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仓库中,昏睡了不知多久的甄柔总算醒了,她留了个心思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先用鼻子嗅了嗅。
除了一股子霉味,没有陌生人的气息,她这才缓缓抬起眼皮。
角落层层叠叠的摆着些货物箱,连水泥地上都落了层灰,想必这个库房早已被人遗忘。
甄柔颤颤巍巍站起来,满目灰尘,她委实有些受不了。
“蹬蹬……”脚步声渐近,甄柔心中暗骂一句,又咬牙将自己摔进尘土中。
木门被“吱呀”推开,然后厚重的皮鞋声灌入她耳中,甄柔不为所动,闭眼等待情报。
“哎,现在这些有钱人可真奇怪,都开始绑架狗了,还不准虐待。”男人声音沉沉,听起来像个中年人。
紧接着一个更为年轻的男声响起,“你懂什么,现在多少狗比人都精贵着呢!”
“也是,我看新闻上那些养狗的富贵人家,每月花费的钱都上万。”中年人顿了顿,又道,“全子,你说这狗会不会也很值钱?”
听到这里,甄柔的心霎时悬起来,绑架就怕匪徒起歹念。
男人口中的全子轻哼一声,话中满是不屑,“这狗不过几千块钱,比起对方给的几万不值一提,你掂量掂量吧。”
“这样啊……”中年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两个人静默几秒钟,是全子接的电话。
“喂,翔哥,搞定了。”
“恩,把它给我关好了,明天移交的时候不能有伤痕,懂了吗?”那端响起的也是一个年轻男声,应是她不认识的人。
全子:“懂,当然懂,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那边的男子便没再多说,直接收了线。
“把盆放这儿,锁好门,我出去一趟。”全子交代好中年人便先走了。
“哐当”,“吱呀”,碰撞声摩擦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渐弱,甄柔这才重新站立。
地上多了个小铁盆,里面盛着些水,略为浑浊,一看就知道加料了。
啧,果然大多数罪犯其实就是无知无畏,她在心中吐槽。然后去扒了扒门,锁住了。
仓库的窗户开得很高,甄柔根本跳不上去,只好养精蓄锐,伺机逃走。
·
彼时,剧组的氛围就没那么轻松了,简直阴云密布。
且不说西米露与大家相处两个月已是感情深厚,电影拍摄已到扫尾阶段,特别演员却了无踪影,任谁都要崩溃。
尤其,这部片子马上要送审柏林电影节,分秒必争。
阮承泽更是濒临暴走边缘,几乎将这座城市翻了个遍,仍然无影无踪。
梁琨直接暂停拍摄,让剧组的人都出发去找西米露。
海岸,阮承泽目光沉沉望向远方,来电显示上是梁琨的名字。
“喂,有消息了?”
他声音中满是紧张和期盼,梁琨第一次听见,上回他还是怒气十足的质问。
“没,你别乱来,西米露那么聪明,不会有事……”话到后面,连梁琨自己都没了底气。
阮承泽眸色微黯,声音透出疲惫,“梁琨,西米露出了什么事,我再不会原谅你。”
语毕,他不等那端回应,直直倒向浅水中。
几十秒之后,他被一双柔韧的手捞起。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想不开,需要跳海解决?!”是个女人。
阮承泽睁眼,眸色清明,来人是前两晚与甄华在一起的女人。他深吸一口气,“我并没有想不开,只是想使大脑更清醒些。”
女人挑眉,脸上并无尴尬之色,“阮承泽吧,我是高娅雯。”
他淡淡看高娅雯一眼,“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心情与你闲话,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扑哧,”女人笑道,“你果然像台上那样,恩,特有距离感。”
阮承泽没有回应,自顾自往沙滩上走着。
“喂,你是不是在找西米露?”高娅雯朝他低喊。
阮承泽猛地回头,女人与他相隔几步,他眼底的诧异、愤怒、惊愕与疑惑被尽收眼底。
·
在这片愁云惨淡中,唯有一人例外,弋甜。
她虽也随大流地在外边奔走,却明显悠闲多过着急,与其说在寻狗不如说是在散步。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外边湿冷入骨,明星包裹严实的走在外面,倒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弋甜穿过人迹寥寥的公园,冻得有些难受,便找了间咖啡馆坐下。
温热的卡布奇诺刚入口,梁琨发来了通知。
“找到西米露前,剧组暂停拍摄。”
她心中一跳,随即稳定下来,思考这条讯息的合理性。
事实上,人物镜头就剩最后一组,其余的都是西米露的补拍。那么,这样一想也就合理了。
逻辑是通了,但她总觉得梁琨对阮承泽格外宽容,连带着对西米露也特别亲切。
毕竟,找狗可从来不是个百分百实现的目标,可他第一反应是停工搜寻,而非边搜寻边找替补。
据她了解,布鲁可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弋甜思忖片刻,像是决定了什么,起身离开。
门框晃动,带起上面的风铃,叮叮咚咚间,咖啡店又恢复清冷。老板娘举起电话,对着玻璃窗外的弋甜一气乱拍。随后,她发了条微博求鉴定。
而弋甜正低声打电话,并未察觉。
“喂,你现在就去,然后把它放在我说的地方,别问为什么。”她说完这一句就挂掉,然后删除了通话记录。
弋甜揣好手机后,似乎是有些心虚或不放心,还左顾右盼一阵。确定周围没人跟着,她将黑色大衣的帽子套在头上,形色匆匆地拦了辆出租车。
·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甄柔开始忐忑,心中阵阵发慌。她被关在这里,虽然知道没有性命之忧,可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就怕节外生枝。
仓库没有时钟,她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能凭逐渐减弱的光线判断大概已是傍晚。
那么,绑匪应该快来给她加料的水或食物了吧。
甄柔思索一阵,将铁盆提到角落的箱子后边,然后弄翻,水全部没进木箱地下。
然后她强忍住内心的抗拒,咬住铁盆边缘,将其拿回原地。没办法,总不能一口水没喝还假装睡了一天吧!
她又环视了一遍仓库,确定连个洞都没有,就颓然地趴在地上。一整天没吃饭的她,此时也顾不得灰尘是否厚重。
脑子快绞成死结,门外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甄柔赶紧闭眼。
片刻之后,她被抱了起来,甄柔微微抬起丝眼缝,地面的确在移动。
像是要转移地方,心脏蓦地加速,他们这是行迹败露了,还是发生其他什么意外呢?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糟透了!
她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要这般折磨自己?
甄柔暗暗决定,等她弄清楚了,决计饶不了那个人!
在半空颠了好一阵,她终于被放在松软的骑车座椅上。
“哎,老雷,那麻布口袋呢?”全子的声音骤然响起,甄柔差点被吓得一抖。
老雷:“找不到就算了呗,反正这狗没醒。”
全子一想也是,而且这些个宠物狗也没什么战斗力,醒了也不怕。
甄柔暗自庆幸,看来也不算太糟,如果真被套上了麻袋,想逃恐怕也逃不掉。
车窗太高,她开不见外边,正思忖着要如何确定接下来去的地方,两个匪徒又开始交谈了。
老雷:“全子,你说翔哥怎么突然又让今晚带过去,莫非这狗还是值些钱?”
全子扫一眼身旁的甄柔,“看品种没什么特别的,管那么多干啥,待会儿能拿到钱就成。”
“那个,其实……”老雷欲言又止。
全子反而心痒痒,“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支支吾吾地吊人胃口。”
老雷猛的踩下刹车,“不如,我们等会儿拿了钱再把狗抢回来,卖的钱咱俩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