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三天,来的人已经差不多了,除了第十层,其余九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如个菜市场一般,论道的、争吵的、交易的、观望的比比皆是,早没了修道人的清净之意。
这三天,第十层没有任何的动静,倒是其他九层的安心了下来,没办法,谁让这里距离乾坤鼎太近,而那天地鬼神的力量在乾坤鼎的加持下不知道暴涨了多少倍,使得那位亚圣的力量早就到达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呢?
倒是张毓秀主仆两人也未从第十层出来,让人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位亚圣已经得了美人芳心,以致流连忘返呢?
不过也没人敢胡乱讨论,实在是怕了这位亚圣发疯,选择性的遗忘了此事,不曾讨论。
朝阳初生,自十层之上的乾坤鼎中传来三声轻响,悠扬悦耳,如暮鼓晨钟,震耳发聩。
一个身穿白袍,须发皆白,却满面慈祥、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自鼎底现身,缓缓下降。
见阁主现身,众修兴致高涨,问好之声不绝,一时间喧闹无比。
阁主微微一笑,手掌轻抬,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悬浮在第九层的中空地带,朝下打量一眼,环视了一周,轻咳两声终于开口。
“立阁千万年,只为这一天。”
“昔年承朝初建,得太氏之助,立下乾坤阁,专为解决修道界的纷争,划分地域、资源,使众修都能有个去处,让多方争斗都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承朝传承九千年,使得人道崛起,能与仙道分庭抗礼,甚至犹有过之,九千年后,乾朝取而代之,人道之盛,盖过一切,就连偌大的真龙一族也在人道面前大败亏输,十万真龙死伤殆尽,近乎灭族。又过六千年,乾朝覆灭,人间混乱不堪,人道本该就此沉沦,奈何太氏一脉逆天而行,自幕后走到台前,建立了启朝。三千年之中,传承十代,一代盛过一代,直到万古长青大帝与太子东之时,人道达到巅峰,镇压诸天万界,更有太子东携真仙之能威吓天下,无人能抗。”
话锋至此而转,猛然激烈。
“奈何太子东虽也是修的长生之道,走的却是人道的路子,乃是人道太子,不是我仙道中人,包括现在,也有许多我仙道中人受其蛊惑,竟然推崇起人道之路。”
“如今大启覆灭,太氏灭绝,太子东被投进天狱,永生永世困锁其中,人道失主,正是我仙道崛起之时,诸位同道以为然否?”
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就是震天的呼喝之声,阁主之言,顿时引起了大多数的修士共鸣,想想吧,若是大启还在,所有的修道人都要遵从大启的约束,就连收徒都要受到限制,被大启把控,哪怕是乾朝取代承朝,启朝取代乾朝时,也因为太氏一脉的缘故,不能放肆扩张。
再来看看现在,那是多么的逍遥自在啊,太氏一脉推行了一万八千年的制度名存实亡,想怎么收徒就怎么收徒,想插手人间就插手人间而不用担心会被监察使登上门来责罚。
阁主之言,简直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仙道,也到了崛起的时候了,至于人道,就让它和太子东一样,永世沉沦吧。
“阁主要违反当年之誓么?”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自第十层传了出来,虽然不大,却让阁中之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的目光都朝阁主看去,这位亚圣的杀力太大,乾坤阁的所在又太过特殊,想要对付他,估计只有阁主才行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誓?老夫怎么不记得?小娃娃,化龙为何不来,你知道么?哈哈哈,就是因为他知道,那所谓的誓言,随着太氏一脉的消亡,对老夫那里还有约束力?可笑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你来送死。哈哈哈,若是任你成长下去,说不定还真能成为天地间的第一位杀道圣人,老夫估计他也不知道杀道圣人会对人间生灵造成多大的影响,说不定会成为人道失控的推手,故意让你来送死而不阻止。哈哈哈,你一个人道的弃子,还在本阁主面前嚣张?哈哈哈,也不看看,你的力量是从那里来的?”
“阁主很有自信啊,就是不知道,阁主的自信还能维持多久?这乾坤阁,也该换个阁主了。”
随着林东的话音,无穷无尽的杀机自第十层爆发出来,随后一收而回,在第十层的中空地带凝聚成了形体,变成了一口血色长刀,三尺有余,样式奇古,无柄,原本应该是刀柄的位置拖出一道血色焰尾,漂浮在阁主头顶,稍稍下压,重如山岳一般的力量倾泻而下,自第九层开始,整个乾坤阁都随着这柄长刀的下压‘吱吱’作响,就连阁中之人也是一样,甚至有些修为弱的,已经口喷鲜血,不省人事了。
“天罚之刀。”
终于有人道破了此刀的来历,传闻此刀乃是上古天庭的刑刀,代天行事,专责杀戮刑罚,没想到竟然被人凝聚了出来。
“嗯?呵呵,你这刀乃是依托天地鬼神的力量凝聚,并不是你自己的力量,怎能伤得了我?”
见阁中骚乱,阁主却是呵呵一笑,朝天一指,众人头顶上接天罡大气的乾坤鼎猛然一震,一道无形的立场扩散开来,抵消了天罚之刀带来的压力,而后又有一道黑白之光降落下来,正中天罚之刀,两两抵消,皆归于无。
“剥去天地鬼神的力量,你不过是一介凡人,难道化龙就没有告诉过你,乾坤鼎就是你们的克星么?哈哈哈哈。。。。。。在这里,只要老夫愿意,别说你只是个亚圣,就是圣人也是枉然。”
阁主大笑,乾坤鼎光芒大放,连连颤抖,自第十层传来了林东的一声惊呼。
“你,你竟然违背誓约。。。。。。”
不等林东说完,阁主大袖一甩,脸上的慈祥尽去,狰狞无比。
“誓约?呸,老夫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一万八千年,今天就要掐断你和天地鬼神的联系,灭绝人道再起的可能,就拿你先开刀。”
乾坤鼎猛的飞起,又重重落下,整个乾坤阁连带着大雪山都被震动,轰鸣之声四起,回荡在天地之间,良久方歇。
“毕竟是亚圣,凡人中的翘楚,老夫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等老夫脱离了樊笼,你就在第十层跟着乾坤阁永远的漂流下去吧。哈哈哈哈哈。。。。。。”
阁主癫狂大笑,大袖连连挥舞,将整个第十层封印了起来,不能进,不能出,就连声音也穿不出来。
先前还威风无比,势压乾坤阁的杀圣,在这位阁主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让众修宛如置身梦中,如梦似幻,大呼不可思议。
“阁主英明神武,永定乾坤。”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带着所有人高呼起来,众口一词,山呼海啸。
阁主的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菊花,红光满面,稍稍一压,止住了众修的恭维,大笑道:“杀个亚圣算什么?老夫已经切断了天地鬼神和人间的联系,只要启出老夫的本体,我蓬莱仙洲再也不会有人能够驾驭天地鬼神的力量,成为所谓的亚圣,搅扰我仙道安宁。不仅是老夫,诸位同道都有好处,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凡人左右。”
“只要启出乾坤鼎,蓬莱结界不攻自破,到时候众仙降临,荡平蓬莱,再将九只金乌连根拔起,这蓬莱仙洲就能名实相副,成为我仙道乐园。”
天师等人看着眼前的欢呼,愁眉不展,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阁主竟然违背了当初的立阁誓约,本还以为他至少会保持中立,哪知道竟会来上这一下,反手就切断了天地鬼神和亚圣的联系,投向了昆仑一方,破除结界还不算,还要毁掉金乌?
九只金乌构成了九日混元大阵,力量无穷无尽,而乾坤鼎就是转化金乌力量的枢纽,上接蓬莱结界,下连九只金乌,中间沟通天地鬼神,使得人间能够孕育出亚圣、圣人这样的人物,保人间平安。
若是乾坤鼎真个被启出,九日混元大阵的力量无处宣泄,蓬莱结界又得不到力量补充,天地鬼神也失去了联系,天地间乱成一片,大地失衡,火山洪水十年不休,人道崩溃,处处都是炼狱,生灵十不存一,造下无边罪业啊。
“阁主,若是如此,这人间生灵还能保存几分?仙道失了根基,又如何延续下去啊?”
见形势愈发失控,天师也顾不得关心自家女儿的安危了,登上第九层的高台大喊,声音通过高台上的扩音法阵,传遍乾坤阁。
“哈哈哈哈哈。。。。。。。”阁主狂笑,隔空一掌印在天师心口,将其打的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天灾泛滥,凡人自会乞求,到时我等再出手岂不是事半功倍?亏你也是我仙道中人,却对凡人的死活如此上心,若不是看在天庭的那位面子上,老夫现在就取了你的性命。”
“老夫主意已定,由不得你等放肆,管你同不同意,在这乾坤阁,老夫的话就是天,再敢废话一句,这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下面,有请瑶池仙子,太子东的未婚妻,请出未央剑,斩破这方天地,哈哈哈。。。。。。太子东,你终于向天庭屈服了,哈哈哈,未央剑啊,哈哈哈哈哈。。。。。。”
阁主绕场飞了一圈,狂呼乱叫,愈见癫狂,到最后伸手一指,自下方现出一朵白云,云朵之上托着一位光彩照人的仙子,正是钟灵儿。
面纱已去,露出了这位仙子的真容,五官精致绝伦,皮肤吹弹可破,霓裳羽衣飘动之间更添绝世之资,眉心一点红痣时不时的有闪上一闪,诡异而妖艳。
一张俏脸平静无比,看不出任何息怒,提着未央剑的手掌有些苍白,通体漆黑的未央剑正静静的被她提在手中,缓缓上升,直到与阁主平齐。
阁主面现狂热,盯着未央剑连连点头,喜道:“仙子说的可是真的?太子东真的向天庭屈服了?特意赐下未央剑,斩破阁顶禁法,放了老夫的本体出来?”
此言一出,阁中的躁动更大,不管是倾向于保留结界还是破坏结界的各门各派以及场中诸修,议论之声不绝,短短十多个呼吸之后又趋于安静。先前阁主说太子东向天庭屈服,已经让阁中之人泛起了嘀咕,如今钟灵儿手提未央剑现身,恐怕比阁主更能代表太子东的立场,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自然如此,要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会带着未央剑前来了,不过,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老夫能够脱离樊笼,不再受太氏一脉拘束,仙子功莫大焉,今日也不说求字,但讲无妨。”
“我与秀儿情同姐妹,若是可以,还请阁主在时候放了她们两人如何?”
阁主连连点头:“仙子重情重义,这要求并不过分。等到老夫恢复了自由之身,自可将她们两人放出来,如此俊俏的两个女娃娃,却要和一个凡人一同在虚空乱流中漂流下去,说起来也让人心疼呢,罢了,老夫答应你就是。”
刚刚清醒过来的天师,正在美妇等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阁主这一掌,打伤了肉身事小,只要费些真元就能恢复,可是这一掌之下,同时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道震伤了肉身的同时,还冲进了紫府之中乱炸,此刻的天师就是个空壳子,可以说是一点儿战力都没有了,耳听得阁主与钟灵儿的对话,怒气上涌,又是鲜血喷出,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第十层虽然被封住了,不过依然能够朝外打量,外面的声音也能传递进来,只是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任凭少女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双眼红肿,外面的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应。
“钟灵儿,谁要你救,你抢走了太子东还不够,现在又来这里惺惺作态,你到底是何居心?”少女悲从中来,寻死觅活,小道姑片刻不敢离开,紧紧地跟着她,生怕她冲动之下再像上次跳湖之时一样想不开,做些傻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