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怜挑了个第一情深不在的时候去找莲仙,莲仙一见她,神经就不由得紧绷起来,起身迎接,欧阳怜快步到她身边,扶她坐下,“你有孕在身,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莲仙正襟危坐,暗暗猜测她这趟来的目的,欧阳怜先是问莲仙第一情深有没有在她面前提起她,莲仙点了点头,欧阳怜问她第一情深是怎么说的,莲仙陷入沉思,她的回答既要护住局面,又不能伤了欧阳怜的心,想了好久才想出一句话:“他说你是他最亲的亲人。”
“亲人?”欧阳怜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思忖了一会,以一种温婉的语气道:“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同为女子,请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我和伯邑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如果不是我的父母硬要插手他的人生的话,我们现在也会像其他夫妻一样,耳鬓厮磨,举案齐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你们成亲了,彼此相爱,可你知道么?我爱他,比你有过之无不及,至于他对我,我不相信他对我已毫无感情,他只是放不下过去那段恩怨,忘不掉我父母带给他的那些痛苦,我想补偿他,可是他却不给我机会,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我要的不多,只希望能留在他身边,我会把你当自己亲姐姐一样照顾,你的孩子等同于我的孩子,你,相信我么?”
莲仙听得心潮起伏不已,多好的女子啊,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爱而不得的痛楚呢?不由得想起自己和白氏郎,不明白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障碍,如果说苦尽才能甘来,那为什么又要断绝他们之间的一切希望呢?
欧阳怜见她发呆,问她是不是不同意,莲仙回过神,见她饱含期待的样子,终不忍让她失望,摇头道:“不是,只要情深哥哥同意,我没有意见。”
欧阳怜神情萎靡下去,一副他怎么可能会同意的神情,莲仙考虑了一下,旁敲侧击地问:“如果,如果你以后嫁给了情深哥哥,却不能有他的孩子,你还会想嫁给他么?”
欧阳怜误会了莲仙的意思,幽怨地看着她,“他若不碰我,我也没有办法,可他若让我怀上了孩子,难道你也不能接受?”
“不是仙儿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莲仙觉得都谈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将第一情深委托她假扮他的妻子,以后背后不得已的原因如实向欧阳怜道出,欧阳怜听完呆若木鸡,欢喜的是她最爱的人没有娶别的女子,伤心的是在第一情深身上竟发生这么大的事,难怪他非赶她走不可,原来他竟是为她着想。
这时,第一情深回来了,欧阳怜激动地朝他扑了过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第一情深听了这话,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又是急又是气地对莲仙道:“仙儿,你,你言而无信!”
欧阳怜很感激莲仙告诉她这一切,帮莲仙说话:“你别怪她了,就算你能瞒我一时,也瞒不了我一世。”
莲仙知道她该谢幕了,识趣地退了出去,她想,如果第一情深和欧阳怜好好谈谈,放下芥蒂,放下世俗的束缚,或许他们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倒是她和白氏郎,放下什么也无力回天。
夜空之上一轮圆月高挂,洒下万丈清晖。
莲仙没有睡意,信步走出了山庄,没走多久,一个人影从头顶一闪而过,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莲仙极目看去,一个黑影臂中赫然夹着个小孩,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纵身一跃,跟了过去。
跟到了牡丹县大街上,但见那个黑衣人带着小孩进了一个名叫花香楼的地方,莲仙没有犹豫,追了进去,一进门,莺声笑语不绝于耳,男女皆放浪形骸的簇拥在一起饮酒作乐,莲仙目光四处搜寻,却没有见到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一见莲仙进门,很多男子都魂不守舍地停止了嬉闹,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瞪着双夜明珠般惊艳的双目上下打量着莲仙,口中啧啧不已,笑容堆了一脸:“姑娘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来找工作,那可真是找对门了,我徐娘子这儿酬劳高,待遇好,进了这道门,保证你呀,就不想出去了。”
莲仙被她腻人的声音吵得头晕脑胀,只想把事情搞清楚就尽快离开,问徐娘子有没有看到一个抱着小孩的黑衣人进来,徐娘子不耐烦地指了指二楼一个房间,莲仙飞身上楼,推门进去,谁知她刚进门,门却自动关了起来,闪身欲出去,却发现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幻阵,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引君入瓮的局,至于主谋者是谁,自然是那位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菱星公主了,她觉得白氏郎已经失忆,正是对莲仙动手的最好时机,于是便安排了今天的这一切,莲仙如她所料,见有“小孩”被抓,无法见死不救,她遂将莲仙引到花香楼,徐娘子已被她收买,按照她吩咐的,诱骗莲仙进入已布幻阵的房间,为了防止莲仙逃脱,菱星又加了一道砝码,点了软筋香,莲仙吸了此香,渐感手脚乏力如烂泥,晕倒在地。
菱星进入房间,走到莲仙身边,目光阴沉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有那么一刹那,想就这样结束莲仙的性命,可又觉得不惩罚一下莲仙难消她心头之恨,愤懑地想,第一莲仙,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敢做,就要想好付出什么代价。
一挥袖,房门自动打开,徐娘子站在门外,陪着笑脸走进门,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莲仙,不放心地问:“您确定把她卖给我没有什么麻烦?我怎么觉得她的模样装束不像一个丫鬟的样子?”
菱星把莲仙说成是她的陪嫁丫鬟,因为勾引主人,触犯家规,所以将她给卖到这来,面对徐娘子的怀疑,菱星不耐烦地解释道:“你告诉我,怎样的模样是丫鬟的模样?她就算长得再漂亮穿的再光鲜也改不了奴才的命,你放心,有麻烦我替你顶着,你赶紧去办你该办的事。”
徐娘子一脸的犹豫,菱星见状使用激将法:“算了,既然你要放弃这棵摇钱树,那我就再找别的买主吧。”
一听这话,徐娘子顿时下了决心,拿出一张卖身契给菱星按手印,菱星心想怎么这么麻烦,为了事情顺利进行,还是依言按了手印。
徐娘子忙去了,菱星在莲仙身上点了一阵,然后阴冷地笑道:“我封了你的元神,一时半刻没人知道你陷在这,等他们找到你,你已是一朵残花,这就是你横刀夺爱应该遭受的惩罚。”
莲仙昏睡着,对眼下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危险全然不知。
仙乐山庄。面对欧阳怜的深情,第一情深除了拒绝别无他法,毕竟他们已经阴阳相隔,没有一丝可能,为了不伤害欧阳怜的自尊,在莲仙走后,第一情深才一把推开欧阳怜,铁着脸坚决地道:“我已经决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如果你爱我,就尊重我的决定。”
欧阳怜不死心,给他打气道:“别这么轻易放弃,当初你腹痛,梭合国所有御医都说无药可医,后来还不是好了,我陪你去看大夫,一个不行就两个,会有希望的,天无绝人之路。”
第一情深眼珠转了转,有了拒绝的理由,故作生气地道:“我不想去,我宁肯就这样下去也不想让人家知道我是个阉人,你考虑一下我的自尊好不好?你听我的话,回去吧,封弟对你的心意你知道的,你只有嫁给他才会幸福。”
“我只爱你,嫁给他怎么会幸福?”欧阳怜也是个极易动感情的人,说着说着就语带哽咽,快要哭出来,拼命想挽救的办法:“这样好不好,去看大夫的时候你把脸蒙起来,这样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三年,我们用三年的时间去看大夫,如果确实无法可医,我们再放弃,你觉得这样可行?”
“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会回梭合国?”第一情深问,欧阳怜愣了愣才道:“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又怎么忍心拖累你一辈子?你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在乎,当你看到人家儿女成群的时候,我不信你不会后悔,女子都是有母爱之心的,你就不想看看自己以后的儿女长什么样?”第一情深将以后会遇到的情况给欧阳怜分析出来,然后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怜儿,你现在觉得爱情重要,以后你就会发现一份朴实无华的婚姻才是最要紧的,封弟他会给你一个女人所期盼的宠爱,平静的生活,还有可爱聪颖的孩子,你还奢求什么呢?”
欧阳怜咬紧牙关道:“你别再说了,如果,如果证实这些你确实给不了我,到时我再离开好不好?”
第一情深欲言又止,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狠狠心,大发脾气:“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我不想去做检查,不想看到大夫鄙夷的眼神,你明不明白?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欧阳怜还想再说什么,第一情深见她不走,便一个人跑出去了,留下欧阳怜呆愣愣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圣乐神宫。
沈夜游回宫找白牡丹,还没进门,听到冷焰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宫主,他最听您的,您若做主,他一定没有二话,请您看在属下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帮我这一回,求您了!”
沈夜游还在想冷焰到底求白牡丹什么时,只听白牡丹接话道:“本宫瞧着你俩挺般配,不过婚姻大事,本宫不能一手包办,还是要问过夜游为好,如果他没有意见,本宫会立刻为你们操办喜事。”
沈夜游明白了怎么回事,几个箭步进门,在白牡丹和冷焰一脸的疑惑中,道出自己想说的话:“祖师婆婆,夜游暂时还不想成亲,因为我觉得成亲之后会丧失斗志,再说,公子师父都没成亲,徒孙怎敢赶超在他老人家前头?”
白牡丹觉得他说得在情在理,冷焰却不以为然,她就是知道沈夜游有千百种理由推脱,才想着请白牡丹做主,奈何白牡丹是个开明之人,不喜欢搞父母之命这一套,冷焰不敢怪她,只能怪沈夜游,语气有些难听地道:“说什么不想成亲,只是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罢了,你就别在那做白日梦了,你敢觊觎她,白公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白牡丹蹙了蹙眉,问沈夜游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何人,沈夜游一直觉得白牡丹不喜欢莲仙,好不容易白牡丹才停止对莲仙的追杀,不想因为自己给莲仙招去麻烦,撒谎道:“您别听冷焰捕风捉影,我和她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您别操心了。”
说完,拉着冷焰出了房间,把来向白牡丹寻求解除吸血蜘蛛的事都给忘了,走到无人处,严肃警告冷焰:“不准在祖师婆婆面前提起我和第一莲仙的事,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冷焰想的比较简单,“你知道大逆不道,知道宫主不能接受就好,那就收心啊,想办法让自己摆脱吸血蜘蛛的侵扰才是大事,要不是你整天惦记着她,我也不会逼婚的,哪有一个女孩子开口求亲的道理。”
沈夜游听到女孩子这三个字时,忍不住回眸看了冷焰一眼,他还记得初见冷焰时,那个时候的她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如今的冷焰早已褪去当初的青涩,皮肤晒得很黑,一脸风霜,俨然是另一个自己,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不由得把话说出了口:“你哪像女孩子,分明像我的兄弟。”
冷焰原本还为他凝神盯着她看欢喜了几秒,闻言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和侮辱,垮了脸,伸脚过去,狠狠跺了一下沈夜游的脚,沈夜游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吃痛地吸了口凉气,要不是看在与冷焰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的份上,一定要她好看,冷焰知道他冷落她甚至有些无视她,却不会生她的气,在他面前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也就变得无所顾忌,这不,一张刀子嘴又开始工作了:“我这是让你清醒点,她就算做不了你师娘也轮不到你的份,人家喜欢的是像白公子那样的为民除害的大侠,你是什么?行走在黑夜里的乌鸦,也就是我,不嫌弃你,我们俩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用你那驴脑袋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行不行?”
她说的这些沈夜游都有想过,只不过身陷爱河的人大多喜欢逆流而上,不到伤痕累累无力再追的地步又怎会轻易放弃?就好像冷焰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