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因君策的镇压,朝臣们怨怼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丞相又在其中周旋缓和,右京城渐渐安稳了下来。
七月炎热,远塞国是出了名的冬暖夏凉之地,此次特意派了使臣过来,说是远塞国的工匠做了几个能使瓜果冰凉解暑的冰盒子,想在半月之后的三王爷寿辰献上。
“诸位如何看待远塞国此举?”君策身穿黄袍坐于朝阳宫大殿之上,朝臣们站于堂下,无一人出来说话,这便是君策镇压之下的情形,先皇在时虽也有暴虐之行,但好歹也有朝臣言官敢于直言。
现在的情形,便是比说一番让人不快的话更加让人生气,朝臣们不作为,丞相又一贯的圆滑,说的话一向没有主见,君策眼看又要像平日上朝一样发怒生气。
今日君叶政正巧上了朝,见着众臣都未说话,沉思良久,君策也盯着他,就看他会否帮着解围。
君叶政微微抬头,与君策对视,随即一笑:“臣弟认为远塞国此举不过是因为前些时候大哥带着红甲兵挑衅之故,三月前远塞借兵于芜艾扰我边疆,此时派使臣来,无非两个目的。”
“皇弟觉得是哪两个?”君策问。
见君叶政开了口,众位朝臣才应和了起来,其中一位长相俊俏的男子上前进言:“微臣不才,略知三王爷所想。”
君策白眼望去,心想刚刚问没一人说话,眼下君叶政一说话就有人开口了,他面上假笑,看向说话之人:“何尚书且说来听听。”
何尚书遂说道:“其一不过是忌惮我朝,想来刺探一番到底有否攻打之意;其二,这其二...”,他瞟了眼丞相,没把话说完。
丞相闻之抬头看了眼君叶政,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怡国一直虎视眈眈,若远塞国有心向朝佳国示好,此次派使臣来,必定会带着公主来。
君策自然明了这其二是什么,也转眼看着君叶政,听暗卫说两个月前君叶政陪着五小王爷去蔚县为胡太妃安灵,回来时带了个女人回来,像极了凌越研。
原本答应好的娶丞相的独女周芸冰,却求着太后娶了那名女子为正妃,为此丞相恼了许久,如今这远塞国的意思不言而喻,若真带了公主来,四王爷现今同大王爷在边疆,五小王爷还不适宜婚嫁,除了君叶政,就是君策他自己了。
丞相走到堂前,跪在地上,心有不忿,“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好不容易让老奸巨猾的丞相开了口,君策怎能放过,君叶政微皱眉头,似乎不想让丞相说话,刚想有所举动,被君策打断:“丞相有话便说。”
丞相年岁同凌将军差不多,但面容要比当年的凌将军苍老几分,也没有凌将军那样威武赫赫,他原本靠着自己左右逢源的本事一直颇受皇恩,奈何有个痴心女儿。
他向皇上磕了个头,遂才转向君叶政,“本不该在朝上说这些,但臣实在没法子了,臣的小女早已同三王爷有婚约,可王爷不仅私自娶了正妃,如今也是一拖再拖,小女每日在府愁容,臣实在心疼。”
君叶政冷着脸,朝臣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这些人里多少跟丞相有些联系,丞相这一跪自然牵动了他们。
不时有几个朝臣跟着跪了下来,言语中多少也是劝君叶政赶快娶了周芸冰,君策一向喜欢看戏,坐在上面一语不发,直到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他才假意劝和,散了早朝。
即便是早朝散了,丞相也是急急追着君叶政,非让君叶政给个说法,何章何尚书上前拦着丞相,君叶政这才逃脱。
眼看这个法子不行,丞相夫人就向太后求助了,自从君叶政莫名其妙娶了个女子后,周芸冰整日在府里哭闹,闹自尽也是时常,平日的那副清高样子倒是全然忘了。
闹得满右京城的百姓都以为君叶政是个情场浪子忘恩负义,先与丞相之女有婚约,却突然娶了别人,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人人都对这位三王妃好奇不已,都传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还有人说同那死去的凌家小女极为相像。
君叶政前脚刚回府,太监带着圣旨后脚就来了,一行人跪在院子里,太监特意深看了两眼后院之人,有几个是曾经凌将军府的人,正是小箱子和绿榴还有李南楠,如今三王爷是毫不避讳,自从凌家小女死后明里暗里老是跟皇上作对,偏皇上还不罚他。
老太监高喊道:“朕念及三弟为边疆之患广施良策,今又为朕分忧,故与太后择日选定吉时,封三王爷为政亲王。”
“臣弟领旨,谢恩。”君叶政接过圣旨,眼里没有半点高兴,铁青着脸送走了太监。
君策这时候封他为亲王,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若远塞国带了公主过来直接住进他府上,当晚成亲最好。
君叶政回头看到小箱子她们都跪在这里,唯独没看到研儿,皱眉问道:“研儿呢?”
绿榴无奈一笑,上前回道:“还能去哪?又求着张小逃带她去临雅山庄了。”
君叶政敛眉,钱末出现在身后,毕恭毕敬道:“王爷放心,卫宇跟着。”
此时正坐在城外一处亭子边钓鱼的女子,一声朴素的青衣,虽刻意装扮成男子模样,但难掩其姿色,左边的眉心上画了花钿,细看是为了遮住眉上的一颗红痣。
“卫宇,你家王爷为什么要娶我啊?”她手里拿着半分没有动静的鱼竿。
亭中无人,但有男子的声音传出,细听才发现那亭子边上草丛茂盛之处蹲着一人,正是卫宇,他一边起火烤红薯一边说道:“一年前王妃在蔚县被强盗所害,王爷救了你,你深受重伤失了记忆,方神医废了好大力气才...”
她捡起一旁的石子就扔了过去:“这两个月来听这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是想问,他堂堂一个王爷,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娶我?”
“谁说王爷不喜欢王妃了!”卫宇突然激动,脱口而出。
她转身望了卫宇一眼,嘟囔着嘴,本来就是啊,据谢霁所说,这位朝佳国的三王爷是位仁义善心之人,当年也是不忍看她就那样死了才会伸出援手,又因不知她的名字还亲自取名叫做叶研。
这名字好听是好听,但她每每听到君叶政一口一个研儿的叫着总觉着别扭,自己何德何能成为他的王妃,这两个月来她仔细揣摩着,皇上和太后都对他不错,但时常逼他娶人,估计他是不愿意娶右京城那些女子,所以才拿她当挡箭牌。
哎,可怜一副貌美之姿,这君叶政也忒不识相了,整整两月,娶了她又不同房,真是气煞我也,还不如去找谢霁谈论风花雪月来得爽快。
卫宇十分踌躇,红薯烤糊了都没发觉,看着凌越研正在埋怨久久钓不上鱼的背影,方神医整整医治了一个月她才苏醒,谁知醒来之后居然没了记忆,王爷才编出这么个谎言让大家诓骗她。
但卫宇担心,失忆的人总会想起来的,也不知她能这样无忧无虑快活多久,王爷如今跟皇上较劲,还把源仲送到了东山军营,虽说凌家军改名为银甲兵,但这些士兵骨子里都是姓凌的,根本不听王爷的号令。
皇上此举明明就是故意让王爷难堪,王爷现在当着皇上的面把这些人带回右京城,不就是明着跟皇上作对吗,幸好皇上念着兄弟情谊并未怪罪,把凌越研带进王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