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会和主力,五万人的大军已经形成了泰山压顶之势,他把自己的一部分人马交给后队的指挥官夏侯儒,自己则亲自率领大军朝着小小的街亭狂奔而去。
他身经百战,对这场战斗非常有信心,只要他全军压上,这缺乏高度和纵深的街亭城根本挡不住他排山倒海的猛攻。
五万人列阵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要知道石亭之战曹休率领的魏军主力也才比他多了两万,张合一声令下,黑压压的魏军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喊着口号气势汹汹朝街亭杀来。
一个护城河都没有的小城,能挡住这么多人的猛攻?
可张合没想到的是,王平并没有选择一味固守,在张合刚刚准备好攻城器械冲上去的时候,周围土营寨的汉军一起出动,开始从中间拦截张合的攻城部队。
“有意思,原来是这样。”
攻城意味着就要放弃战马,没有战马的魏军根本不是背嵬军的对手,王平有这个信心。
一汉当五胡,这些魏军…打三个也没啥问题。
血肉崩裂的声音绵绵不绝于耳,惨叫声和喊杀声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不绝于耳。
张合的攻城部队被从中间截断,一时进展很慢,好不容易冲上城墙的魏兵也被很快砍倒劈翻,滚滚鲜血如注,片刻功夫就把街亭低矮的城楼染地一一片通红。
从土寨中杀出来的背嵬军明知必死,却依然展现了旺盛的斗志,这一点让张合感到十分震撼,不由地捏紧了拳头。
“都说背嵬军靠着诡谲的算计,没想到居然各个悍不畏死,这样的强兵确实是天下少有。”张合长叹一声,心道若是汉军人人都如此厉害,只怕过了街亭这关,自己也终究救不得天水。
怎么办呢…
张合猛攻街亭的时候,夏侯儒指挥的魏军也开始对南山的马谡营寨展开进攻。
按照张合的部署,夏侯儒的任务只是看住马谡,别让他不停的下山惹事就行,
可夏侯儒是什么人?他是夏侯尚的从弟,夏侯家的高贵子孙,岂能听一个外姓人的吩咐在山脚下陪一群羸弱的汉军晒太阳。
他压根没把山上那低矮的临时防御工事放在眼里,直接率军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还真来了!”马谡激动的一拍大腿。
他最怕的就是敌人占据山下大路岿然不动,无视他这一千人,这样他们就尴尬了,
没想到山下的魏军大将居然这么给面子,居然立刻就对山上发动进攻,而且看这震天动地的架势,最少有五千人之多!
“好,能多吸引来一个,就多帮街亭分担一些压力!”
马谡亲自弯弓,嗖的一箭射出,他的箭术压根不着边际,但魏军的密集冲锋还是给了他很好的发挥空间,这一箭狠狠钉在一匹战马身上,
战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直接把马上的骑士甩了出去,后面的魏军收不住,顿时把那个倒霉的骑士踩成肉泥。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马谡激动地哇哇乱叫,引来周围一片鄙视的目光。
魏军的骑兵冲过宽阔的上山道,随即发现前面的山路异常崎岖狭窄,而汉军正好把工事修在那里,几个魏军骑士本想纵马冲过那低矮的土墙,可因为道路实在太窄,他们纷纷抢在一起,顿时撞得各个人仰马翻。
“顶住,别慌!”
在后方督战的夏侯儒也是第一次上阵,碰到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见魏军的马队簇拥在一起完全成了汉军的箭靶,他赶紧叫士兵下马分散,在箭雨的缝隙里组织冲锋。
马谡看出来对手是个比自己还新的菜鸟,终于松了口气,之前他就已经准备了大量的箭矢,更特意把工事朝山坡上修过去,
夏侯儒反应太慢,第一轮进攻就已经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伤亡。
可魏军终究是人多,稍作休整,夏侯儒便严令魏军各自举着盾牌,猫着腰朝汉军的阵地前进,
魏军的弓弩手也开始朝汉军的工事齐射,马谡只听见身边一声声惨叫,一个个之前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兄弟纷纷跌倒在地上,有的惨叫着求助,有的则直接没了消息。
“来不及救援,对不起了兄弟们。”
守军人少,更不存在医疗兵的说法,也看许多士兵痛苦的倒在血泊里挣扎,马谡也只能咬咬牙装没有看到。
他是指挥,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怎么打赢这一仗。
如果是冠军侯在,他会如何指挥这场战斗呢?
可能会列阵出击,在敌人立足不稳的时候就发动进攻,或者用自己各种阴损的战术,让敌人还没来到这已经魂飞魄散。
“将军,用震天雷吧?”
王旭也中了一箭,他痛苦地紧咬牙关,恨不得把手上所有的震天雷扔出去给敌人以重创。
马谡摇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吧!”
王平本来想多给马谡一点震天雷,但马谡果断拒绝了,毕竟街亭才是主要的防御方向,多一颗震天雷就能多一分作用。
而且他最担心的就是,频繁使用这种会爆炸的武器会让魏军逐渐习惯这惊天动地的响声,毕竟黑火药的杀伤力稀松平常,主要靠的是响声在制造大规模的混乱。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敌人上来了!”
工事里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就是刀枪碰撞发出的闷响。
魏军终于突破了汉军的箭雨,杀进了工事之中,马谡毫不犹豫拿起环首刀,大喝道:“来,把他们赶出去!”
崎岖狭窄的山路成了汉军天然的保护神,魏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一次通过山路的也只有这么几个,
他们好不容易攀上一人多高的土墙,还没站稳就被汉军的长枪刺倒,但张合手下这支魏军也真是魏军中的精锐,尽管不停有人倒下,还是悍不畏死的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登,和汉军搅在一起。
咔!
马谡的刀早就砍卷,他顺手抓起一杆长枪,又被一刀砍断,森冷的刀锋贴着他的脸划过去,差点把他的鼻子削断。
一向文弱的马谡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瞬间身子一矮,一头撞在那个魏军怀里,
那个魏军身材高大,本不会被马谡一头撞到,但他一个踉跄正好踩在战友的遗骸上,顿时人仰马翻,
马谡怒吼一声,劈手夺过他手上的大刀,一刀砍进那人的身体,顿时鲜血狂喷,把马谡喷成了一个血人!
烈日当空,马谡抬头时蓦地一阵恍惚,炽热的腥味让他阵阵反胃,却又渐渐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兴奋。
前几天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堵截在南山上,四面都是敌人,自己还被断绝了水源,
梦里的自己,屈辱地逃走,最后锒铛下狱,成为千古笑柄。
但现在…
马谡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冲正慢慢爬上来的魏军士兵龇牙一笑。
那个年轻的魏军士兵正要攀上工事,突然见面前一个浑身是血的怪人正对着自己笑,不由地浑身打了个哆嗦。
“曹魏的反贼,你爷爷马谡在此,就这么点人也想冲破我军的工事,真是痴心妄想!”
说着,马谡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从土墙上跳了下去,
他这会浑身都充满了迷之自信的力量,两膀似乎有千斤之力,
刚落地,他就连斩两个魏军士兵,旁边正在奋力攀爬的魏军士兵见有人一下落在自己身边,都下意识的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做什么的。
马谡则神智空明,他手上的刀完全谈不上刀法,却凭着一股血勇生生冲开一条血路,让魏军的攻势顿时一滞。
妈呀,这个蜀将好猛,他是什么来路啊?
“有我无贼!有我无敌!”
马谡用嘶哑的声音厉声高喊,他的刀越来越快,周围的魏军都被他这幅全身鲜血淋漓还在不断冲锋的尊容吓到,纷纷后退,后面的魏军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在傻乎乎的向前走,顿时阵型大乱。
还在矮墙上坚守的汉军见一贯文弱的马谡居然这么悍勇,也都嗷嗷大叫,打了鸡血一样从工事上跳下来,各自举着长刀杀进敌阵,顷刻间杀得魏军人仰马翻。
在后方观战的夏侯儒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就算以一汉当五胡的标准,他的五千人马也已经足够了,可现在他的士兵居然在节节败退,大有崩溃之势,真让这个第一次上阵的菜鸟急得火冒三丈。
若是张合统兵,就算强攻,也要留下预备队,梯级进攻,而不是一拥而上,让一群士兵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夏侯儒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眼看敌军的主将浑身浴血,猛虎一般在人群中胡乱砍杀,他大吼一声,高喝道:“都给我让开,老子要斩了他!”
冷兵器时代,大将的冲锋是一种很鼓励士气的行为,但同样也带着巨大的风险——
若是大将倒下,不管死不死,以这个年代的通信情况部队肯定崩了。
夏侯儒如果有经验,这时候应该亲自殿后,让部队先徐徐下山再说,
但这是他的第一战,岂能就这么认输?
他见马谡压根不会武功,完全凭着一股血勇,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废物,看本将亲自劈了你。”
他提起大刀,脚下生风,径直朝马谡奔去,魏军见主帅如此悍勇,也稍稍恢复了斗志,夏侯儒的亲兵更是跟他一起冲锋,嗷嗷大叫着跟汉军再次缠斗在一起。
白刃战愈发惨烈,马谡已经到了极限,他见夏侯儒冲来,居然已经提不起刀,
眼看夏侯儒的刀劈来,王旭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膀子撞开马谡,生生用自己的肉身挨了这惊天一刀!
噗!
血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王旭的惨叫,震得马谡一阵目眩。
“走,参军快走!”
王旭的胳膊已经被直接劈断,但悍不畏死的他还是用仅存的左臂一把抓住了夏侯儒的肩膀。
“他是魏军的头,他是魏军的头。”
“我去你奶奶!”
力竭的王旭肯定无力阻挡武艺高强的夏侯儒,夏侯儒用力一甩,断臂的王旭顿时没了平衡摔在地上。
“天雷!天雷!”王旭自知必死,却依然伸手死抱住夏侯儒的腿,高声呼唤马谡使用震天雷。
马谡感觉自己的双腿如灌铅一样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夏侯儒提起刀,猛的手起刀落,顿时又溅起一团猩红的热血。
“王旭!”
马谡似乎一瞬间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气,几个汉军士兵拖着他往后撤退,他只感觉全身冷汗森森,直冷的他灵魂都在颤抖。
可恶。
可恶。
可恶啊!
要不是…要不是我跳下去…
要不是我跳下去!
这个热血的汉子怎么…怎么会客死他乡?
他猛的抬起头,正好看见夏侯儒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上得意的笑容。
今天不杀你,马谡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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