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息一阵,大家便预备各自回屋睡下,洛春儿照例来姚知雪房中服侍她洗漱,给姚知雪梳发时,琉琉蹦蹦跳跳进屋来,叫嚷着要给师父梳,洛春儿自是没有异议,见姚知雪懒洋洋地托腮打哈欠,亦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搬了板凳过来让琉琉站着,将梳子递给她。
琉琉面上瞧着跳脱,给姚知雪梳发却有模有样,动作细细缓缓的,这倒是叫人意外。
洛春儿对琉琉从来不吝啬赞美,此时自然也夸奖她道:“琉琉很会给人梳发呢。”
“那当然啦,琉琉给狮乎梳了好多年的头发了。”琉琉露出笑容说,“狮乎的头发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这一点想必见过姚知雪的人皆是有同感的,她的银发虽多又长,但始终十分银亮柔顺,一根根宛若纯银的丝线般美丽,远远望去又好似一条璀璨的星河,且洛春儿为她梳发时几乎不见它打结的,不纠缠不毛糙,真教人羡慕。
不过琉琉将姚知雪错认成师父已是共识,因一直与她解释不清,众人便不再尝试,只想由她去也没什么损失。
洛春儿此时也只是好奇,便问:“琉琉与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琉琉拢着姚知雪的银发开心地回答:“那日琉琉好饿,在雪地扒了好久也找不到胡萝卜,而后狮乎就来啦,给了琉琉一根胡萝卜,问琉琉要不要和她走,琉琉当然就同意了。”
洛春儿心中无奈,只因一根胡萝卜便将自己卖了,师妹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志气?
她又问:“那琉琉后来与师父是如何分开的?”
似是想起伤感之事,琉琉一张小脸立马便沮丧下来,道:“师父和一个大坏蛋打了一架,而后便消失了,琉琉找了好久才将师父找到呢。”
洛春儿意识到自己提及了琉琉的伤心之事,便也未再问。
游神了一阵的姚知雪回神过来,见后头给自己梳发的是琉琉,与洛春儿聊得还挺欢实,也懒得问怎么回事,顺便又打了个哈欠。
洛春儿见姚知雪面露疲态,便道:“琉琉,师父要休息了,咱们走吧。”
“好的。”琉琉将梳子搁下,与姚知雪道了声晚安便与洛春儿离开。
姚知雪忽然盯住铜镜,发现未过两日,自己额间的灵印便又生出了第七片花瓣的雏形,她烦恼地皱眉,将正要关门的洛春儿叫住说:“春儿,去将阿榭叫来。”
洛春儿微惊,瞧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忙牵着琉琉去找钟离榭。
不一会儿钟离榭便匆匆而来,平日高高束着的黑发只随意在脑后一扎,想来原是预备歇下的。
姚知雪示意他将门关上,而后走去坐在床边道:“给为师输灵力。”
“是。”钟离榭答得十分爽快,但动作上却很犹豫,站在原地不知在迟疑什么。
姚知雪感觉自己的灵体真快睡着了,心中焦急,赶紧道:“杵那儿做什么?快些过来!”
“是。”
他低头走来,刚在床边坐下,姚知雪便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一把牵住他的手催促道:“快快快!”
钟离榭手握那只冰凉的柔荑,胸腔内那颗心疯了一般狂跳,似有撞破血肉冲出来的劲头,任他再叫自己冷静也于事无补。
姚知雪却丝毫体会不到他的忧虑,见他半晌没有动作,甚是不悦地道:“阿榭你做什么呢?难不成是心疼自己的灵力?你且放心,为师往后会找好多灵药补偿你的!”
“不是的师父!”钟离榭连忙说,通红的脸朝着姚知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低下头去。
不久姚知雪便感到丝丝灵力淌入自己的灵体,虽然稀少,但在拼命以微薄的力量修补着她灵体的缺损,这股灵力与自己契合的感觉,让她十分喜欢,用人类的话来说,便是血肉相连的亲切。
钟离榭偷偷望她,见她露出满意之色,亦很满足。
本以为这样便可,哪知才过不久,姚知雪又匆匆喊停。钟离榭收了灵力,担忧地问:“师父是哪里不适么?”
姚知雪摇摇头道:“这样太慢了。”
“那要如何?”钟离榭不解,见她露出一阵思索之色,忽又笑起来道:“这样便可!”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扑了上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钟离榭脑子蓦地炸开一般,嗡一声响后,便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脑海里被怀中那身躯柔软的触感与醉人的芬芳占得满满当当,整个儿都僵在原地。
搂着他脖颈的姚知雪在他耳畔欢喜地道:“这般接触最多也应是最快的。你快些输灵力吧!早些结束还能早些睡觉呢。”
哪知她刚说完,钟离榭便狠狠推开她,转身便冲出了房间,连房门都未来得及关。
“阿榭!”被推了个完全的姚知雪带着一丝怒意唤他,钟离榭也没有再回来,气得她红唇撅得老高,愤愤地在床上蹬腿!
门口一个一个探出四个脑袋,从下至上分别是琉琉、洛春儿、寻隐与易岸,皆是见着钟离榭面红耳赤从姚知雪房内跑出来后,兴致勃勃来凑热闹的。
四人见她怒气冲冲分明是行事未遂,不约而同带上八卦的脸,洛春儿首先道:“师父,你师弟怎么了?”
琉琉为钟离榭打抱不平,“狮乎不可以欺负师兄的!”
寻隐嘿嘿笑说:“你师父不是欺负他,是想好好爱他。”
易岸也十分应景地摆出正经八百的脸色道:“小妹,虽然那小子长得好,但你们毕竟是师徒,这样是不对的。至少作为兄长,我第一个不同意。”
姚知雪气还未消呢,当场学着傅桂的口气破口大骂:“你丫的不是失忆了吗?话还这般多!还有你们,大晚上的,一个个凑在这瞧个什么劲儿?都给姑奶奶滚去睡觉!”她玉手一挥带起一阵风,啪一声将门关上。
待外头的四人散了,姚知雪尚还呼哧呼哧地气恼着,愤愤吹熄了油灯,躺着思考了好一会儿,仍是十分不解自己到底哪里惹钟离榭不高兴了,越想越是难受。
揣着火气本是无法入眠,但睡意仍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姚知雪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是灵体的虚弱带来的困倦,想着自己这么一睡可能永远也醒不来,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无奈,灵体的沉睡便如人类的衰老,根本无法阻挡。
她好似在大海之中,随着起伏的波涛浮沉又摇晃,渐渐地被海浪带入了梦乡。
耳边沉寂了片刻,忽有欢快的笑声传来,姚知雪缓缓睁眼,视野被一大片葱郁占据。
远处的草地上,生着一颗高大茂盛的菩提树,有一群孩子在树下追逐玩耍,争着玩树上挂着的秋千,笑声向四方荡漾开去。
姚知雪回头,正见夜菩提坐在地上,望着菩提树,静静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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