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骓扬的确是才高八斗。
就算是在楚京这样聚集了天下英才的地方,凭他的才华和样貌也是拔得头筹。
他又提早来了楚京,虽然有些水土不服,但总归是在春试前调养好了,神采奕奕的去参加了春试。
他的名次也是在头筹,探花郎,走马观花,一日看尽楚京繁华。
当朝宰相榜下捉婿,要将嫡次女下嫁给他,谢骓扬却礼貌的委婉拒绝了。
“先生好意,本不该有辞,只是学生有青梅一人,早已定下终身。”
宰相亦是这次春试的主考官,谢骓扬这样称呼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可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
宰相虽然有些不悦,但对于谢骓扬这样诚实的告知,还是欣赏多过不悦的。
谢骓扬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郑重的向宰相行了个大礼。
“贫穷的时候,学生的诺言尚且作数,如今学生富贵,自然当一诺千金,断不敢背信弃义,做那甚无心肝的绝情人!”
“学生书院苦读之时,书中圣人便教导学生君子当磊落,先生大义,若学生当真背信弃义,先生自然也是看不上学生的。”
宰相心中很满意他的表现,面上仍不动声色,厉声对他说道:“男子三妻四妾平常之数,探花郎未免有些意气用事了些!”
谢骓扬没有被宰相的厉声栗色给吓住,坚持己见的摇了摇头,“先生,学生的确年少无知,但此时此刻,忄青爱之事,还是真挚为好。”
这样一番说辞,若是换了其他的大人,必然要觉得谢骓扬狂妄粗口,不堪重用。
但恰恰宰相为人中庸,支持嫡统,对于皇帝宠溺贵妃孙氏不立正统太子早就心有不喜,如今谢骓扬为人诚实,行事光明,倒是正好入了宰相的眼。
“也罢,是老夫障了,年轻人很有想法,果然是白马过隙,人才辈出,老了!”
宰相叹气,并没有为难谢骓扬,反而在殿试结束后为谢骓扬的官场之路扫清了大部分的障碍。
恰逢谷雨时节,谢骓扬在楚京站稳脚后便向翰林院告假,回乡接谢母和刘月凝进京。
…………
谢骓扬刚回到临安,便见一行人扛着八台聘礼走向他家那条小巷弄。
“奇怪,四下邻里不是没有待嫁的姑娘么,怎么还有人下聘?”
谢骓扬有些好奇,本来也是顺路,他就随着这行人一同进了巷弄。
熟悉的青石小路,黑灰的墙壁,转角是……是刘屠夫家!
谢骓扬呆愣的看着一行人把八台聘礼抬进了刘月凝家。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失神走向了刘屠夫家的院子,眼前的刘屠夫却让他更加惊讶。
才一年不见,那个本来健壮的汉子竟然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笔挺的背佝偻了起来,黝黑的头发也斑白了一半。
“刘叔……”
谢骓扬下意识的叫了刘屠夫一声,只见刘屠夫慢慢的转过身来,面色铁青,死气沉沉。
“是谢郎君啊……”
刘屠夫沙哑着说了一句,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皮,末了还是垂下了头,透着一股绝望。
“究竟是怎么了?月凝呢?”
谢骓扬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切的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儿,回来了!”
谢母的声音从谢骓扬的身后响起,看到了院子里的刘屠夫,仿佛害怕一般,一把将谢骓扬拽出了刘家小院。
“不要再去刘家了,那里太脏了!”
谢母脸色惨白,激动的对谢骓扬说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娘,刘家发生了什么!”
谢骓扬脸色同样很难看,他不在的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家那姑娘不检点,看上钱主簿家富裕,和钱主簿家的儿子暗渡陈仓,如今要给人做妾了。”
“不可能的!月凝不会的!”
听到谢母的一番话,谢骓扬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刘月凝是什么人他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
“我要去问月凝,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骓扬忍着情绪就要进刘家大门,谢母一个情急,就一巴掌扇在了谢骓扬的脸上。
“你敢去,今天我就撞死在这里!”
“我就说那刘家小蹄子不是什么好货,都已经不要脸的自荐枕席了,还勾的你连魂都没有了,一回来家都不知道要回,就眼巴巴的去捡双破鞋!”
谢母其实心里知道刘家小娘子不是她说的这样子,但她真的是气急了!
谢骓扬是她的命,将来又是要为官,是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污点的,她是不会让刘家娘子这滩烂泥溅脏了自家儿子的!
“娘,今日我是定要去刘家一问的!”
面对暴怒的谢母,谢骓扬更是不肯回去,执意要去刘家。
谢母本来就体弱,这些天在刘家隔壁心中倍受煎熬,早就是郁结心胸了,被谢骓扬这般气急,一口气没有缓上了,直愣愣的就倒了下来。
“娘!”
谢骓扬赶忙扶住谢母,他只是想去刘家看一看刘月凝,并不是想把自己的母亲气晕过去。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谢骓扬一把将谢母抱起,去找大夫了。
而刘家大院里,刘月凝就在大门后的缝隙里痴痴的看着谢骓扬远去。
薄薄的院门,更本就阻挡不了那样大声的争吵,谢母说的那些话,刘月凝一字不落的听的清清楚楚。
刘屠夫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对谢母的印象又恶劣了几分,自从那次登门找谢母询问刘月凝失踪的情况,他就发现了谢母的不对劲,但估计也就是看到了刘月凝被骗走,不敢说出来罢了。
思及谢母不过是个寡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刘屠夫就算是想责怪什么,出于人伦理德,他也没法去怪什么。
只是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不免气愤,自己女儿的事情,她谢常氏难道会不清楚吗!
今天却在这里中伤自己女儿,还说出如此不堪的话!
“月凝,乖,回房间去吧!”
刘屠夫咳嗽连连,还不忘安慰女儿。
刘月凝收回目光,父亲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波折了。
“爹,把这些聘礼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