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莲仙一路都觉得腹痛连连,害喜的频率更甚从前,因为少有进食,呕得多是清水,几番折腾下来整个人已变得萎靡不堪,惠仁心知她动了胎气,握住她一只手为她输送法力,握住了便不舍得松开,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念头在此时变得异常强烈,压抑的太久,一旦爆发,只怕是刀山火海在前也拦不住他往下跳的决心了。
莲仙觉得舒服些便要抽回自己的手,惠仁却加重了力道,机会稍纵即逝,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一生一世,好么?”
话刚落音,躲在暗处的沈夜游脸色一寒,不见他开口,但却有冷厉的威胁之语传到惠仁一人的耳畔,“你再说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惠仁置之不理,趁热打铁地对莲仙道:“从你第一次救了我,你的影子就烙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你……”莲仙真的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何吸引力让这么多男子趋之若鹜,这些烂桃花她一个都不想要,想要的那个此生也得不到,何其悲哀,本已焦头烂额,听到这番表白更觉头疼,直言拒绝:“仙儿从未对你有过任何……”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也知道自己代替不了他,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哪怕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不介意。”降低要求总比没希望来的好,人心都是肉做的,假以时日,或许会迎来曙光也未可知,只是曙光尚未迎来,血光之灾却来了,沈夜游说到做到,亮出一枚小指粗的银针,往目标处一挥,银针疾如闪电般没入惠仁后背,惠仁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扑,一口鲜血喷出。
莲仙吓得花容失色,以为是之前治疗的不彻底,慌张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粉红色的药丸递给惠仁,“快服下。”
惠仁囫囵吞下,沈夜游料想应该镇住了他,他再没有那个胆量开口,沈夜游到底低估了情字的魔力,情之一字,直教人舍生忘死,惠仁一有好转,便不失时机地对莲仙道:“如果你选择沈夜游,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请你慎重考虑一下。”
沈夜游怒不可遏,两指间又夹了一枚银针待挥出,不巧的是,第一情深与欧阳怜于此时找了来,第一情深老远就瞧见莲仙,欣喜地冲她喊:“仙儿!”
莲仙立时紧张起来,满目惊恐,倒退一步,转身便逃。
第一情深闪身拦在她的前头,将伞遮在她的头顶,神情哀伤地看着她,“仙儿,别再躲着我们了,这两天我找你找的都快发疯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陪你渡过。”
莲仙泪流直下,放弃了逃跑的打算,事已至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她身怀有孕的事实,反累大家东奔西找,目光往刚才第一情深来的方向斜看去,没有见到白氏郎的身影,既松了口气,又感到隐隐的失落,想见又怕见,个中滋味实在苦不堪言。
第一情深见她闷闷不乐,心想乐小倩的事或许能让她一展笑颜,“仙儿,你还不知道吧,乐小倩和李斜阳相认了,他们总算苦尽甘来,刚开始我们总担心相认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却没有想过,只要他们彼此有情,没有什么难关是他们攻克不了的。”
“真替他们开心。”莲仙悦颜一笑,说不出的羡慕,如果她和白氏郎的爱情经过重重波折后也能回到起点,就算受再多苦她也认了,然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幸运者毕竟是少数。
欧阳怜插话:“白氏郎还不知道我们找到了莲仙姑娘,要不要通知他?”
“不用了。”莲仙一口回绝,语气坚决的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众人很快明白过来,她是言不由衷的,她不是不想见白氏郎,只是害怕面对他而已,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害怕让他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驱散一腔蠢蠢欲动的心思,心如死灰续道:“相见不如不见。”
垂眸伤心了一阵,走近惠仁,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具木桩,没有任何温度,“谢谢你陪伴了仙儿一天,有缘再见。”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她在两人中间划了一道银河,将他留在了对岸。
惠仁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却感到痛苦,论深情他不比任何人少,输就输在他还没有证明,结局就已注定,眼看着她渐行渐远,徒然地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
直至走出很远,欧阳怜发现惠仁还在向他们的方向痴痴张望,拿胳膊顶了顶第一情深,第一情深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眼,这种望断肝肠的滋味他也体会过,感同身受,一时间心有戚戚焉,伤感的话连篇:“一眼起执念,两眼在心间,三眼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惜伊人在天边,世事就是这样,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欧阳怜横了他一眼,“一套一套的,参详得很透彻嘛。”
第一情深不客气地承认,“那是。”
蓝粉二蝶停立在鲜花上采蜜,莲仙也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它们。
“怎么了?”欧阳怜上前问。
莲仙秀眉紧锁,一脸的困惑,“她们以前常爱现身陪伴仙儿,可不知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一次也没有,这实在太奇怪了。”
第一情深脸色猛然一变,未免露馅,很快又镇定下去,闪电般找着说辞,“许是我经常批评她们性子太过闹腾,她们认真了,近来也就有所收敛了,这样也好,耳根子清静些,由她们去吧。”
恍然想起天心天雪的骨灰还留在仙乐山庄,他说过要带她们回仙乐皇朝,不能食言,急忙道:“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要不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将欧阳怜拉到一边,低声叮嘱:“看着仙儿,等我回来,不准乱跑!”
欧阳怜还没来得及开口,第一情深已经不见踪迹。
相较之李斜阳和乐小倩的欢天喜地,白氏郎的日子可谓一片愁云惨雾,白牡丹濒临绝望的边缘,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让父母团聚,他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可结果却让他如此失望,所有的信念一瞬间泯灭成灰,消逝的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只想一醉方休。
一挥袖,十个大酒坛摆在眼前,一坛接一坛地灌,一边灌一边痛苦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伤心的酒容易醉,喝到最后一坛的时候,已经醉眼朦胧,头脑一片混沌。
联星姐妹出现在拐角,菱星推了推联星示意她过去,“姐姐,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要把握住。”
联星实在不屑趁人之危,可她若不去,就是拱手把机会让给菱星,想想又不甘心,只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上了。
白氏郎醉眼迷蒙间见一女子款款向他走来,出于对莲仙的惦念,又自动将这个女子幻想成莲仙的模样,只是前两次都无伤大雅,这一次代价却有点大。
白氏郎一见“莲仙”,喜上眉梢,摇摇晃晃起身,脚步踉跄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哽咽失声,“仙儿,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别再离开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联星真想立即推开白氏郎,甩他一耳光然后扬长而去,转念一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他要不把她当成是莲仙,她根本就没有得手的机会,当下敛了怒气,学着莲仙的口气,柔情蜜意地对白氏郎道:“有装心哥哥这样惦记,仙儿怎么舍得离开?”
又幻了四壶酒在桌上,一来让白氏郎彻底醉个人事不醒,二来给自己壮胆,“仙儿陪你继续喝。”
“你,你不是有喜了,怎么能喝酒呢?”白氏郎尚保持着一丝清醒,提及此事,痛苦越发强烈,双眼通红得像要渗出血来,一把将所有酒壶都揽到自己跟前,“让我一个人喝,醉死便解脱了。”
菱星冷眼袖手旁观,没有任何劝他拦他的意思,她就是要他醉得一塌糊涂才好。
第一情深一口气跑到仙乐山庄,他将天心姐妹的骨灰坛埋在了院正中的梨树下,还插了一根树枝作记号,树枝尚在,可刨了很久,天心姐妹的骨灰坛却不见踪迹,一时急得六神无主,恐自己记错,幻出一把铁锹,挨棵梨树挖起来,一颗也不放过。
白氏郎酒量不浅,连着喝了几个时辰,从日头老高喝到天黑透,仍没有喝趴下,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压抑的太久,一旦遇着个宣泄口,就如黄河决堤,喷涌而出:“仙儿,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我活着的所有动力都来自你和父母,可兄妹名分隔绝了你我所有的可能,父母呢,经过此事,感情也不复从前,可以说,除了绝望,我已经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联星对他做的这个结论是十分不悦的,在她看来,还不到这个地步,“那你的未婚妻呢,她们就不够分量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她们待你也算真心实意。”
“一场纯粹的交易,何足挂齿?”白氏郎当她是莲仙,自然不加设防,再加上醉了,就更是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爱若是捆绑,真心实意又怎样?如果可以退出,我早就头也不回。”
“很好。”联星的心直直坠入寒潭,冷得浑身打颤,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一座怎么翻也翻不过去的大山,她一直都希冀着能将它移开,可现在才知道是痴心妄想,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得到第一莲仙永远都奢望不到的名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仙人也有嫉妒心,一旦嫉妒起来,比凡人有过之无不及,磨牙道:“多谢你的无情,让我学会死心。”
“无情?”白氏郎干呕了一声,蹙眉道:“我若能对你无情,何至于这般痛苦?”
联星一听他说及与莲仙沾边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霍然起身,白氏郎见状着急地拉住她,哀求道:“仙儿,别走,再陪我一会。”
联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不走,我还要陪你永生永世呢。”
她的话是带着怨毒之意的,白氏郎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欢欣地笑了,“有你在身边,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联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那样无异于折磨自己,进入主题,“你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头晕脑胀,由着联星搀扶着,跌跌撞撞进了房间,一把瘫倒在床上,疲累地闭起了双目,恍然间有个柔软的身子躺在他的身侧,睁开直打架的双眼,但见联星支着手臂正柔情无限地看着他,另一只手则搁在他的心口,然后又移到了他的脸颊上,这只手仿若带着魔力,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热血沸腾是什么滋味这一刻深有体会。
酒本就是催情之物,在加上白氏郎对莲仙一直都存在着那种欲断难断的情愫,经联星这一唤醒,体内恰如住着一座火山,濒临喷发,磕磕巴巴地道:“仙儿,你……你怎么没回去?”
联星嗔道:“刚才是你说要我陪着你的,这会又要我走,那我走了。”
说着,作势起身,白氏郎本能的伸手去拉,联星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两人脸对着脸,仅隔着五六寸的距离,场面暧昧的不得了。
联星看着白氏郎起伏如潮的胸口,知道他已经动情,现在是拿下他最好的时机,低下头去,献上了香吻。
白氏郎眉头深深一锁,内心纠结如乱麻,推开她吧,又做不到,若迎合她,又觉得自己禽兽不如,最后竟让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心里这才勉强好过些。
联星看着白氏郎像块木头似得一动不动,懊恼的不行,按照她的设想,只要白氏郎动了情,一切就水到渠成,他若领头,她便半推半就,可他竟没有反应,怎不叫她傲恼?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再难为情,也不能半途而废了。
起身,一挥袖,将房门关上。
梅萤雪正好来找白氏郎,见联星在他房里,疑窦丛生,蹑手蹑脚跑到窗前,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窥看。
联星将门关起,便咬牙褪起了衣裳,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难堪的事,她也有起过夺门而逃的心思,可这个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想想也就放弃了。
白氏郎听到关门声惊了一惊,睁开双目瞧见联星的举动更是惊愕的不行,翻身而起,“仙儿,你干什么?”
话刚落音,眼前一阵眩晕,重又倒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联星心念电闪,既然难为情就退而求其次,伪装一下也能造成既定事实,迫其就范,快速卸去头钗,只着中衣躺在了白氏郎身侧。
“不知廉耻!”梅萤雪破口大骂,怒火攻心往门口走,正待一脚踹门,肩上一疼,挨了一记暗器,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