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街角拐弯处, 快速驶过一辆出租车。
海坤坐在车里,远远地看到, 马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人穿着一身黄`黑撞色运动服,竖着高马尾,双手踹在衣兜里,神色焦急,不停地朝马路两端张望。
每当有车停下来, 她两眼瞬时放光, 快步跑过去,等看清下车的人,又一脸的失望, 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等。
她背后有从街边店铺照出来的橘色灯光,很微弱,却很暖。
海坤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很疼, 又很暖。
他叫司机停车, 扔给他几张纸币,也不等对方确认, 够不够数,或要不要找零,已经推开车门, 快速跳下车。
他一下车, 女人迅速转过头来, 视线像抹了万能胶, 牢牢地粘在了他身上。
季鱼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就是她朝思暮想,想得心窝发疼的那个混蛋船长。
下午的时候,她误以为来找她的人是贾永成,找了要训练的借口回避了。
她训练完以后,给贾永成打了电话,想问问他来找她有什么事,才知道,来找她的人不是他。
季鱼翻看海坤昨天的短信,看到“等他回来”四个字,迅速跑到门卫那,问他们来找她的人长什么样。
很高,很健壮,长得很英俊,穿着一身黑,背着旅行包,像是从远方来……
季鱼听完门卫的描述,确信找她的人是海坤,当时肠子都悔青了,立刻就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要去找他。
海坤让她就在原地等着,他马上就来找她。
等待的时间不长,却异常煎熬,眼下,她终于等到他。
季鱼看着马路对面的男人,很激动,脚却不停使唤,竟然卖不出半步。
他显然也很激动,同样就这么站在原地,凝望着她,忘了要先过马路。
两人隔着马路,像两个傻子一样,站着不动。
最后还是门卫探出头来,指着对面海坤对她说,下午就是那个人来找她。
“我知道,我认识他,谢谢师傅。”
季鱼回过神来,笑着回了一句,拔腿就往对面跑。
旁边十字路口换绿灯,车子接二连三地涌过来,一辆车子突然飞速飚过来,差点撞到她。
“别动!我过来。”
海坤冲她吼了一声,伸手挡住两边飞来的车,很霸道地把车流阻断,穿过了马路。
季鱼同样朝他飞奔过去,只奔了几步,就被他抱了起来,又被他抱回到原来的位置,原地转了一圈,才把她放下来。
她双脚着地,双臂却紧紧缠住他的脖子不放。
海坤弓着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跟我去酒店,我订了房间。”
“好。”
季鱼想起这是在俱乐部门口,放开了他。
海坤抓住她的手,五指紧扣,拉着她往马路尽头跑,转了两个弯,才到达酒店。
酒店电梯刚好到一楼,他们从门口跑到电梯门口,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
他们进入空了电梯。
电梯门还没关上,两个人已经吻上了。
海坤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闭合之前,有一对情侣走到电梯门口,看到里面这阵势,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去等隔壁的电梯。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海坤一把抱住女人,转了个身,把她抵在电梯壁上,用身体挡住后面角落里可能正在照着他们的摄像头。
许是太用力,电梯晃动了一下。
季鱼惦着脚,双手捧着他的脸,拼命地吻他。
随着楼层上升数字递增,电梯狭窄逼仄的空间,变成了一个火炉,空气瞬间被烘热,变成沸腾的热流。
“嘀!”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响,把电梯里几乎焊接在一起的两个人暂时分开。
海坤拉着她走出电梯,往楼梯里走。
他腿长,脚步很大,走路的速度快得像疾风,季鱼一路跑着才能跟上他,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停下来。
海坤一手牵着她,一手掏门卡开门。
门一打开,他迅速转过身来,又把她托举着抱了起来,退入房间里,迅速把门踢上,反锁。
季鱼双脚腾空,双腿自然而然环住他的腰,高出他一个头,低头吻他,后背又撞在了门上。
海坤用身体把她抵在门上,腾出双手,把身上的夹克脱了,往地上一抛。
季鱼听到“唰”地一声响。
她身上运动服的拉链被拉开,转瞬被脱掉,抛向一边。
她随手抓住他T恤的领子,往上拉扯,一直扯到头部,两人热烈辗转缠绕的唇齿才彼此断开。
他的T恤被她脱掉,上身□□,她里面也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
两人气息急喘,对视片刻,双双抱住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彼此碾压。
季鱼抱着他的头,闻到了一股皂荚的香味,吻住他的头发。
海坤长臂环保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贴着她的身体,在她脊背上摩挲片刻,低头,隔着一层软软的布料,咬住女人丰满挺立的胸。
季鱼被他咬住的刹那,浑身一颤,连带着心也在颤。
海坤抬头,看着女人的眼睛。
他身体这么压着她,身体某个部位已经胀得要炸裂。
女人身体有些凉,他体内却像有火在烧,烧得他周身燥`热,也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与忍耐。
他抱着她快步走向里间的大床。
从门到床的距离,季鱼脱掉了她身上的运动背心,再次抱住他的头和他接吻。
刚走到床边,两人身体几乎同时跌落在床`上。
他一边吻她,一边把两个人身上剩余的衣服一一脱掉。
被思念煎熬数日的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他腰身一顶,狠力一推,瞬间全`根没入,仿佛带来一股飓风,灌入她身体内。
“嗯……”季鱼咬住唇,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遁入虚空中。
许久,她才把破碎的意识重新聚集。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是关上的,只有房间廊道的灯光照进来,光线有些暗。
马路上传来机车鸣喇叭的声音,有路人追逐的声音,也有街边摊贩叫卖的声音,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所有这些声音,都是她熟悉的。
季鱼有些激动,她的船长,风尘仆仆,从海上,来到了她的世界。
……
——
杨泰铭从海边离开后,驱车直奔市中心的一家茶馆。
到了茶馆,贾永成已经坐在角落最隐蔽的卡座等候多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惯表情清淡的人,此刻看起来焦虑不安。
杨泰铭一进来,贾永成立刻站了起来,朝他挥手:“老杨,这里。”
两人各自坐下来,服务员过来点单之后,贾永成迫不及待地进入主题:
“既然他已经回来找你,不管你怎么反对,我必须告诉他小鱼的真实情况,让他自己离开,刻不容缓。”
“不行!”杨泰铭语气同样坚决,“海坤今天是来找过我,他只是来问我,枇杷为什么会背着他和我联系。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等他找到幸存者,我再告诉他。”
“我们能等,小鱼等不起,她又掉进他这个坑里了,越陷越深!”贾永成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强行克制住:
“我不能看着她重蹈覆辙过去痛苦的经历。”
服务员给他们上茶,离开之后,杨泰铭才接他的话:“小贾,你太心急了。”
杨泰铭年长贾永成几岁,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劝慰他:
“我能理解,在季鱼的问题上,你很难做到客观。但你应该不会忘记,当年如果不是海坤,你们都活不成。他当时也只有十八岁啊。”
“……”贾永成顿时语塞。
“所以,你不能只担心季鱼会想起过去的事情,无法承受心理创伤,就不顾海坤要承受的痛苦负担。他也不容易,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不比任何人小。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为了追踪黑鲨,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过的是怎样的艰苦生活?”
杨泰铭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湿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把激动不已的情绪平复下来,摇头叹息:
“我相信,你跟我一样,都不会想到,世界这么大,他们竟然还会在日本遇见,再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缘分吧,命运怎么拆都拆不散。”
贾永成始终沉默,最后这句话把他激怒:
“杨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了?我不相信什么缘分,什么命运,我只知道,他们在一起,小鱼不会幸福。你也是长辈,你愿意把你女儿嫁给一个未来有这么多不确定因素的男人?”
他不等杨泰铭反驳,据理力争:
“他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能承受,算什么男人?当初他提出那个方案,我就反对,他这样做不是智慧,是懦弱!”
“嘭!”
杨泰铭脸上表情震怒,一激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茶杯盖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贾永成,你抿心自问,为了季鱼,海坤付出的比你少吗?你可以说任何人懦弱,但绝对不能说他!你以为他是不能承受东方号上经历的事情,才选择忘记一切,包括季鱼在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是!他是怕他自己控制不住,再爱上她,他也不想她再痛苦。”
杨泰铭无奈地摇头,苦笑: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你一个搞学问的,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这不是他的错,是造化弄人。”
“……”贾永成无力再反驳,心底却仍然有个声音在滋滋作响,扰得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