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公公带路。”凌越研掀开轿帘,她来过后宫,这里离冷宫很近,太监嘴里说着是田贵人要见她,田贵人是君策之前娶的妾室,如果受宠的话怎么会住在这里,但如果不受宠又怎会叫得动君策身边的太监。
如果她没猜错,是君策要见她。
平日里洒扫宫女们常出没的地方此时却连只猫都没有,凌越研心里多少有些怵,到了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摸了摸后腰上的剑,进宫的时候没下轿,没搜身,剑还在。
太监把她送到门口就离开了,离宫,听名字就是座很悲伤的宫殿,君策就站在院子里,一身明黄衣服背对着她。
“参见皇上。”
凌越研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君策没动也没说话,她突然想起凌显先她一步进宫,君策在这里,那凌显肯定还在某处等着,边疆之事如此焦急,君策却还能这么淡定。
“云杉死前可有什么话?”
凌越研没想到君策会问这个,思忖良久:“她说不该下山。”
“小骗子。”君策回头,一张脸看不清喜怒,好像有几个月没见,君策比之前在冬日宴时更加让人讨厌,他不配提云杉。
“起来吧。”君策这才让凌越研起身,这是凌越研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其实他的容貌也算上乘,但那双冷傲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负手立在干涸的池边,凌越研没进来过,但知道旁边就是冷宫,这个池塘与冷宫相连,君策像在看池里,又像在看那些被他害死的尸体。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问问面前的男人,踩着那么多人的血坐上这个皇位,夜里是否会有冤魂索命。
“萧复被打断了腿,以后都没法正常行走了,你的心真狠。”君策淡淡说道。
到底是谁心狠?凌越研站得笔直没答话,明明只是一个圈套,却真的把人给打成瘸子,还让她背锅。
君策转身向她这边走了几步,凌越研跟着退了退,这样的举动似乎让他不悦,他停住没再动,眼神凌厉:“你是朕见过最不识趣的女人。”
“皇上恕罪。”凌越研跪地行礼,君策本想去扶,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
凌越研以为他会说成亲之事,起码会提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提,临走前说了一句:“你确实聪明,但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朕能用侧王妃做戏,却没想过乐儿是我的宠妃,又怎敢为了区区皇后的位置背叛我。”
说完他便负手离开,凌越研跪在地上,脸色难看,这话是什么意思?乐妃的话还历历在目,他得不到的就会毁掉。
凌越研有些慌了,起身往外走,宫门却突然被关上了,之前送她来的太监在外面一边上锁一边说道:“委屈凌小姐暂时待在这儿。”
“什么意思?”凌越研使劲拍门,但那是重锁,蛮力很难打开,她彻底慌了,“我要见乐妃,听到了吗,我要宫中的乐妃娘娘。”
没人再应她,宫墙不高,但君策敢把她关在这里就一定有防备她的轻功,但无论怎样都得试试,刚准备跳起,一阵浓烟飘过,纵使她反应再快也抵不过这突然袭击,是软骨散混成的烟。
此时别说轻功了,就是稍微使劲都没法,君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她就范吗。
已经过了两日,除了有人定时送饭,她似乎感受了一回冷宫的滋味,不知道小箱子她们在外面是不是都急疯了,凌显是否已经出兵支援父亲,还有叶政哥,她没去赴钓鱼之约,叶政哥会不会生气。
足足被关了三日,第四日午后重锁才终于被打开,乐妃端着一盘好菜走了进来。
凌越研隐隐感觉不对,这种场景很像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顿。
乐妃一身华丽衣袍,并不像外界所传失宠,她看着乐妃在桌前倒酒,嘴里问道:“何时放我出去。”
乐妃倒酒的手顿了顿,神色不佳,将酒杯倒满之后坐下自己先喝了一杯,好似在跟凌越研证明无毒。
她说:“四日前凌显跪于朝阳宫,请求皇上出兵驰援边疆,皇上与众臣商议之后准了,但前日出兵之时有人给皇上送了一封密信,说凌木将军勾结敌国,想从中获取兵权和金银。”
“胡说!”凌越研激动道,身上没有力气显得很没气势。
乐妃往空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递到凌越研面前,凌越研冷眼看了看,没接,她手里握着腰上的剑,在想如果拼死一搏挟持乐妃,君策会不会放了她。
乐妃见凌越研不接,又自己仰头喝了,“那日对你所言半真半假,假的你深信不疑,真的却一个字没听进去;我叫你逃,是真的想让你逃。”
“如今你的兄长已经入狱,皇上开恩赦免了大王爷,让他将功补过,昨日已经带着萧复去往边疆平叛。”
凌越研脑中转得飞快,此时的乐妃没必要说假话,君策让大王爷和萧复去,大王爷关在牢中压抑已久,萧复又因她断腿,这摆明就是场阴谋。
她怒道:“仅凭一封密信,他就敢杀开国将军吗?父亲不可能勾结敌国,他不可能背叛朝佳国!”
记得父亲去边疆之前还在夜里研究边防图,这是一场阴谋,君策的阴谋,她得出去,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腰上的短剑。
“带我出去。”她用短剑逼着乐妃的脖子。
乐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甚至轻声笑了出来:“妹妹别着急,我今日来就是放你出去的。”
凌越研不相信,因为使不上劲的原因拿着剑都感觉累,乐妃又递了杯酒:“软骨散的解药,喝不喝?”
她半分没有犹疑,拿过去仰头喝了,喝完一会儿果然恢复了,作势要走,被乐妃叫住:“你若想回头已经晚了,他从不原谅背叛之人。”
凌越研停住,回头道:“我绝不会嫁给君策那个怪物,还有,我同他连君臣都算不上,何来背叛!”早在云杉死后,她心里就已经不认这位皇帝了。
乐妃脸上有一瞬间的动容,又在空酒杯里倒了杯酒,当着凌越研的面从食盒底下拿出一包药粉,洒进了酒里,“冒着被他发现的风险,看在你我皆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
凌越研站在原地,半步没动,乐妃起身把酒端到她面前:“喝了这酒,便还是凌家烈女;出了离宫,就是人人喊打的叛臣贼子。”
凌越研接过乐妃手里的酒,用最强劲的力道把酒杯扔在地上,溅湿了乐妃华丽的衣裙。
她按了下剑上的机关,短剑变成了长剑,看着乐妃的眼神坚定不移:“离宫我要出,叛臣贼子,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