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庭训(1 / 1)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进入了初夏,天亮得渐渐早了。

清晨,一缕阳光从院子西头的木芙蓉树缝中斜射过来,地面金光灿灿的一片。

树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几只叫不出名的小鸟在树梢头婉转地歌唱。

的确是个心旷神怡的清晨。

这个时令的阳光,慢慢变得温热起来,阳光洒在背上,如同温热而粗糙的牛舌。

狐白温正在教连玉练剑,突然,他警觉地发现地面多了一个人影。

习武之人多比一般人警觉。

他猛一转身将剑向前刺去,却见一个白衣女子悄然无声地站在那里,遂迅捷地收了剑。

她有着美丽的脸庞,一头乌黑油量的长发如瀑,只是神情落寞,带着几分神伤,怔怔地盯着他,出神。

他有些惊异,幸而是白天,若是夜间突然相逢,他真疑心自己遇到了鬼狐。

他正疑惧,突然看见连玉惊喜看向那人跑去,扑在那女子怀里,欢呼着:“莲姑姑……”

“玉儿!数月不见,玉儿倒长高不少。”白衣女子将连玉揽在怀里,仿佛亲人久别重逢,煞是亲热。

“莲姑姑,这些日子,您去哪里了?也不来看玉儿,玉儿可想莲姑姑了!”

连玉撒娇地在白衣女子怀里蹭来蹭去。

“莲姑姑,这是我师父……”连玉指着狐白温对白衣女子介绍着。

狐白温疑惑地看着连玉与那女子的亲昵,心里暗想:“连先生还有个妹妹?怎不听他提及?”

“连姑娘……”狐白温缓步上前施礼。

“公子弄错了……我不姓连,我姓许。”白衣女子敛衽,曲身弯腰还礼。

“姓许……”他思忖着,忽然想起数月前上门的许世皆,莫非跟他有关系?

想起许世皆,他不觉得内心几分凄然,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他也曾想上门去瞧瞧,又觉得不免冒昧,且会让人感到压力,于是作罢。

他明白被施恩者的那种心理,人,都是有尊严的。不愿意再给一个处于困窘之人以精神的压抑感。

“您……就是狐白温狐公子吧?”白衣女子盯着狐白温,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谨慎地试探着。

“正是,许姑娘,您是……”狐白温不敢乱猜测。

“公子可记得,数月前,有个姓许青年的上门求援?那是我哥哥许世皆。今日上门,是替哥哥来感谢恩公的。狐公子急公好义,请受小女子一拜。”

白衣女子正是莲藏,她说完竟然冲着狐白温连鞠三躬。

“姑娘,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狐白温赶紧弯腰还礼:“不过是……”,刚想说“举手之劳”,又恐她听了多心,遂说:“人,总难免有手头紧之时,不必放在心上。若姑娘不提及,我倒差点忘了这茬。”

狐白温看得出,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是个好强之人,好强之人一旦陷入窘境,则自尊性较常人更为强烈,也更为敏感,所以措辞也小心翼翼。

“母亲,已经过世了。只是我哥哥他……自母亲过世后,他心如死灰,似看破红尘,这几日,正琢磨着,打算出家。”莲藏说完不甚悲戚。

“好啊!你们兄妹俩,一个前些日子闹着要入道,一个这会儿要去当和尚,一僧,一道,世间千般劫难都与你们无关了,倒是自在。”连云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显然是听见了狐白温与莲藏的对话。

“连先生……”莲藏看着连云开,面露尴尬之色,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姑娘,你为何年纪轻轻,便看淡红尘……”狐白温大惊,看着面前这个美丽清秀的女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是,生无可恋罢了!”莲藏摇摇头,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绝望。

“生无可恋?姑娘这是……遇到什么难解之题了?”狐白温诧异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莲藏。

“你自号莲藏,藏得远远的,保证你不染尘埃,洁净如莲?你们两个要遁逃人间苦。可是,你们逃得了吗?何处不是囚笼?何处不是苦狱?青灯黄卷不是苦狱吗?守着一尊不言不语冷眼人间罪恶的土梗木偶一辈子?你入道,修身养性,你以为能得道羽化登仙?你们躲在道观僧庙里,深山杳渺,无人惊扰,安然地享用香客供奉。可是这普通的众生呢?边患未宁,朝廷昏聩,盗贼四起,天灾**,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何去何从?”

连云开看着莲藏,想着许世皆的心灰意冷,想起二人一起参加科考时,他的慷慨陈词,想到他的满腔热血。

那时候,他与许世皆感觉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哪知到如今,他颓靡消极至要出家皈依佛门的地步。

不由心生不满,语气变得愤激起来,若天下人都如此颓靡,何须外力进犯,自己先从内部颓败了,这国家长存的希望在哪里?

“朝局危如累卵,一旦河山破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能躲几时?又能藏得了几时?”连云开犀利的目光盯着莲藏,莲藏却并不避他,只是平静如水,仍由他斥责,待他说完。

“连先生,你对家兄责之过严了。家兄何尝不想做一番大事业,奈何科考,几次铩羽。倘若,只是偶尔失利也无妨,不过多考几次罢了。但哥哥不同,他便是考到两鬓斑白,也未必能中举。那官家又怎会欣赏他的文字?他们要的,不过是,闭目塞听歌颂升平的阿谀文字,可家兄每每提笔,皆是力陈时弊,挤脓剜疮,这种文章如何能入主考之眼?他纵有报国济民之志,如何实现?他又不愿意碌碌为口腹而生,只好隐遁,眼不见为清罢了。”

莲藏见连云开对哥哥不满,料想他必是不了解哥哥的处境,于是竭力为许世皆辩解。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本无可厚非。只是,眼下这局势,濯缨濯足,恐怕都容不得自己了!”

狐白温看着连云开,又看看莲藏,似乎想做个中间人,调停二人之间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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