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莲仙被白氏郎铁心拒绝后,心如死灰回仙乐山庄,还没进门就晕了过去,原本她的身体在何仙姑的调理下日渐好转,可经了这么大的情伤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她不怨白氏郎最终放弃了她,只怪自己没有能力挽留住他,自卑及抑郁压在心头,令莲仙像被折断的花朵,如何能不枯萎?
莲女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轮番上阵,费劲口舌劝慰莲仙,莲仙逐渐明白,有些事强求不来,爱过,得到过,她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既然白氏郎做了选择,她爱他就应该成全他,只要白氏郎心里还有她,她也就不求什么了。
莲仙能看开,乐小倩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差放炮仗庆贺了,其实她不知道,看开离彻底放下还有段遥远的距离,这个时候,莲仙反倒羡慕起那段失忆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平静,不像现在,过往的爱的记忆时不时跳出来骚扰她,让她一会身在人间一会身在地狱。
此时还有一个人倍感煎熬,那就是李斜阳了,他最担心的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看到白氏郎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很心疼,他不止一次想过不计一切代价顺了白氏郎的意,可他担心的是,即使他们这群人拼尽全力,也换不来一个圆满的结局,毕竟对方是三界主宰,抛弃他们的女儿,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如果最后全军覆没,血流成河,是否值得?思来想去,想得头都疼了,李斜阳终决定不冒这个险,他要去和莲仙摊牌,借莲仙的力量打消白氏郎的念头。
说做就做,一溜烟赶到仙乐山庄,莲仙坐于亭中,手捧一本折子,目光却看着他处,李斜阳猜她又在想与白氏郎有关的事了,走过去,轻轻咳了一声,莲仙回过神,见是李斜阳,微微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而来,隐约觉得与白氏郎有关,表面沉静内心却略微不安地等着下文,李斜阳看她神色平静,心想待会听了他的话后她若还能保持这份平静就好了,理了理头绪,拖着音调道:“我,有话和你说,你想不想知道公子三年前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莲仙觉得他这么问势必有因,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他忽然想通,对自己没有信心,从而改变了主意?”
李斜阳摇了摇头,“不,公子一直信心满满,只不过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他不得不放弃,放弃你,也放弃自己。”
莲仙大睁着双目站起身,竖起耳朵倾听下文,脑海控制不住地猜想这个隐瞒了她三年的秘密是什么,可无论她怎么猜,也猜不到真实答案,李斜阳见莲仙露出忐忑神色,他内心何尝不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他把答案揭晓后莲仙会不会承受不住,可无论她承不承受得住,他今天都必须把一切告诉她,深吸口气,闭着眼睛一鼓作气把想说的话道出:“你恐怕还不知道,令堂与公子的父亲曾经是天庭的仙友,因为一次醉酒,他们有了骨肉,而你就是他们的女儿,也就是说,你和公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莲仙觉得他在讲笑话,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你胡说,仙儿和装心哥哥的姻缘线是娘亲所牵,若我和装心哥哥真是兄妹,娘亲又怎么会为我们牵姻缘线?”
“恐怕令堂在为你和公子牵姻缘线的时候没有搞清楚公子的身份吧,等到她发现公子是吕洞宾的儿子后,已经来不及,所以才借公子的手自杀阻止你们在一起,一定是这样,令堂若非昏迷,我们大可当面向她求证,其实起初义父怀疑你是他的女儿,我和公子都觉得太过离谱,不愿相信,后来我们在你睡着时取了你的鲜血拿去和义父的血液做滴血验亲,结果你们的鲜血完全融合在一起,我们才不得不相信义父说的话。”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令堂就从来没有和你提过吕洞宾这个名字?”
“吕洞宾?”莲仙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开始往下沉,脸色更难看了,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有两回何仙姑在睡梦中的时候,嘴里呼喊过吕洞宾的名字,当时她没在意,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心乱如麻,难道这就是娘亲不肯和父皇在一起,异地而居的原因?
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变成触目惊心的废墟,最疼爱她的父皇竟不是她的亲身父亲,这种滋味比割了她的肉还痛苦百倍,还有,情侣变兄妹,真是莫大的讽刺,原本她以为失去了白氏郎,至少还有美好的回忆在,可现在回想那些回忆,只觉无比难堪,原来这才是白氏郎疏远她的真正原因,他不是不爱她了,只是再也不能爱她了,双重的打击万箭齐发般冲她而来,一颗心有如在烈焰里燃烧,痛彻心扉,胸膛剧烈起伏着,捂住嘴猛咳了起来,玉手放下时,掌心和指间一片殷红,李斜阳见状吃了一惊,正要劝莲仙不要激动,莲仙抢先开口,含泪悲苦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仙儿这些?仙儿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李斜阳垂下眸,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形式所迫,公子刚才做了个决定,他要悔婚,他做这个决定有一半是为了你,即使他知道不能和你长相厮守,也想以兄长的身份守在你身边,可是他没有资格这么做,你也知道,义父还关押在天庭,等着公子去营救,如果公子悔婚,义父逃出牢笼无望不说,性命都会受到威胁,那也是你的父亲,你也不忍心看他出事吧?我想,能劝得动公子的只有你了,所以……”
莲仙攥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刺进肉中却浑然不觉得疼,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愿相信李斜阳说的是事实,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救醒何仙姑,将事情问个清楚,原本她手上有一颗留魂珠可以救醒何仙姑和第一情深其中一人,可给谁她一直难以抉择,给第一情深吧,他醒来后看到何仙姑依旧昏迷不醒定然十分伤心,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莲仙最后决定等凑齐两颗留魂珠再说,显然现在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仙儿还有家事处理,暂时不能跟你去见装心哥哥。”
说完,急匆匆离开,李斜阳想了想,已知她要去做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乐小倩从另一条小路走来,看到莲仙抹泪离开,正要叫住她,莲仙似乎很着急,步履生风,转个弯就不见了,乐小倩正觉得奇怪,直到看到李斜阳,顿时有些明白过来,冲过去质问道:“你和我小姐姐说了什么,令她那么伤心?”
李斜阳没有搭腔,闪身就走,乐小倩恐出意外,返身去找莲仙,进门时,看到莲仙手中拿着那个装有留魂珠的盒子,连忙问她要做什么,莲仙不答,闪身而去,乐小倩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加犹豫追了去。
菱星说在搞定白氏郎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办,联星和她姐妹几十年,很多时候就算菱星不说联星也知道她要做什么,联星让菱星不要惹事,就此作罢,可菱星不听,一溜烟不见人影,联星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去,两人来到镇妖塔,直接往里闯,可一道佛光却将她们逼退了回来,不得已现出人形,媚三娘正好站在窗口,看到是联星她们,犹如在黑暗中看到曙光,她以前一直是孤高自傲的,连日的囚禁生活,已经将她身上的戾气磨灭了些,急声呼救:“你们帮帮我,助我出去,我会报答你们的!”
菱星目光沉了沉,当初媚三娘囚禁她,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曾发誓终有一天会报此仇,如今她就是来兑现誓言的,若非进不了塔,媚三娘恐怕已经立毙她掌下。
媚三娘见她阴沉着脸不开口,为了重见天日,再次低声下气恳求:“只要你们助我出塔,今后我便唯你们马首是瞻。”
菱星心里暗想,我若要找奴才多的是人送上门来,何须考虑一个长着反骨的人?她已经下定决心除去媚三娘,凝聚起法力,击向塔门,媚三娘以为菱星这么做是为了救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充满了感激,她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她也不想想,她得罪的是什么人,在太岁头上动土能有好下场么?
联星姐妹合力也打不开塔门,不得已放弃,媚三娘心急如焚,请她们再想想办法,菱星嘴上答应着,让她放心,心里却在想,打开这道门的那一刻,就是你身首异处之时。
莲仙和乐小倩日夜兼程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回了仙乐皇朝,莲仙直奔寒冰洞,进了寒冰洞就把留魂珠对着何仙姑额头逼进她的身体,乐小倩在旁边奇怪地看着莲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让何仙姑醒来,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且说何仙姑服下留魂珠,不足一分钟,留魂珠又从她的额头跑了出来,莲仙再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如此,恐慌浮上脸庞:“为什么会这样?”
“要么这颗留魂珠是假的。”乐小倩拿过留魂珠,反复细瞧,却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莲仙不赞同她的说法:“不会的,装心哥哥不会拿一颗假的留魂珠糊弄我的。”
乐小倩心想,也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白氏郎应该不会这么缺德,提议道:“要不我们让情深哥哥去问问小张太子看怎么回事?”
莲仙仿若充耳不闻,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棺中的何仙姑和第一情深,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她想知道答案,可又害怕知道答案,为什么害怕?因为有证据表明李斜阳说的是事实,以前她就觉得十分奇怪,她父皇对她娘亲情有独钟,千依百顺,她娘亲缘何能无动于衷?现在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娘亲早已心有所属,就像她自己一样,装下了白氏郎,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乐小倩见莲仙泪流个不停,奇怪极了,一个劲问李斜阳和她说了什么,莲仙反问她,如果她知道疼她犹如掌上明珠的父亲不是她的亲身父亲,会有何感想,乐小倩听罢睁大了眼睛,询问李斜阳如何知道这些,莲仙断断续续地将李斜阳告诉她的和她自己的分析都说给乐小倩听,乐小倩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照她所想,何仙姑和第一情深若是情投意合,就算老夫老妻不会时刻腻在一起,也不至于异地而居,刚来仙乐皇朝的时候她就有此疑问,现在她算是知道答案了。
“你觉得我是不是……”莲仙咬着薄唇迟疑着忐忑地问,乐小倩虽然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可为了不伤到莲仙,在回答时她没有那么直接:“小姐姐,别想那么多了,这不是还没确实证据说明你就是吕洞宾的女儿么?我们先回牡丹县,问清楚留魂珠的事再说。”
将莲仙推出寒冰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顺便去见了监国的四名花使,询问了一番皇朝的近况,处理好后顾之忧后,又往牡丹县赶。
钱达正在野外练功,忽然狂风大作起来,风里的沙粒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就在他暗自奇怪的时候,后背忽然挨了两掌,将他打飞出去,重重摔趴在到处都是石子的地上,吃痛地爬起来,在看到出手袭击他的人时,身子一僵,他没想到联星姐妹这么快找上门来,要早知道她们不简单,他昨天就算憋死自己也不会动她们,现在后悔也晚了,关键是保住小命要紧,眼见联星姐妹眼神泛着凛冽的杀气朝他走来,顾不上他钱大爷的面子,双拳一抱,语无伦次地讨饶:“两位女侠饶命,今后若有吩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菱星不为所动,掌心出现一道玄光,对着钱达,钱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白氏郎的徒弟,你杀了我,我师父会为我报仇的!”
联星一怔,伸臂拦住了菱星,菱星对钱达的话深为之怀疑:“太子哥哥怎么会收你这种人为徒,他的眼神又没毛病。”
钱达撇了撇嘴:“是,他不是真心收我为徒,是我拿留魂珠换来的。”
“这就难怪了。”菱星讥讽一笑,倒背着双手,以高人一等的姿态道:“知道我们是谁么?论辈分,你得叫我们一声师娘,昨日你对我们的不敬,不知者不为罪,但有下次,数罪并罚。”
“师娘?”钱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菱星神色阴了阴,问他笑什么,钱达怕吃亏,收敛笑容,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