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一大一小出手狠辣, 石慧也生出几分怒气。她本有意救一救这些镖师, 或许他们有什么过错,但是绝对罪不至死。
这黑衣人的武功算是不错, 走的武功路数似乎是辰州言家僵尸拳,但是也就在二流之末。以其武功杀这些镖师不是难事,可是遇到石慧却是不敌的。
石慧一出手,黑衣人便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高手, 立即扬声道:“公子速走!”
只是石慧怎么可能让他们这般离开,此事若是不化解,待她离开之后这些镖师, 依旧会被杀死。在弄清楚原委之前,石慧无意杀人,手中长剑一振,一招“七夕银河”,破空而去, 宛如点点星光坠入银河之中。
黑衣人所用乃是僵尸拳,石慧恨他出手狠毒, 先就废了他的双手。
“言叔——”原随云略一犹豫, 石慧已经重创黑衣人。那黑衣人四肢被剑所伤,倒在地上自是无法逃走。
“言叔!”原随云一咬牙, 持剑向石慧冲了过来。
“倒也还没坏到根子里!”
若是蝙蝠公子, 只怕早已经丢下黑衣人同伙自己逃走。可是现在的原随云终究还是个孩子, 无争山庄历代家主持身极正, 耳濡目染之下, 倒也天性并未完全泯灭。
石慧手腕一翻,一剑刺在了他的右腕,将其长剑挑落。趁着其长剑脱手之际,扣住了他的双臂。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原随云怒声道。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无争山庄原随云。不仅我知道,只怕今晚你要杀的人也知道了。”
毕竟,原随云这样一个孩子太醒目,哪怕换了夜行衣,也不可能瞒过别人的耳目。那黑衣人带着原随云同来,今晚只怕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人的。
石慧叹息道:“原家先祖素来持身极正,仗义豪侠。就是如今的庄主原东园,虽然淡泊名利,极好插手江湖事,却也颇为正气。若是他们知道无争山庄出了一个两面三刀的后人,是该欣慰还是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呢?”
“他们该死,他们该死!”原随云暴怒道。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听到了一些。只是今日上午丐帮陈舵主已经出面调和,你既然已经答应罢手,为何还要夤夜杀人?”
原随云抿着唇瓣不说话。
那几个镖师见黑衣人被重伤,其中一人便要上前了断其性命。石慧一手提着原随云,往前一跃,一手挥剑挑开了镖师的刀。
“你到底帮谁?”那镖师气愤道。
“谁有道理,我就帮谁。”石慧冷嗤道,“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再妄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在下振威镖局镖头杨再天,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其中一人按下同伴,上前抱拳道。
“石慧!”
“石女侠?”杨再天有天狐疑,这江湖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性高手,他竟然毫无所觉,“不知石女侠出自何门何派?”
方才石慧与那黑衣人动手,所用招式并非他所知道个各门各派武功。
“无门无派,若一定要说出处,与丐帮倒是有些渊源,拙夫丐帮任慈。”
杨再天不觉肃然:“竟是任夫人,恕在下眼拙。任帮主仗义豪侠,在下一向极为仰慕,可惜无缘得见。我们振威镖局与丐帮素来交好,今日——”
“原来你与白日那家伙是一伙的。”原随云怒声道。
“那家伙是说陈舵主了?”石慧按下原随云道,“小孩子还是不要随意插话的好,该你说自然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石慧转而对杨再天道:“杨镖头,丐帮之事我素来不会过问。你们振威镖局与丐帮有什么交情,和我无关。我今日来,不过是因为适逢其会罢了。”
杨再天不由有些讪讪。
振威镖局在北方虽有些名头,可是相较于丐帮却真算不得什么。所谓交情,不过是振威镖局每年会向丐帮分舵送礼,请丐帮出面解决一些麻烦罢了。
这本是他们这一行的行规。镖师行镖要么凭着武力,要么是疏通黑白两道。可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哪里会亲自去走镖,于是更多还是疏通黑白两道,让门下弟子走镖,也少有差错。
“不过,我既然插手了,也不会半路撒手。”石慧语气一转道,“如今大家停手,不如就将此事从头到尾分说一遍吧!我只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话惹上了这位小公子,却还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话能够惹来杀身之祸。”
杨再天斟酌了片刻,方小心翼翼道:“任夫人,说实话,在下白日并不在场,甚至不知道他们得罪的是原公子。只是事后听弟兄们提及白日与无争山庄的人起了冲突,不过由丐帮的陈舵主出面说和了。”
石慧有些诧异,这杨再天的意思倒是有些奇怪。听其语气,竟是想要石慧为之求情,将此事翻过,并不像追求同伴被杀之事。不过转念一向,却又明白了。
相较于无争山庄,区区一个振威镖局实在是不算什么。振威镖局若是与无争山庄叫板,只怕讨不来公道,还会惹来灭门之祸。要知道武林之中曾受原家恩情的绝不在少数,哪怕原家不出手,也大有为了还情亦或是讨好原家的人出手。
莫说这个本没有什么法纪可言的江湖,就是石慧那个号称法制的社会,也从来不乏这种事。人生在世,最难的便是分黑白。世间之事缤纷多彩,哪里是黑白二色可分。
“那就由白日在场的人来说吧!”
“毛子,你就与任夫人说一说白日发生的事情吧!”杨再天看了一眼方才想要暗中杀死黑衣人的汉子道。
毛子略有些悲愤道:“是,大哥!”
“一五一十的说,你知道那些话并非只有你们知道。”石慧拍了拍原随云的肩膀,“这里可是有人验证的。”
原随云被她点了穴道,只是怒目看着他们却没有说话。
毛子闻言,倒也不敢加油添醋,略收敛了一下情绪,便回忆起上午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振威镖局这次押送的是几位北方商人的货物,货品中有精美绸缎也有瓷器等物。因由好几辆大车,押送的又是上品货物,算是比较值钱的,镖局便调动了连同镖头杨再天共十六人押送。
见过下雪的人都知道,下雪之初和化雪之时,路上最为湿滑,若是遇到冰冻却又另说。昨日镖队途经太原突然下雪,杨再天担心路上湿滑不好走。绸缎之类也就罢了,瓷器若是翻车,那可是要赔偿的。于是杨再兴便打算在太原多留一日略作休整。
这次走镖运送的都是货物,虽然有些价值,到底不是红货,留在客栈中还是比较安全的。于是有些镖师就和杨再兴告假上街去了。杨再兴心想这么一伙人窝在客栈中也没甚事情,便允了他们分批出门。
毛子就与另外三个兄弟跑去下馆子,这种雪天若是就着热锅喝两口酒,那也是相当惬意的。
“什么,你们竟然喝酒!”杨再天一下子跳了出来,镖师出门在外禁忌之一就是喝酒。概因喝酒误事不说,还容易惹是生非。
毛子磕磕巴巴地继续说道:“我们就是小酌小酌两杯。”
石慧见毛子对杨再天的目光有些闪躲,便知绝非只是小酌两杯的事情,不过现在这并非重点,沉声道:“杨镖头,让他继续说。”
四人进了酒馆,要了一个羊肉锅子,三杯酒下肚,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开始说些江湖绯闻,然后那个楼里的姑娘有味道之类的荤话。也不知道谁起头竟然说到了无争山庄上头。
“要我说,原东园那老头肯定是不行的!”豹子醉眼迷离道。
“原老头行不行,豹哥怎么知道?”毛子带着几分醉意问道。
杨福带着几分猥琐凑上来道:“这还用说,你看无争山庄家大业大,那原东园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可不是不行吗?”
“杨哥这话说的,原东园不是有个儿子吗?”陈子反驳道,“怎么就是生不出儿子了?”
“有个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小瞎子。你们说这原东园是不是做了很多缺德事,不然怎么会绝后呢?”豹子道,“再说了,听说那原东园五十几岁才有了这么根独苗。你说他要是能行,前面几十年干啥去了。所以啊,这个苗是不是他的就不好说了。”
“我说豹哥,那原东园足不出户怎么招惹你了,说话这么毒?”陈子毕竟喝得少,想一想他们现在还在太原城里,这般编排无争山庄,只怕要惹祸。
没想到这豹子和杨福两个人酒一下肚,根本管不住嘴,不仅没有住嘴,还越发说的恶毒。说到兴起之时,却遇到了原随云,原来他们吃饭喝酒的酒馆正是无争山庄的产业。
“后面的事情陈舵主都知道了!”毛子有些畏惧道。
杨再天听完此事,真是汗如雨下。那无争山庄固然是日落西山了,可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也任意撒野的。此事若是说将出去,还真是一点不占理。只是对方因着豹子四人的醉话却要杀死所有镖师未免太狠毒。
石慧看向原随云道:“他说的话,你可有补充?”
“没有!”原随云冷着一张小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