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法(1 / 1)

<>陆尘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双眼冒光的盯着这块石碑,那是心中装着的熊熊怒火,便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横冲直撞,似要把他全身都撕碎一般。

初日温和的光亮点点滴滴洒在陆尘的全身,可阳光驱得去尘世的黑暗,却散不尽心头的雾霾。

有没有哪一刻,眼神会这般的嗜血!

有没有哪一刻,双手会想把所有瞧见的事物都击个粉碎!

是内心积淀已久的怒火在疯狂的怂恿,还是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再容不下一丝光亮!

“砰”

陆尘的右手狠狠的拍打在石碑的边角,发出清脆的声响,却终于还是没有使力。

石碑何罪!

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可这天下又何罪!

陆尘颓然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未来的道路一片迷雾,而自己立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瞧不见任何人,耳边却充斥着杀戮的嘶吼和绝望的呻吟。

是不是应该加入杀伐的盛宴,这样至少不让自己受伤;还是应该躲在阴暗的角落,孤单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默默的注视着别人的幸福!

陆尘忽然觉得很是害怕,他开始狂奔,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只想摆脱耳边的纠缠。可这些莫名的声音却如影随形,无论他躲到哪里,都犹在耳旁。整个天地像是一块四四方方却无边无际的棋盘,陆尘处在中央,像一只孤单无助的幼鸟,独自面对着所有命运的风暴,虽拼命挣扎,也逃不过旗手的操控。

。。。

过了石碑,便算是到了金海村的地界,眼前隐约间已多了几分生气,身边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人经过。再朝前走不到片刻,便是村西口。一瞬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数不尽的嘈杂哄闹声扑面而来。

陆尘一愣,抬头瞧去,只见村西口忽的冒出了许多人。这些人多是些身着麻衣、体格健壮的年轻汉子,或是身背,或是肩扛,或是手拎,将一袋袋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麻袋,从村子里搬到村口停着的数十架马车上。

每架马车旁都站着一个一手拿笔、一手拿账本的算账先生,一面指挥着年轻汉子们将手里的麻袋放在指定的地方,一面将账本中的数字对照着划去。算账先生的旁边一般都或站或坐着几个手持刀剑的劲服护卫,许是清晨还未睡醒,大多都还有些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除此之外,还有些体态微福的锦缎商人三三两两聚在村口,有说有笑,想必是又在吹嘘自个此番的收益如何如何了得了。

看来,这是金海村远来的客商们,要趁着清晨天气凉爽,抓紧赶路了。

陆尘只稍顿了顿,便迈步自众人身边一一穿过,不过,这儿的人各有各的事,也没人瞧他。穿过人群,便能瞧见一道三丈高的衡门,最中央写着两个血红色大字——“村西”,衡门下左右各驻着一根稍矮的金黄色圆木柱子,柱子上各雕刻着三条浮游而上的神龙模子。

阳光照射之下,两根柱子金光闪闪,六条神龙模子更是像活了一般,睁着灯笼大眼,舔着饕餮巨口,威风凛凛却又毫无感情的俯视着衡门前后进出的芸芸众生。

陆尘暗自点了点头,心想这两根木柱确实威风,柱子上刻着的六条神龙更是栩栩如生,一点不逊色于先前遇见的御赐石碑。只是瞧得久了,陆尘却忽然觉得眼前这六条神龙的形状,与当年杀上后山的那些云龙卫身前嵌着的龙纹,竟是格外的相似,几乎如出一撤。尤其是这副傲立当空的不可一世,更是与梦中将自己无数次逼入深渊的姿态一模一样。当下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先前在石碑前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更是如火山喷发般再也抑制不住,双颊烧得通红,双拳紧握,浑身发烫,血液翻腾,一股无止尽的杀意自心底直窜大脑,几乎快要喷出双眼。

眼看陆尘的双眼就要被彻底染成血红,突然前头不远处一阵怒骂推搡声将陆尘的心神又重新拉回了现实。陆尘一个恍惚,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全身上下竟是前所未有的疲惫,脑海中止不住的想要昏睡,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陆尘心中一阵侥幸,心想若非方才下山之时,莫名其妙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境界,此刻想要安稳的站在这怕都是个奢望了。

不过,好歹是压下了心底的杀欲,总不能初到此地,就让这个祥和安宁的山村因为自己变成血色的海洋。

只是,这天下所有的事情要都能这般侥幸便就好了。陆尘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宗内的一次意外,那一次与今天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可当时却没这般幸运,没有人唤醒他,所以。。。

陆尘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几乎快要喘不上气,可他甚至不敢用手去扶,那是一双只会杀戮的恶手,那是一对沾满同宗鲜血的魔手,可自己却不得不凭借这双手为十五年前无辜冤死的剑宗亡灵复仇,为十五年后苟延残喘的剑宗余部寻找出路,自己真的够格么,呵,真是讽刺!

陆尘忽然又记起八年前的中秋,当时他刚刚过完生日,便被二爷爷带着到了一间阴冷潮湿的密室,这间密室里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可最中间的一块石桌上却整整齐齐摆着七八本武功秘籍,石桌地下不远处还随手丢着一本封面已泛黄的心法,那是陆尘时隔三年第一次从二爷爷口中听到关于血夜的往事,也是他习武承担光复剑宗责任的开始。

二爷爷没有逼他什么,只是任由他自行选择。于是,在二爷爷略显惊慌的目光下,陆尘略过所有装饰精美的秘籍,而是义无反顾的走向地上那个似乎被人遗忘的破旧心法,当时的陆尘还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不同。

或许,只是因为它与自己一样,都是那么的孤单吧!

又或许,是想到了梦中跌入深渊的自己了么!

无论如何,当陆尘拿着泛黄的书籍一步一步的走回门口时,二爷爷只是心绪复杂的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陆尘当时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二爷爷性情沉稳,从未在脸上露过这么凝重的表情,一次都没有,哪怕是当年剑宗覆灭,他带着余部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曾有过!直到那一天,直到他的手中第一次沾上了同宗的鲜血,他才突然明白二爷爷当时的感叹。

这本心法本是当年他爷爷游历江湖时,在一次救了一家老小后,那户人家的报答。当时他爷爷在看过这心法后,只说了四个字,“向死而生”,便将之束之高阁,不许宗内任何人修炼。直到剑宗覆灭那晚,宗内一片混乱,才被人在慌乱中抢了过来。

诚然,这本心法很强,强到陆尘习不过五载,用二爷爷的话说,便所谓天下皆可去得。只是,与其它心法不同的是,它主要是通过激发人心中的杀意来提升功力,换言之,心中杀意越强,功法威力越大。这些年来,陆尘每晚都受折磨于当年的血夜噩梦,未必就不是它的功劳。

更要紧的是,人与动物不同,并非只知道杀戮,还会受制于世间的规则和内心的道德。因此,一个人心中的杀意一旦积攒到一定程度,难免会疯狂,会成为只知道厮杀的傀儡。这时,周围的人或事,或敌或友,或亲或疏,便都没了分别,只要是能瞧见的,便就是该杀的。杀戮过后,便是心神的疲惫,便是有一个轮回的开启。

而这,便是这本心法最大的弊端,也是他爷爷当年为何要将之摒弃的原因所在。

只是,当年陆尘还小,并不了解这些,二爷爷也未曾嘱咐于他。又或许,至少每当夜深人静,当陆尘一次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的时候,他心中也曾想过,无论是于剑宗而言,还是于他自己而言,这本心法或许便是唯一的出路,一条充满血腥却能通往光明的不归路!

一如梦中,当光亮只能给人带来绝望的时候,深渊便是最好的抉择!

陆尘忽的叹了口气,原来一切也不过是命中注定!

。。。

低垂着头,就像个怕被人瞧穿心思的小男孩,陆尘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衡门底下。只见衡门前站着两个年轻汉子,一个穿青色短衫,一个着白色麻布,后者脚边倒着一个银色麻袋,麻袋的袋口已然松开,里面滚出许多叫不出名的奇异水果,散落在地上。看情形,似乎是麻布青年背着麻袋想出村,却正好撞到想进村青衫青年,这才一个不留神将袋中的货物撒了一地。陆尘听着这两人喋喋不休的争吵,忽然觉得这两人声音有些耳熟,再一回忆,当即明白,原来方才喊醒自己的正是这两人。

只是,此刻这两人也是倔强,你推我攮,吵红了脖子,谁也不愿退让,还隐隐有要动手之意,

这倒是让旁边看热闹的运货青年们大感兴趣,在一旁呐喊起哄,却愣是没一个上前帮忙的。陆尘再向旁边说笑的商人们瞧去,只见他们谈笑更甚,似乎根本不在意有货物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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