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出于前世的基本道德舍不得对程幽这样的弱女子下手,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对士家那群男人下手。
在背嵬军控制了整个龙编的城防后,赵昊立刻宣布士燮被僧会打成重伤即将嗝屁,而士徽为了争夺交趾太守而造反,
背嵬军高瞻远瞩协同作战,已经提前把士家的反叛镇压,还交趾一片朗朗乾坤。
他将一直以来士家强占土地、欺压百姓、不敬孔子等罪状一一历数,宣布将所有人囚禁,同时宣布交趾进入暂时的军管状态。
士家在交趾横行多年,居然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这让龙编的百姓纷纷惊叹于这个年轻太守的雷霆手段。
借土豪的人头一用,永远是在乱局中最好安定民心的手段。
赵昊一边用士家的积蓄赈济民众扩充军队,一边又放出清丈土地的风声,让龙编乃至整个交趾很快振奋起来,寒门子弟和商贾纷纷投靠,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大变革中分一杯羹,
赵昊来来者不拒,他很清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来对抗一切敌人的道理,活学活用周公吐哺的典故,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接见这些前来投靠的四方来客。
他前世可谓南派传销大师,画大饼的手艺已经是如臻化境,短短几句就把一群迫切想在新交趾升官发财的混子们忽悠的一愣一愣,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和赵昊共同作战,为复兴大汉坚定努力。
“这群人,毫无风骨,又无君子之道,跟他们说话说的我浑身难受。”虞翻吐槽道。
“君子不君子不要紧,只要这些人有本事,能把士家剥离后的权力空档给我暂时填满,维持稳定就够了。”
“哼,南蛮就要打过来,这群人万一又调转风向,我们岂不是后院起火,难以控制。”
“嘿,仲翔先生你这就不懂了。
那些君子各个道貌岸然,可危急时刻说不定又会把你扔下,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找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把他们的利益和我们牢牢捆绑在一起,在危急关头,他们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拼死作战。
君子难得,这样的小人可是一抓一大把,现在我们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
虞翻想想也是,那些汉室的老臣各个号称忠义君子,在曹丕篡汉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刘晔这样的宗室都主动投降,看来这些人跟市井人也没啥区别。
不过赵昊这么实在的人也确实是太少,这也太不给读书人面子了。
士燮被软禁在自己的卧室内,见赵昊的虞翻并肩过来,之前还风度翩翩的老人如厉鬼一样披头散发地跳起来,哇呀呀地扑过来要一口咬死赵昊。
赵昊身后的庞会自然不会给别人偷袭老板的机会,他张开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士燮,随手把他扯开,又非常轻松缓慢的把他放在地上。
“年纪一大把了,最好别这么激动,不然摔一跤就是致命伤了。”
士燮被庞会扯得全身骨头似乎都散了,他咬着牙狞笑道:
“不要惺惺作态,赵昊,快一刀斩了老夫便是。”
“哎,何必如此,咱们都是出来混的,既然败了就要认,跟泼妇一样打架骂街还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了。”
赵昊招招手,庞会从袖中取出一把大剪刀,递到赵昊手里,赵昊随手颠了颠,笑道:
“其实我有点好奇,东吴给你开了什么优惠的条件,让你能下这么大的决心跟我翻脸?”
士燮冷笑道:“横竖要杀我,何必多问。”
“交趾富庶,养活一两个人也没问题,
我哪里说一定要杀您,再说就是杀,怎么杀法也不一样。”
赵昊手中的大剪刀一开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
“您会阉鸡吗?”
“啊?”士燮一脸懵逼。
他读的是圣贤书,平素聊得都是大道理,哪里听说过什么阉鸡。
“阉鸡是一门传统艺术,用一些工具在鸡的不可描述部位咔嚓一下,只要快准狠,就能迅速让公鸡变阉鸡,
以后不仅性情温和,再也不跟人……跟鸡打架,而且肉质细嫩,下酒极佳。”
赵昊一边说着,手上的剪刀一边咔咔作响,邪恶的眼神也瞄上了士燮下方。
士燮下意识的一阵哆嗦。
“阉鸡是一套传统的手艺……”赵昊又重复了一遍,“但是一般都是师父传授,需要大量的练习,不然是切细节还是切全部就不好说了,有的时候工具不好用还可能把半个身子切了。”
“你敢!”
“笑话,我赵昊人都敢杀,阉个鸡怎么了?”
赵昊天真的眨眨眼,“手艺好不好而已,但要是鸡的数量跟您家的人一样多,我练练总能练好。”
士燮像一只撒气的气球一样委顿在地,他低头沉吟了片刻,颤声道:
“孙权派来的使者说要表我为交州牧、龙编侯、卫将军,表公和为……益州刺史,叫我说服雍闿率军来龙编,我等在立刻发动,将您制服。”
“真是优厚的条件鸭……”赵昊咂咂嘴,
“不过这空头支票……
呃,空口人情你们居然也相信?
要不然我表士徽为冀州牧算了。”
士燮叹息一声,喃喃的道:
“我不想和你为敌,但我见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咱们一定得刀兵相向,
所以,我一直只是拖着,等东吴发动,好把你和你的背嵬军一起赶出交趾。”
交趾兵弱,赵昊身边又有猛将护卫,万一一击不成,让他逃出龙编,再率大军南下,士燮可万万不是对手。
饶是这样,仍是让赵昊有些错愕。
“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要不死不休?”
“赵昊,你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第一眼就能看出,你身怀异志,绝非常人。”
“你在郁林搞得那一套,让你尝到了甜头,等你稳定下来,
一定会在龙编、在交趾、在整个交州也推行你那惊世骇俗之举。
若让你成了,我们士家该如何自处,天下所有的世家又该如何?”
“赵昊,别以为你这一套没有人识破,交州世族孱弱,可江东呢?蜀中呢?关内呢?中原呢?
你这是跟天下世族为敌,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
你想夺走他们的土地,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夺走你的一切!”
赵昊只是略略有些惊讶,见士燮说的激动,他不禁轻轻鼓掌:
“好口才好口才。”
“你不怕?”
“笑话,我敢做自然敢当,又有什么好怕的?”
士燮痛苦的喘了口气,又道:
“你就不怕这天下的世族群起攻之?”
“这个问题我们进门的时候还讨论过,我就开个地图炮吧——这天下的世族,是爷们的,还真没几个。
嘴上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是一群小人联合,为了利益组合在一起的家伙,就算一起上,又有什么好怕的?”
魏晋时期的士大夫早就抛弃了忠义的理念,越是高门大户越只会为自己的利益争斗,而全然不顾大局。
一群男人甚至迷上涂脂抹粉,清谈论道,
有诗云:举秀才,不知书。
举孝廉,父别居。
寒素清白浊如泥,
高第良将怯如鸡。
一群这种东西组成的团体,面对大团结的攻击毫无抵抗之力,一崩再崩,从西晋东晋,一直混乱到南北朝。
赵昊拍拍士燮的头颅,有点意兴阑珊。
“这天下,不是从来就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
你枉读圣贤书,枉活八十载,却还抱着这天真幼稚的念头。
这天下的世族都如你一般,便是联合起来,在我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狗一般。
说来你不信,我们背嵬军还有点小小的愿望——”
他深吸一口气,却又缓缓吐出,
“算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士燮怔怔的看着赵昊,八十载的岁月如电光般从眼前闪过。
当年他从交州一路步行去中原求学,也曾谦卑认真,以遵守圣人教诲为荣,以大汉天下为念。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变成了这样的人……
“赵昊,九真和日南还在我们的手里,南蛮雍闿大军将至,你又要如何应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赵昊守卫夏口迎战孙吴万众尚且不惧,害怕几个蛮兵不成?”
“我有一个条件,答应我,我帮你收服九真、日南。”
“说说看。”
“后世的史书,如何评价我士燮?”
人老了,初心没了,想着的除了子孙的荣华,更多的是身后之名。
这也是一种传统美德。
“只有最后的成功者,才有机会褒贬他人。”
“若你功成,不许把我写进佞幸传、酷吏传。”
赵昊笑了。
“放心吧,佞幸传都是卫青、霍去病这样的人杰,酷吏传里也有张汤、杜周这样的人杰,你还没资格跟他们并列。
我塞不住后世悠悠之口,但若我有机会写史书,会给你记上一笔——
你曾是一个汉室的忠臣,为大汉的百姓做了很多的事情,最后因为野心膨胀而死,但生前的功劳大于罪过,勉强还是一个能吏。”
士燮从没听过被人如此评价自己。
他沉默了许久——
真的是许久。
“赵昊,雍闿为益州大族,手下并不团结。你……一定有办法。”
“受教了。”
“交趾少有战火,我也不想看着百姓蒙难。”
又当又立,可以。
“我的大儿子士廞在孙权的手上。
他为人至孝,年纪也不轻了,受不了这折腾。
孙权的使者一提他,我就……我……我有苦衷的啊!”
“他不会死。起码我不会杀他。”
“谢谢你,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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