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骑一马,还这么亲昵,眼下还管什么汪大人,满城的人都知道凌越研的身份,张小逃连忙上前侧身撞了下朝云。
“将军,还是我来吧。”
凌越研没放开朝云的手,下了马,她就是要让人看到,让所有人都看到,最好传进君叶政的耳朵里。
“只是小伤,不要再擅动凝空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谢霁检查了凌越研的脚脖子。
这跟凝空步扯不上关系,谢霁故意这样说是在提醒她不要再用凝空步催练硬功,当年师父就是用这法子带领昊勇军战无不胜,但晚年受病痛折磨很是痛苦。
凌越研跟朝云一夜未归,两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亲昵,事情传得很快,谢霁心知肚明,还是免不了说道几句,“这是损人不利已的法子,估计宫里那位知道后确实会不痛快,但你有没有想过朝云只是个副尉,他...”
“怎么,又要提圣旨吗?”凌越研将谢霁噎住。
谢霁不禁皱起眉头,手里拿药的动作没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句话就是点燃炮仗的引线,话一出口,药箱被踢得数丈远,谢霁不是个没有脾气的,却有气不能撒,手上青筋暴起,愣是忍住了。
看着这样的谢霁凌越研就来气,曾经肆意洒脱的大师兄如何成了这样,她才要问一句,谢霁是怎么甘愿听君叶政的差遣,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谢霁,你莫要忘了师父建立临雅山庄的初衷是避世,怎么,贪恋上权利的滋味想做当朝新贵?你的风骨呢?当年在武扬馆内的绝情果断呢?如今倒来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谢霁总算体会到了被怼得哑口无言是什么滋味,以前都是听说右京城凌越研为了给君叶政出头将人骂得梨花带雨,幸好他还有些男人的根骨,否则现在真想哭上一哭。
谢霁想解释,却也不知道从何解释,下山的是他,把临雅山庄重新带入朝廷的人也是他,即便有原因,也没得辩驳。
两人吵了天大的架,不对,应该说只有凌越研一个人在骂,没人敢进房间里来劝,一直到午后,谢霁气冲冲的出了房间,黄昏时刻便离开了。
众人皆以为谢霁只是出去发泄怒气,可连着三日都没见回来的踪影,接着第四日就有宫中八百里加急的又一道圣旨传来。
圣旨上说:凌越研既是皇后也是凌家军的统帅,修复边疆防线乃是大事,可暂缓归京,一一列了许多人名,都是嘉奖的,唯独没有朝云。
另外还有一封信,她搁置在书案上没打开看,京中传了许多消息来,君叶政为凌家平冤昭雪,重修了将军府,亲赐了牌匾,可空空荡荡的将军府还有什么意义。
又过了三个月,边防线不仅超速完成,凌越研还在一马平川的山啸关外至走马道设置了望台,每三百里一处,这望台在平时看来无用,但若是有敌军破了边疆二十九城,用垒车在望台上投掷炮弹,也能阻止敌军行进速度。
于是沙琅城又来了第三道圣旨,这次凌越研是亲自去接旨的,传旨的太监是君叶政身旁的高公公。
圣旨上说,皇后重建边疆防线有功,赐红珠一串,居永宁殿,然则夏日将近,朕念及君怡年幼受不得风沙之苦,特命源仲,朝云镇守边疆,皇后即刻启程回宫。
这是君叶政第一次主动提起君怡,高公公刚刚宣完旨,人还没走,冲一忍不住好奇追了出去,他在宫里也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过有永宁殿。
回来的冲一拿起皇上赐的红珠,走到凌越研面前道:“听说永宁殿就是原来的长宁殿,长宁殿一直都是皇后所居,当今太后搬离之后便久久没人居住,皇上将一旁的雨巷和春喜宫并了进去,重新整修了一番。”
凌越研坐在书案旁,盯着那封久久没打开的信,问冲一:“你想回去?”
冲一有些局促,他那些小心思凌越研看在眼里,当初是在宫里受了苦被人差点丢进乱葬山的,如今若回去就是护国有功的人,无非是想回去扬眉吐气一番。
冲一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串红珠,冲一不禁高呼:“看这成色,绝非凡品,乃...”
“拿过来。”凌越研抬眼,这串红珠是藤钰的。
冲一递了过去,她拿起来闻了闻,淡淡的血腥气,确实是藤钰的那串。
藤钰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在君叶政手里,她记得藤钰和周芸冰一年多以前就嫁给他了,难道是藤钰故意为之,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这肯定是君叶政故意送来的,可为什么会送这东西来?
“将军,有何不妥吗?”冲一在一旁看凌越研的眼神不对。
确实有不妥,大大的不妥,不论君叶政是什么意思,都不会是好心思,当日藤钰在芬园背叛她出卖了凤织织,后来王府出事也未见其人,如今这串代表她死去姐姐的红珠来了边疆,那人呢,人会在哪儿。
凌越研摇了摇头,“帮我把朝云叫进来。”
冲一知道朝云得将军宠爱,并未多言,转身便去叫。
凌越研将红珠放在桌上,终是拿起了那封信,信封里还有一个信封,封面四字:爱妻亲启。
信上字迹娟秀,是模仿了她的笔迹,言道:吾甚思卿,然困于京中危局,念卿之所念,伤卿之所伤,我思虑良久,不该错上加错,送你出右京是我这半生最后悔的决定,之后种种,皆乃不得已为之,愿归。
信刚看完,朝云便进来了,朝云晃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信,抱拳道:“将军决定了吗?”
“你可愿随我一起?”凌越研双手垂在桌下,似乎有些紧张。
源仲苦笑,摇了摇头:“将军即便抗旨,皇上也不会责罚,但我不行,皇上明旨让我跟源仲镇守边疆,若我抗旨跟将军回去了,皇上即便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不为难我,可京中复杂多变,将军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
“我可以的。”凌越研脱口而出,片刻后才觉自己失态了。
随后桌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的松开了,微微叹了叹气,凌显也传了信来,催促她赶紧回去,现在是拖得不能再拖了。
凌越研抬眼看向朝云,朝云比以前要开朗了些,不再闷闷的,身上盔甲也不是时刻穿着了,至少时而在她面前是便衣,“只是有些依赖同你夜下喝酒畅聊,京中可没这样快活。”
朝云也不再端着了,脸上一派祥和轻松,“若你在京中有不快活,随时写八百里加急信。”
凌越研被朝云逗得轻笑出声,她喜欢跟朝云说话,什么都可以说,轻松至极。
外面有小厮传话,说源仲有事找朝云,应该是商量之后镇守的事情。
凌越研不舍,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前日比射术我输了,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回你可还记得?”
朝云轻皱了下眉头,好似不记得,随后才想起,嘴角扯起笑意点了点头:“记得。”
“其实...”
“若你没想清楚便不用这么快回答。”朝云阻止道。
凌越研眼神微闪,看了眼桌上的信,随即说道:“没有,叶研没有喜欢上君叶政。”
朝云问她失忆后的叶研有没有爱上君叶政,她的回答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