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1 / 1)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冬至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 觉得自己脑袋可能被门夹了, 才会在一辆长达三十二个小时的火车上选择硬座。

时间将近午夜,外面一片黑乎乎, 没有风景可看。

他不知何时睡过去, 小梦一场又惊醒过来,顿觉尿意上涌,正想起身去洗手间, 这时有个人从他身边走过,背微有佝偻, 头发花白。

人进了洗手间,门随即上锁。

冬至懒得走更远去上洗手间, 就坐着没动, 等对方出来,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游。

出来前,他就料到火车上网络流量肯定用得多, 为此特地去买了个8G的流量包, 刚一上游戏,世界频道上就有人喊组队, 他立马加进去, 打完团战再看时间, 居然已经半小时过去。

洗手间的门依旧关着。

刚才打游戏的间隙,他不忘抬头看几眼, 前面那人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过, 也不知在里面干什么, 居然待了半个小时那么久。

冬至只好去敲门。

他不仅想上厕所,也是怕里面的老人那么久不出来,出个什么状况。

结果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

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吧?冬至想道,心生不妙。

正好巡夜的乘务员路过,他赶紧叫住对方,说明情况。

乘务员一听也皱起眉头,开始敲门叫人。

冬至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一路小跑去另一头的洗手间,结果回来时乘务员还在那儿敲门。

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这种动静下,里面那个人只要不是失去意识或聋子,应该都会听见。

乘务员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用对讲机找来另外一名乘务员,带着钥匙过来开门。

钥匙一到,门终于打开。

深夜车厢人不多,大都靠在座位上睡觉,要么三三两两打牌,但也有几个人闲极无聊凑过来看热闹。

但此时,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狭窄的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乘务员第一反应是冬至在说谎,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没有人进去,为什么门会反锁?

火车高速运行,对方跳车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真的跳了车,可洗手间的窗户也是锁着的!

冬至肯定道:“我亲眼看着那人进去的!”

乘务员怀疑:“会不会是对方出来了,你没看见?”

可这门反锁了又怎么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乘务员嘴里嘟囔,给自己,也给别人找了一个答案:“可能是锁坏了吧!”

冬至下意识往自己座位后面望去,这节车厢的人不多,灯光昏暗,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牌,有的戴着耳机在看电影,但似乎并没有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老人。

是灯光太暗,自己没看清,还是对方已经去了别的车厢?

这是第一件怪事。

冬至回到座位上,不时望向厕所方向,后来又有几个乘客进进出出,都很正常。

他的邻座没有人,对面的乘客也在上一站下车了,后面有几个分散坐开的年轻人想玩斗地主,正好看见他这里空位多,就过来询问,并邀请冬至一起打牌。

冬至本来是个挺爱热闹的人,但经过刚才一幕,他心里总觉得奇怪,想自己琢磨琢磨,就婉言谢绝了,但把放在邻座的书包拿起来放在地上,很大方地将空位让出来。

几个年轻人笑嘻嘻拿着牌和零食过来,大家很快混熟,冬至得知他们是将近毕业约好一起出来玩的学生。

“我以为你比我们还小呢!”高大英俊的男生听说冬至已经工作好几年之后很惊讶。

冬至的脸轮廓柔和,连头发也软软的,这种长相很占便宜,年轻时显小,年纪大时还显小。

尤其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白。

冬至经常被这么说,早就麻木了,闻言笑嘻嘻,也不反驳,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刚才老人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情景。

为什么人会进了厕所凭空不见?难道厕所里有个谁也看不见的异次元通道?

想着想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不自觉打起瞌睡。

旁边打牌的女生看见了,忙嘘了一声,大家的谈笑声顿时变小。

睡觉的人将脑袋歪在车窗上,睫毛在眼窝投下浅浅阴影,连闭着眼的时候都眉眼弯弯,像是在笑。

但这种恬静没能维持多久,火车路过一段不平的轨道,略大的震动让后脑勺撞上窗沿,冬至哎哟一声,立刻捂着脑袋清醒过来,一脸半梦半醒,茫然无辜。

对面的女生看见他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玩,禁不住笑出声,手里的牌失手掉在地上,溜到冬至脚下。

他弯腰帮忙捡起,一翻牌面,是张“鬼”。

冬至忽然有了些灵感,将牌还回去,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在上面信笔游走。

“这画的是什么?”坐在旁边的男生抽空瞄了一眼。

“水鬼。”他头也不抬,笔尖飞快。

一只四肢着地,面目狰狞的妖怪跃然纸上。

他不是心血来潮想炫技。

踏上这趟旅途之前,冬至还有份工作——比游戏程序员还要苦逼的游戏美术。

工作三年,部门里的同事一个个跑掉,最后连主美术也跑了,胸无大志的冬至稀里糊涂被提拔成主美术。

不过,这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部门的项目经理是个特别难缠的人,明明做的是中国古风神话手游,非要他们加入Q版元素。等美术将Q版画出来,项目经理又开始嫌弃不够古典。

就这样来回折腾三四次,美术们连续加了几个月的班,头发都快拔光了,差点没被他给逼疯,一个个陆续跳槽。

现在冬至也受不了了,当对方第N回让他们改画稿的时候,他直接把笔往胖子经理脸上一扔,辞职不干了。

但辞职归辞职,他还有几张画稿需要完成交接,“水鬼”就是游戏里即将开放的一个副本小BOSS。

想及此,他的心情就挺不错,嘴里还哼起小曲。

那男生似乎也很感兴趣,又问:“就叫水鬼吗?”

“正式的称呼是水猴子。”冬至解释道,“就是专门趁人在水里游泳的时候拉人下水,找替身的,跟日本传说里的河童有点像。”

他用画笔把水猴子的眼睛仔细勾勒出来,有了这双阴森森的眼睛,妖怪的整体形貌立马就出来了。

火车飞快穿梭,从窗外带来的光影变化,投映在水猴子身上,仿佛也给画上的妖怪增添几分阴森气息。

“这样画不对。”那男生忽然道。

哪里不对?冬至疑惑。

对方伸手过来,指着画上水猴子的脑袋道:“应该把头顶部分挖掉一块,里面还是空的。”

冬至莫名其妙,顺口问:“为什么是空的?”

“因为它还没有开始吸脑髓啊。只有吸了脑髓,才能看起来更像人,不然怎么找替身?”

冬至被他说得鸡皮疙瘩都浮起来,抬头看过去。

男生正朝着他笑,森森白牙,说不出的诡异。

“你说是不是?”见冬至没有回答,他凑过来,又问了一遍。

不知怎的,冬至忽然注意到,对方前额处有一条细细的红痕,从一边延伸至另一边,好像脑袋曾经进行过缝合手术一样。

他忽然有点口干舌燥,手脚发软。

在对方还要再靠近的时候,他冷不防狠狠推开对方,一下子跳了起来。

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是梦?

冬至瞪着眼前仍在打牌的几个年轻人,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也被冬至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刚在梦里与他对话的那个男生问道。

冬至死死盯住他的脑门。

上面有几颗青春痘,但没有什么红线。

再看自己入梦前画的水猴子,后者正睁着一双眼睛幽幽望住他。

“有点闷,我去溜达一圈。”

冬至心烦意乱,将纸笔塞进背包,随便找了个借口,拿起背包就往外走,男生忙给他让出通道。

大家看着他急匆匆的背景,有点莫名其妙。

冬至一面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一面又忍不住觉得那节车厢有点邪门。

穿过两节车厢,他终于找到一个人比较多的硬座车厢,看见个空位,就走过去。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正在打游戏的络腮胡汉子飞快抬头扫了他一眼,嘴里道:“没有,坐吧!”

对方五大三粗,阳刚之气四溢,冬至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余光一瞥,对方正在玩的游戏,正是冬至辞职前做的那个游戏。

游戏名叫《大荒》,以《山海经》为背景,将满天神佛,人间妖魔都融合在一起,上市之后广受欢迎,很快占据了排行榜前列。

游戏收益决定了部门员工绩效,所以这三年来,工作累归累,薪资待遇都还不错,冬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攒下来也小有积蓄,否则以项目经理的变态程度,他估计熬不到三年,一年就跑了。

“这个阵容打不了祝融的,你得把召唤兽换掉!”他忍不住出声。

汉子正因为团战输了,被队伍里的人骂得狗血淋头,闻言没好气道:“你行你上啊!”

冬至也不客气,拿过手机开始换装备和召唤兽,然后组队下副本,动作娴熟流利,一看就是个没有夜生活的资深宅男。

汉子肃然起敬:“大佬你在哪个区,能不能分条大腿给我抱一下?”

冬至哭笑不得:“咱俩同区,你加我好友吧。”

一来二去,两人聊上了,冬至得知汉子叫何遇,也去长春,不过是部门旅游。

何遇抱怨道:“千里迢迢的,不坐飞机就算了,领导也不让买个动车票,居然还让我坐硬座!”

什么公司这么抠!冬至咋舌。

“你们领导该不会在这节车厢里吧,小心被他听见了。”

何遇翻了个白眼:“没事,他在软卧那边呢!”

冬至都要禁不住同情他了,这公司好像比他们部门还要变态啊。

“冬至,你名字挺好玩的。”何遇道,“真的姓冬吗,有这个姓?”

冬至笑道:“当然,就因为姓冬,所以才叫冬至,比较好记,正好我还是冬至那天出生的,是不是很巧?”

何遇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点点头:“太巧了。”

聊天加上玩游戏,刚才心有余悸的恐惧感渐渐就没了,冬至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画稿,又从背包里拿出来。

何遇看见那画,就咦了一声:“你的画跟《大荒》的风格好像啊!”

冬至给水猴子画上指甲,头也不抬道:“对啊,我就是《大荒》的美术,对外公布的网名是咚咚锵。”

何遇张大嘴巴,一脸不相信,冬至就给他看自己之前存在手机里的画稿和签名,何遇这才信了。

“大神,请受我一拜!”他猛地抱住冬至,“天啊,我摸到活的大神了!”

对面打瞌睡的人惊醒过来,用“原来是一对基佬”的表情看着他们。

冬至啼笑皆非,想推开他,奈何何遇抱得太紧,居然推不开。

何遇一脸幸福:“老天待我不薄,虽然有一个小气刻薄鬼领导,却赐给了我跟大神邂逅的机会!”

他赶忙从旁边书包里掏出纸笔,星星眼道:“大神,给我签几个名行吗?”

冬至:“签几个?”

何遇:“可以每页签一个吗?”

冬至:……

他看了看那一本起码有一千页的空白笔记本,默默签了五个名字,然后合上递回去。

何遇开始阐述他对冬至的崇拜之情:“我特别喜欢你画的那几个女主角,尤其是画中仙,那个小萝莉太可爱了,游戏粉丝还给做了一个视频,你看过没有?他们用的背景音乐……”

冬至乐了,他不是不知道《大荒》火爆,但他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粉丝追捧,不好意思之余,有种“这几年加班总算没有白费”的欣慰感。

把水猴子的草稿打好,又指点何遇几句游戏攻略,冬至就道:“我有点饿了,想去餐车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何遇对偶像很是殷勤:“我去买吧!”

冬至看他一局pvp还没打完,就道:“不用了,我正好想去走走,你把这场团战打完,不然又要被队友骂了。”

何遇想想也是:“麻烦大神帮我买个方便面吧,回头我手机转账给你。”

冬至笑道:“我请你吧。”

何遇眼睛一亮:“那能不能顺便在方便面的包装上也给我签个名?”

冬至:……

摆脱签名狂魔何遇,他朝餐车方向走去。

一路上也有几个像他这样大半夜还睡不着到处走动的乘客,但更多则是在座位上打瞌睡或看电影,车厢内的灯也被关掉大半,昏暗的影子伴随脚步往前走动时隐时现。

火车微微颠簸,冬至不得不缓下脚步,扶住车壁。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影子抬起左手,朝他挥了一下,像在打招呼。

早在上路的时候,冬至就时刻提高戒备,此时也顾不上骂人恩将仇报,他眼明手快将张行用力往后一扯,让疤子抓了个空!

他和张行两人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顺带还翻了个滚,但也因此避开疤子想要拿他们当挡箭牌的企图。

疤子那一抓落空,只好连滚带爬往前跑,一边喊着“救命”。

四周的黑色雾团越来越多,冲锋衣男挥舞着火把驱赶,然而杯水车薪,那些雾团如水一般遇火则避,流动四散,随即又聚集起来,伺机下一次的吞噬。

这些是黑暗中的怪物,黑暗就是它们天然的庇护所,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火车上那个乘务员,还有姚斌的惨状,冬至觉得要是真被这些东西侵入身体吸光脑髓,变成傀儡,还不如提前给自己一刀了结算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狼咆哮着扑向黑雾,张开嘴,亮出森森獠牙,原本并无实质躯体的黑雾竟轻易被撕下一块,虽然黑雾很快又聚拢起来,但雪狼同样凶悍无畏,黑雾企图依附在它身上,却每每被雪狼周身的白色莹光化开。

疤子突然惨叫:“师父救我!”

冬至循声望去,疤子手上的火把将要熄灭,前面的黑雾步步紧逼,似随时都会扑上去,疤子后脚跟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蹭着身体往后拼命挪动,但他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一团黑雾正朝他掠去。

“后面!”

疤子的师父也看见了,他大喝一声警告徒弟,但为时已晚,话音方落,黑雾就冲疤子后面扑去,疤子拼命挣扎,一边厉声喊救命,各种脏话狂飙而出,但那团黑雾仍旧从他头顶没入,很快消失无踪。

冬至毛骨悚然,张行更是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抖得厉害。

疤子在地上打滚,仅仅只是喊叫一声,声音就戛然而止,只有喉咙还发出嗬嗬的动静,冲锋衣男等人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冬至看到疤子脸上的血管根根浮现出来,眼睛也开始翻白,与先前的姚斌一模一样。

疤子五指用力扣入身下的泥土里,一半手指几乎都陷了进去,青筋暴起,狰狞险恶。

少女将手中符文掷了出去,疤子暴起发难,在半空将燃烧的符文撕碎,又咆哮着朝人群扑过去,一头白狼从边上跃出,却被团团黑雾缠住,脱身不得。

疤子就近抓住冲锋衣男手下的一个保镖,那保镖连连开枪,却仍是被疤子扑倒,双手掐在保镖脖子上。

“藤川先生,北池小姐,求你们救救我徒弟吧!”中年男人大急道。

少女双手结印,念出音调不同的九个字符,手上仿佛有白光蒸腾而起,一只白鹤从少女身后飞出,扑向疤子。

白鹤身形优雅,去势却极凶,当即在疤子额头正中啄出一个血洞,说时迟那时快,少女又掷出一张符箓,正正贴在那个血洞上,火光霎时轰然炸开,将疤子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就像先前的姚斌一样。

“疤子!”中年男人气急败坏,转头冲少女骂道:“老子给你们带路,你们这帮王八蛋却杀我徒弟!”

“殷先生,你弄清楚,你徒弟已经没救了,我们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们!”冲锋衣男冷冷威胁。“你最好对我们放尊重些,不然下次我们也救不了你。”

中年男人被怒火熏染的面容抽搐扭曲,却终究不敢再说出什么狠话。

正当冬至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场变故吸引过去时,张行忽然啊了一声,他闻声回望,就看见一团黑雾朝他们身后飘过来。

冬至想也不想,掏出口袋里的符文扔过去。

符文与黑雾接触的瞬间亮起一丝红光,黑雾凝滞了片刻,飘来的速度似乎也减缓些许。

原来他的符文也不是完全不灵!冬至闪过这个念头,没来得及得意一下,赶紧拉着张行跑开。

不远处的少女瞧见这一幕,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老者在驱赶黑雾的同时,犹有余力关心少女这边的状况。

“那人有点奇怪,我试试。”少女回答道,纤手一引。

那只白鹤忽然掠过冬至身前,把他吓了一跳,脚步随之踉跄一下,摔倒在地,那黑雾很快又追到身后,这回他身上再没有什么符文,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飘至他与张行的头顶。

见他再拿不出什么保命的本事,少女有些失望,不再往那里看上一眼。

对她而言,这些黑雾聚散无形,对付起来很麻烦,还不如等它们附上人体之后再直接用符火消灭掉来得容易。

黑雾近在咫尺,想起姚斌和疤子的下场,冬至内心一片凄凉,脑海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张行的肺活量太好了,尖叫也不用换气。

黑暗中蓦地出现一道白光,仿佛撕裂空气,直接抽在黑雾身上。

那黑雾嘶鸣一声,霎时爆裂四散,化为齑粉。

张行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还在闭着眼尖叫,冬至忍无可忍,直接捂上她的嘴巴。

山峦尽头与天相接处,雷声阵阵,紫白色闪电不时照亮天空。

冬至已经记不清这雷声响了多久,起码从他迷路之前就开始了,却一直不见下雨,令人心神不安,仿佛即将发生大事的征兆。

微光闪烁中,黑雾再度飘来,又被一鞭打散,伴随空气里撕裂耳膜的惨叫。

那是妖魔最后的挣扎与哭嚎。

在死亡面前,所有生命无异。

手持鞭子的男人慢慢走来,停在冬至和张行的不远处。

冲锋衣男用手电筒往对方脸上照,照出一张四十多岁,样貌普通的面容。

“你是谁!”

“少拿你手上那破玩意儿在老子脸上照来照去!”男人又是一鞭抽散一团黑雾,语气不善瞪过去,“我还没问你们,一帮小鬼子三更半夜跑长白山想干嘛!”

冲锋衣男大怒,正想回嘴,却被老人制止了。

“先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合作。”

冬至还是第一次听见老人开口,对方之前被众星拱月似的捧着,一直保持着倨傲的态度,现在虽然语调依旧生硬,但明显表达了看重之意。

用鞭子的男人冷笑一声,没说什么,手中动作未停,他的鞭子似乎威力极大,每回一鞭下去,隐隐带着风雷之势,就有一团黑雾被彻底粉碎。

但似乎也因为如此,每一鞭出手之后,男人都要休息片刻,才能挥出下一鞭。

有了他的加入,其他人明显轻松许多,三下两下就将这一拨黑雾的进攻化解。

众人损失惨重,但总算可以喘口气。

死了一个疤子,以及冲锋衣男的一个手下。

老人还好,少女脸色苍白,明显也已经气力耗尽,不得不靠着树坐下休息。

反倒是本来没有自保之力的冬至和张行两人,因为使鞭男人的及时出现而毫发无损。

抓着桃木剑的中年男人对着刚才徒弟被烧成灰烬的地方发愣。

解决了那些诡异的黑雾,矛盾立刻凸显出来。

男人冷笑:“跟一帮贼有什么好合作的?”

老人身旁的胖子轻咳一声:“阁下何必咄咄逼人?长白山是旅游胜地,又没有规定外国人不能来玩,我们中途迷路,所以才……”

男人不耐地打断他:“麻生财团的总裁,带着二道贩子,和日本的阴阳师来长白山旅游,这个组合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对方几人都没想到自己身份被一语道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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