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班和赵昊的关系尽人皆知,这得益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酒鬼卖力的宣传,
赵昊也从来没有辟谣,反而还现身说法,在皖县的大战之中不惜千里迢迢率军支援,帮孙鲁班打败了强大的对手曹休。
这也一直是孙权心中的一根刺。
现在赵昊和东吴的关系几乎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别说赵昊了,石苞都够东吴喝一壶的,要是女生外向的孙鲁班投奔赵昊,那东吴就真的彻底完蛋,直接各回各家准备抹脖子就行了。
所以,全琮这么说着,诸葛恪还真的信了,他嚅嗫了一阵,才缓缓地道:“将军是被冤枉的,你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全琮冷哼一声,道:“谅你们也不敢造反——所有人放下刀剑,给我后退。”
邓艾和诸葛恪对视一眼,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扔下手中的刀,长叹一声慢慢向后退去,
全琮得意地狞笑道:“长公主,得罪您了。”
孙鲁班被全琮挟持,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她从全琮的反应已经判断出,这绝对不是孙权的授意。
孙权如果真的想夺走她的军权,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手段,就算真的怀疑她有谋反之心,也可以直接差人把她召回建业,完全不需要让全琮充当绑匪,用这种卑鄙且下作的手段。
毕竟孙鲁班的母亲就在宫中,孙权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她就范。
想到这,孙鲁班心中已经定了主意,她凄然一笑,道:“天子受小人蒙蔽,我也无可奈何,
尔等后退,所有人都听全琮将军差遣便是。”
邓艾万般无奈,也只能称了声“唯”,
全琮挟持孙鲁班,慢慢后退,他似乎不相信手上的符节兵符能调动孙鲁班手上的这些骄兵悍将,尽管孙鲁班已经认输,他依旧让孙鲁班走在前面,而他在后面紧紧捏着大刀缓缓跟随。
“就这么让他出城?”诸葛恪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他虽然是公认的神童,但一时想不出什么破解的办法,邓艾也急的有点落了方寸,只好道:“先跟上去再说。”
全琮依旧紧紧靠着孙鲁班的身体,闻着少女身上的芳香,这个吴中名仕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见孙鲁班似乎真的放弃抵抗,全琮稍稍转变了一副嘴脸,讨好地道:
“长公主,不是臣有意冒犯,实在是天子诏令难违,也只能如此冒犯。
臣与臣父两代追随孙氏,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子圣谕,我等……”
“全将军不需多言。”孙鲁班意兴阑珊地道,“我为女子,受天子之恩无以为报,方请缨登临战场,
现在合肥、寿春已破,本将也应回建业复命才是——
说起来,天子曾言全将军一表人才,颇有招将军为婿之意……”
说到这,孙鲁班的声音缓缓压低:“今日见将军,真乃一表人才,我深以……”
一阵风起,孙鲁班轻轻打了个喷嚏,她略带歉意地伸手进怀中,全琮精神一震,有把刀横在孙鲁班脖颈上。
只见孙鲁班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涕泪,那玉人含泪的委屈模样,倒是真让全琮怜意大起,慌忙收了刀,温言道:
“长公主莫慌,恕臣失礼了。”
孙鲁班虽然是车骑将军,可全琮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历数孙鲁班多次大战,能胜都是靠他人襄助,就是攻破了合肥,那也是因为张辽主动撤兵,
说到底,她也只是二八之年娇娇怯怯的少女,哪里是什么上阵杀敌的猛将,见邓艾等人只能远远看着,自己周围又有卫兵跟随,实在是紧张过度,有点丢脸了。
见全琮一副尴尬的模样,孙鲁班叹息道:“全将军替小女子守卫这寿春,说起来小女子还要多多称谢才是。
子玄用兵如神,若非国事,小女子也不想和他正面交锋。”
子玄是谁?
全琮见孙鲁班面带桃花,顿时反应过来。
我靠,原来长公主跟那个赵昊还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原来长公主和那贼……”
“当时深陷子玄之手,天下皆知,却也无可奈何,若非如此,现在小女子怕是早已嫁入全将军府上了。”
“呃……”
全琮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合着自己夺了孙鲁班的军权,反而是帮了这小妞,不然日后她和赵昊战场相见,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娘家,倒是要头疼不少。
噫,也不对,这种事情她为何会跟自己说起……
孙鲁班双眼泛红,用手绢轻轻擦拭眼眶,正要把手绢放回怀里时,她小手一抖,那手绢便轻飘飘落在地上,
“我来捡!”
全琮慌忙伸手去拿,可他刚刚低头,手指尖方碰上那方带着少女体香的帛绢,突然感觉到脖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恐怖剧痛!
“啊啊啊啊……”
全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他下意识的一个踉跄跳开,伸手去摸脖子,却见自己的热血正滚滚而出,根本难以控制!
他惊愕的抬头看去,只见孙鲁班手上紧紧握着一把满是鲜血的匕首,正狞笑着看着他,
看见全琮居然还能站立,孙鲁班稍稍后退,妖艳的脸上满是快意。
“全将军好身手,本将居然不能一下宰了你,还真是遗憾啊!”
全琮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低估了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女,就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他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了。
咚!
他重重摔倒在地,手脚并用想要爬到孙鲁班面前,可孙鲁班哪里给他机会,她把匕首朝全琮掷来,锋利的匕首直插入全琮的后心,全琮无力的挣扎了一阵,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全将军!”
全琮的亲卫也着实低估了孙鲁班的本事,他们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邓艾等人的身上,见全琮遇袭,这才呼啦啦围了上来,
“都给我别动!”孙鲁班怒吼道,“全琮投敌,犯上造反,已被本将当场格杀,尔等皆乃我东吴忠勇之士,不过被一时蛊惑,本将恕尔等无罪便是!”
这些亲卫大多数都是护卫宫廷的虎贲,孙鲁班以前当卫将军的时候统帅过他们,
现在孙鲁班积威犹在,而全琮已经凉了,这些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扑通扑通。
他们纷纷下跪行礼道:“将军恕罪,我等是被全琮胁迫,方作出如此事端。”
孙鲁班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挥手让邓艾抓紧率军过来。
这一连串的惊变让这个少女将军的心砰砰直跳,一直强作镇定的她终于忍不住泪花盈盈。
还好,她一直在自己的贴身手帕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也是她最后的反抗手段,
若是全琮没有上钩,凭孙鲁班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杀死他,
若是刚才动手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犹豫,只怕现在倒在血泊中的已经换成了孙鲁班。
“将军!”
邓艾和诸葛恪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见孙鲁班没事,反而是全琮倒在了血泊里,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邓艾怒气冲冲的在全琮的尸体上踹了一脚,道:“奸贼对将军无礼,真是死有余辜,我这就把他脑袋砍了挂起来示众。”
诸葛恪却心有余悸的道:“这全琮有节钺,想必果然有人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现在满城皆敌,我等要孤悬此地了。”
孙鲁班稍微定定神,道:“不对,不是父亲诏我回去,但建业一定出大事了不错。
士载,你速速派人去建业查探,一定要想办法和吕壹联系上,听到没有!”
邓艾知道吕壹是他们的情报核心,当然郑重地道:“将军放心,艾一定竭尽全力。”
诸葛恪也道:“说起来,家父也很久没有书信到来,我这就修书一封,问问家父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好……”孙鲁班叹了口气,“但愿没什么大事……若是一切安然无恙,我便回建业向天子请罪。”
·
大大出乎孙鲁班预料的是,他们派出的使者如同泥牛入海般,再也没有消息,
连邓艾的密探都没有回来。
跟随全琮一起到来的虎贲军倒是告诉孙鲁班,建业一直风平浪静,只是孙权的身体一直不好,又纵情酒色病倒了几次,一天总要昏迷几次,这些日子更是罢了朝政,交由丞相顾雍、大将军诸葛瑾、少府潘濬共同处理。
诸葛恪沉吟道:“没理由啊,我派使者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叫他么进城之后便隐匿身份,偷偷去见家父,
按理说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早晚都能探查清楚,为何现在我等反而成了瞎子,闹成如此地步。”
更让孙鲁班不安的是,她很快接到了步骘的书信,书信是数日之前步骘发来,说他和贺齐都接到了建业的传信,说孙权最近身体不好,可能要交代身后之事,故令二人一起前往建业。
孙鲁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步骘的信,心中的不安更加剧烈。
孙权重病?
若是重病,他应该直接派人来让自己回归,而不是派全琮来绑架自己才是,
步骘和贺齐都接到了撤军的命令,看来建业有人想把兵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
“不好,只怕建业真是要出大事了。”
邓艾和诸葛恪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声道:“愿为将军驱策!共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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