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倒是一早就光顾了洞口,不像对人那么吝啬。我醒来发现我还是一身灰色,看来我还是一只狼。四下一看,洞中已不剩几只狼,我该算是一只懒狼了,幸好那只笨狼不在,我可以安静一下。忽然想起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肚子还真有点饿,于是只好出洞去觅食。
沿着昨天的方向我又来到了一片草坪,如果没有记错,就是昨天那片,因为前方隐隐看到一片森林,那是我首次扑食的地方,凭这点儿感情,我也该去那里觅食。和昨天心情不同,我悠闲地步入这座天然为我而设的食堂,我又回忆起昨天鹿美人的哀嚎——我不想去寻肉了,幸好我做过人,知道有野果可以填肚子。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不,天无绝狼之路,让我见到几株野生的果树,遗憾的我不再是人了,只能眼看着食物挂在枝头却无力去取——太高了,看来狼吃肉也该是出于无奈。在一番望树兴叹之后,我只得另寻他路。
忽然我听到不远处沙沙作响,定眼望去,一团白色的毛从绿色中隐去,同时我似乎嗅到了血的香味。于是我纵身跃去,在绿色的餐桌上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红色的眼中闪着恐惧的泪光。
“你祈祷吧,小东西!”我吼了一声,只见她抖得更厉害了,我于是一下产生了莫大的成就感,原来恃强凌弱是这种感觉,不由之主地,我仰天长啸一声,我知道这一声对我们俩的意义。
我步步逼近,她也渐渐后退,拖着她受伤的腿,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或者两者都有,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尽管耳边还响着鹿美人的哀鸣,可到饿极之时人尚且吃人,偏偏我一头饿狼不能吃掉一只兔子?我叼起她,感觉到几下挣扎后的平静——她大概昏死了过去,我可怜的兔子,她竟胆小到这种地步。
我又将她放在绿色的“盘子”中,预备进餐,我就要咬开她喉咙,忽然停了下来,残存的人性突然出现阻止了我的行为,偏偏这时她又恢复了神志,那水汪汪的眼睛再次窥到我邪恶灵魂中仅存的仁慈,我钻石般坚硬的食欲在她红宝石般的眼中软化。
“我送你回家吧。”我说,忽然觉得可笑,如果泄露了住处,岂不是自寻死路,还连累了同伴,感觉起来更像是我欲擒故纵的阴谋。“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留下她独自离开了。
不久肚饿之感再起,我开始后悔刚才的滑稽行为,一只狼竟会一时仁慈而放过到手的一只兔子,更何况还是一只饿狼!而这些行为就是我曾做过人的佐证。
一只饿狼孤独地走在森林里,如果突然天上掉下一只炸鸡,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广告,可我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这种事情。大概是上帝故意和我开玩笑,又有几株果树映入我的眼帘,我恨不得放火烧了它们,还是那句话,可惜我是狼。好吧,既然上天让我吃荤我又为何偏要做和尚?于是我又点亮我绿色的灯泡,去寻找我的食物。
一个起了杀心的人是恐怖的,一只起了杀心的狼也不好惹,果然上帝指明了要我吃肉,起了邪念没多久就让我发现了猎物,哈,一只野鸡,我知道狐狸是拿鸡的好手,它怎么做的来着?对,咬她脖子!我一扑而上,张开不知道有多大的嘴,一口咬住野鸡的脖子,她叫了几声,我听不懂,只知道一个生命在我口中去了天堂——她不可能去地狱,就凭她舍身作我的食物就知道。虽然味道不怎么样,然而我还是觉得畅快,实在,一个饿了几天的人饱餐一顿是什么滋味!
肚子虽然重了可心轻了,我又在森林里散起步来,丝毫不为刚才的野鸡感到有所抱歉,实在是天经地义——我是狼嘛!不知不觉我又来到昨天的湖畔,金色的湖水依然美丽,不同的是,我现在已纯乎一头狼了。可我还有人的灵魂,我一头扎进湖水中洗刷罪恶,但我知道,作为狼,这并不是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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