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凌越研一直带着的玉佩,卖了换钱能买上百个这样的摊,等摊贩反应过来想还时已经晚了,凌越研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她没心情吃东西,芋泥糕拿在手里都塌了,也不知道摊贩有没有听到她说话,她说得隐晦,也没提王府,君叶政此时还未醒,身边没个得力的人照顾不行。
凌越研心里虽然不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此次入宫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干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把凌研身份说出来,能不能换得王府安宁?
此时多么希望藤钰还是那个藤钰,可事情出了这么久,藤钰连面都没漏,想来实在滑稽可笑,只不过是一起玩闹的情谊,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
马车停了,凌越研拿着手里的芋泥糕下了马车,这里不是皇宫大门,是那些宫人出宫采买时经过的偏门,“这是什么意思?”
宁远阳有些不耐烦,解释道:“这是皇上的吩咐,王妃请吧。”
即便是侧妃,也没有走偏门的道理,她还想争论几句,但想到王府还等着她来救呢,便忍气吞声走了过去。
从偏门进去还要走很长的宫道,之后会路过侍卫所,再穿过冷宫,才能见到朝阳宫的屋顶。
走了许久,穿过侍卫所时她听到假山后有吵闹声,仿佛是有人正在受欺负,听着声音有点耳熟。
“等等。”
宁远阳彻底不耐烦了,“王妃快点的吧,别磨蹭了。”,一边说一边走,半分不停下。
可他不停下有什么用,凌越研自己停下了就行,这声音太熟了,她必定在哪儿听过,她走到假山旁,透过洞口看到一群侍卫正围着一个侍卫。
那侍卫蹲在地上,看着实在软弱可欺,那群人一直在骂着‘软蛋’‘没用’等词。
其中一人更是下作到开始脱裤子,准备撒尿在其头上,“大胆!”,凌越研出声阻止。
那群侍卫一听是个女的,吓得连忙四处逃了,换平时她肯定找人把这些侍卫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通,但今日她自身难保。
她走到侍卫面前,果然眼熟,这不是当日在大牢里挟持她的那个侍卫又是谁,卫宇好像说他叫冲一。
她后来了解过,冲杨家的人,冲杨家因为在春日猎上谈论凌将军被皇上罚了,早已没落,所以当日卫宇才三缄其口,不想让这位冲杨家的后人被皇上发现。
“你为什么要来宫里当侍卫?”凌越研问道。
换平时宁远阳早就怒了,生拉也会把凌越研拉走,但今天不一样,皇上特地交代了,人要好好带过去。
冲一一声不吭,埋着头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有当初挟持她的胆量。
“本妃记得当日同你说,要对自己做的决定果断些,今日遭受这般待遇,是否又是在哪个决策上犹豫了。”
冲一这才缓缓抬起头,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王妃,凌越研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不知道这胆小的侍卫到底遭遇了什么,眼里连光都没有了,黯淡不清,实在可怜。
宁远阳催了,听语气要是再不走恐怕真得被绑了,于是她弯腰拍了拍冲一的肩膀,随后把手里的芋泥糕递给了他:“吃吧,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如反抗试试,就算打不过,也总比一直挨打强。”
凌越研说完便离开了,没有看到因为那碗芋泥糕,胆小得连刀都拿不稳的小侍卫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宁远阳没有带她去朝阳宫,也没去执政殿,而是来到了冷宫隔壁的一座宫殿,“离宫。”,凌越研念叨着,好悲伤的名字。
故事仿佛重演了一遍,再次走到离宫外,凌越研却没了以前的记忆,若是能想起,她或许宁死也不会再走进这座宫殿。
大门打开,里面站着的人依旧是一身黄袍的君策,这次的君策是面对着凌越研的,他笑得让人胆寒。
宁远阳转身把大门关上,这里又只剩下两人,君策说:“王妃可安好?”
这样假的嘘寒问暖,也只有这位皇帝能做得出来,凌越研行了行礼,点头示意,“皇上万安。”
君策淡然一笑,转身看向枯河那边,眼神不断往冷宫方向瞟,“王妃没来过这儿吧,隔壁是冷宫,皇帝弃妃所住之处。”
她确实没来过,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宫墙深深万般萧条,这就是成为皇帝女人的下场,她记得卫宇同她讲过,先皇后妃很少,基本都赔了葬,冷宫常年都是空的。
秋风微起,却听到从冷宫里传来了歌声,歌声里没有半分幽怨与嫉恨,竟然还有些洒脱之意。
特别是最后两句:去罢去罢,妾爱白鸽不爱家。
凌越研站在君策身侧,明显的看到君策因为这两句话神色微变,眼神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白鸽意味着自由,家指的是皇宫,这位女子放声高歌,语气却并不是像歌词里那般真的向往外面的自由,好似就是单纯的在发泄一般。
唱歌的女子听着年龄不大,应该不是先皇的妃子,她略微思索,试探着开口:“这位唱歌的女子,是皇上的妃子吗?”
君策转身看向凌越研,笑得别有深意,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进入正题:“朕不是无情之人,叶政是朕的亲弟,母后也不会允许我们自相残杀。”
“那皇上让宁远阳来王府是何意?”凌越研直觉,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但就是想不通哪里有古怪。
歌声又响起了,君策偏头看了过去,嘴里说着:“想跟王妃做个交易。”
“我?”凌越研疑惑,有什么是她能做的,朝上虽有女臣子,但大多都是府里荫封得来。
即便真的要为国效力,她也做不得什么,“有什么是我能帮到皇上的吗?”凌越研又问。
君策轻笑出声,声音里竟带着丝嘲讽之意,但又有些意味深长,他说:“朕要你带兵出征,平了红甲兵。”
凌越研彻底懵了,要不是这话是君策说出来的,她铁定以为对面的人是个疯子,不,她觉得君策就是个疯子。
“皇上怕不是在说笑,且不说我只是一介女子,就说这带兵打仗的经验,我也是一点没有的。”即便有,也不能这么草率,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任命吧。
君策缓缓转身,直直的盯着她眉上的红梅花钿看,表情耐人寻味,“有何做不得,我朝并没有不让女子带兵打仗的规矩。”
君策这一步凌越研实在是看不懂了,难道朝中连带兵打仗的人都没有吗,想一想好像还真没有,君策铁定不放心四王爷,朝中武将大都老得走不动路了,年轻的都曾是凌将军的麾下,但凡有点出息的都没了,君叶政又在此时受了伤。
他这是自己把路给断了,君策一直盯着凌越研的脸,继续说道:“其实是四弟来向朕通风报信,但他说的每一句话朕都不相信,朕相信叶政,却被眼下的局势所困,不得已用此方法找你来。”
“可我...”凌越研继续推辞,却被君策无情打断。
“因为你这张脸,你不用会武,甚至不用熟读兵法,只要你带着这张脸号召凌家军,他们就会唯你是从。”君策说道。
原来如此,他是想用凌家军,他知道现今没人能号令凌家军,连君叶政也不行,所以才会找上她,不,找上她这张脸。
君策说:“我要你告诉七万凌家军,你的名字叫凌越研,当日被我逼死的只是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