺狼!”陈昂微笑道,他转着右手食指象征着权利和信物的戒子。
“很多人在等待我们的表示!阁下!”列克忍不住道:“不是没有人站在我们这一边,盗贼公会的敌人,还有一些其他组织都希望能够和我们达成一定范围的合作。”
“他们在期待什么呢?”陈昂笑着问道:“这个世界是复杂而相互制衡的,每一个庞然大物身边,都有足够的掣肘存在,因为世界是平衡的,筹码的那一头,一定有着等量的砝码,每一个存在,都有其制衡的要素。”
“这就是政治!通过这个游戏,我们能利用这种平衡,就像踩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地精,游走着保持平衡与稳定,出卖大部分利益,保护住自己能够吃的下的那一部分。然后在即将到来的狂风巨浪中挣扎,用尽浑身解数,付出一切代价,幸存下来。”
“然后组织就稳定壮大了!”陈昂摊开双手,看着列克的眼睛。
“是的,阁下!这是我们必须忍耐和付出的代价!”列克鼓起勇气,咬着下唇道。
陈昂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用列克揣摩不出的眼神安静的看着他,空气中只有陈昂一下一下敲击着胡桃木桌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明显。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列克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不得不将精神集中在自己的脉搏上,感受着那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
耳边传来一个悠长的叹息,仿佛一声无底的撕鸣,让列克心中的恐惧抑制不住的控制了他,令他几乎瘫倒在地上。
叹息过后却是陈昂平静的声线:“列克!列克!是什么错觉让你认为,我是需要忍耐的人呢?是我一贯的容忍和低调,还是我过于仁慈的作风?或着是,那些挑衅,那些影响你判断的传言?”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陈昂轻轻的推开了密室的后门,带着列克顺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很快一道炽热的赤红河流出现在列克面前。
在熔岩河流之上,肌肉虬结的食人魔举着大锤,一下一下的重击手上的钢板,一块人头大小的圆斧,露出了雏形。在熔岩河流里,地精和狗头人将矿石推入炽白的地火中,钢水顺着导管被收集到巨大的高炉里。
列克看道,一炉纯净的钢水从里面倾倒出来,巨大的钢锭被数百尺高的水压机,像打面团一样蹂躏,钢板被重锤滚扎出来,庞大的机械带动数十万磅的铸头,冲击在钢板上。
坚硬的板甲被一体铸造而出,精良的武器不要钱的堆在角落。
数以万级的地精,在一些喷着蓝色烟雾的地精的催促下,往身体中注射黑色的不明药剂,带着毛刺和磨砂的盔甲,被乱七八糟的捆在它们身上,远处,由食人魔和狗头人组成的混杂军队,举着五花八门的纯钢武器,残暴的气息肆虐在冶炼厂中。
列克看的呼吸都屏住了,他紧张的盯着场中井然有序,但又透着疯狂和肆意的邪恶大军,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本能的缩在能够带给自己安全感的角落。
他清楚的听到,陈昂轻声说:“我们并不是被动的那一个!列克,你应该清楚怎么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