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转而笑眯眯地对严闻天说,“严公子好容易来一次,若是不嫌弃,今日就留下来吃顿晚饭吧。”
严闻天看了一眼尤优,“却之不恭,那……我就留在府上打扰了。”
尤氏更欢喜几分,“不打扰,不打扰,严公子愿意来,咱们寒舍蓬荜生辉啊!”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尤优在旁边听着觉得尴尬的不行。
看尤优站着不动,尤氏催道,“还不快去,这丫头,平时挺机灵一个人,这时候怎么傻愣傻愣地?肘子你挂在外面冻着呢,忘啦?”
尤优深知尤氏的脾气无比执拗,也不愿当着严闻天面前与她争辩。
就怕吵闹起来,尤氏又口不择言,说出什么让大家面子挂不住的话。
尤优冷着脸说,“人家才吃了酒席,离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我还有些事跟尤果小兰说,等会儿拿了肘子再过来,晚上就炖肘子吃!”
她说着就一摔帘子出去了,再留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暴走发飙。
尤氏讨好的语气,谄媚的样子,让尤优心里很不舒服,索性耳不听为净。
尤氏回头看了看还在晃动的门帘,连忙跟严闻天解释道,“这丫头脾气有时候大了点,可她心是好的,绝不是个不安分爱惹事的。”
严闻天淡笑着说,“看得出来,她确实是个不爱惹事的。”
他微微垂眸,眼中一抹暗芒闪过。
她岂止是不爱惹事?简直是对麻烦避之不及。
严闻天看得出,尤优心里有一杆秤。她早早就判定了一切“道不同”的事物。
她看似温和无争,实际却对界限外的一切都充满了防备,比如……对他。
尤优早已将他划归在她的界限之外,虽然她现在愿意跟他以朋友相称。
可是,她心里真的能信任他么?严闻天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尤氏本就有些话要背着尤优说,尤优出去,正合了她的心意。
“严公子你坐,老婆子有些话要问你,你有什么意思可尽管说。”
严闻天怔了怔,“尤夫人请讲。”
尤氏扭捏了一会儿才说,“严公子这般年纪,房里可有人了?”
严闻天反应过来尤氏的意思,“晚辈府中并无妻妾。”
尤氏的样子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殷切地笑道,“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严公子瞧着我家柚子如何?”
严闻天心中讶异,却只是淡笑着说,“心灵手巧,性情……也与众不同。”
尤优此时正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吹了一会儿,怒火也消退了不少。
不管面对怎样的刁难,她都会尽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是尤优养成的习惯。
从小失去父母,与外婆相依为命的尤优,早就懂得了这些世情冷暖。
她明白,除了外婆,没有什么人真正在乎她的那些小情绪。
无论她怎样哭闹都无济于事,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对尤优而言并不适用。
有发脾气闹别扭的时间,她还可以多做一点有用的事。
而且……她也不想让外婆担心,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独立不求人的性子。
一直到工作之后,她也是靠着自己夜以继日的努力,才在那个以男性占据大多数的厨房中,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姐,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做晚饭?我先打水。”尤果牵着小兰过来。
小兰扯了扯尤果,小声说,“严公子还在呢。”
尤优语气淡然轻松,“管他呢,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如常。他若想留下来吃饭,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她到西边屋檐下面取下那只肘子,“你们俩跟着来,帮忙洗菜择菜。”
正好有一罐严闻天之前送来的酸梅酱,可以拿来做一道甜味菜,冰花酸梅肘子。
厨房里,尤氏听严闻天说了对尤优的印象之后,激动的面庞发红。
在尤氏看来,这婚事儿是十拿九稳了。
她总觉得这严闻天穿戴富贵,应该是什么做生意的富贵人家出身。
而且严闻天的样子又是对柚子有意,柚子似乎对严公子也不讨厌。
这样等女儿嫁过去了,定然是不会受委屈的,尤氏觉得自己打算的十分周全。
尤氏连屁股带凳子往前挪了挪,“我家柚子是个心灵手巧的,严公子好眼光。听说严公子家大业大,我家柚子如今也到了年岁,她会做生意,也能帮衬着公子家里头。若是公子有意,不如……索性纳了她为妾如何?”
“娘!你说什么!”尤优刚提着肘子进门就听见最后一句话。
冻硬了的肘子,“咣”地一声砸在灶台上,震的灶台上菜刀嗡嗡作响。
还吃什么冰花酸梅肘子?尤优涨红了脸,眼睛喷火一般。她吃人的心都有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尤氏当着严闻天面前生生剥了下来,令她又羞又愤。
尤氏唬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这丫头,莽莽撞撞的,想吓死你老娘?”
尤优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做妾?亏您老想得出来!现在家里开了铺子,生意不错,生计不愁。娘觉得这个家没有我也无所谓了吧?”
尤氏被自己闺女当着外人面编排,面子上下不来,“女儿家做生意本就不能长久,你迟早都要嫁人的,家里的铺子交给娘打理,你也能放心。”
什么是她能放心?敢情她辛苦了一场,所有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既然占用了尤柚的身体,早已经将尤家人当作是自己的家人。
可是尤氏此举也太过分了,处处偏袒儿子不说,还想打发她留下饭馆离开尤家!
尤优冷笑着说,“娘以为饭馆没了我在,还能继续开多久?若是娘还打这方面的主意,倒不如咱们今日就把这个家给分了干净!”
这下子,不光是尤氏,就连尤果和小兰都吓得愣住了。
自古以来只听说儿子们闹着要分家的,哪儿有女儿提出分家的道理?
尤氏心里可没什么婚姻自主,两厢情愿的概念。女人嫁早晚都要嫁人,哪儿有一辈子留在娘家的道理?她自以为是为了尤优着想。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尤优名声早就有损,能嫁给严闻天做妾就不错了。
严公子家里有钱,本人又年轻俊美,给他做妾,不比嫁到普通人吃苦受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