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隐隐出现一抹鱼肚白。
白清坐在斩魔上,宽大的袖口和衣摆被风扬起,一头墨发胡乱地飞在身后。
她盘着双腿,左手随意搭在腿上,右手撑着下巴,脑袋渐渐下垂,眼看着像是随时要从剑上栽下去。
前方是幽深的森林。
斩魔突然向下倾斜,白清艰难地掀了掀眼皮子,轻唔了一声。
高大的树木近在眼前,斩魔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直直地向前。
白清手撑着剑身,缓缓地蹲在剑上,然后脚尖轻点,从剑上跃下。
剑身如玉的斩魔落在森林边缘的一棵树下,无声无息,斜斜地插进黑沃的泥土。
与此同时,白清身姿轻盈地落下,蹲在斩魔旁边。
她饶有兴致地伸出右手,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身前那片明显松软隆起的泥土。
鼻尖萦绕着泥土和草叶的芬芳,白清咧了咧唇,唇角的那抹笑容看起来诡异又恶劣。
她左手撑着下巴,将整个右手都伸进了松软的泥土里,指腹触到她要找的小家伙。
那触感,又软又凉。
小家伙受了重伤,警惕性差了很多。
即使被白清碰到,他也一无所觉,仍埋在土里沉沉地睡着。
白清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小片拢起的泥土,先是用食指试探性地按了按。
泥土里的小家伙仍是没有反应。
白清舔了舔唇,果断将整个手掌都盖了上去,又揉又按。
小家伙的花瓣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
尽管小家伙是魔界里一种极为有名的食人花,这手感却是软嫩得像是没有任何攻击性。
白清餍足地微敛起眸子,摸着摸着,干脆整个人趴在了这隆起的泥土边,用左手垫着脸,稍偏着头,形象全无。
黑沃的泥土微微湿润,透着寒气。
身上有些歪斜的白色衣袍沾上了泥土,白清毫不在意,神态自若,仿佛正趴在最为舒适的床榻上。
过了好一会儿——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转为浅浅的红。
白清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朝天边看了一眼,因着困意越发沉重,手上动作渐缓。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白清那双漂亮的杏仁眼里氤氲起水色,眼尾迤逦出一抹胭脂色。
她一边慢吞吞地用指腹轻轻划拉着小家伙的花瓣,一边缓缓合上了眼帘。
突然——
这片隆起的泥土动了动。
伴随着一声少年的惊呼,四下里传来鸟儿惊飞、小兽奔走的声响。
一朵巨大的诡异又迷人的雄花摆着头部,噗地钻出泥土。
而被雄花掀起的泥土扑簌簌落在白清的脸上、身上。
白清轻蹙起眉,晃了晃脑袋,晃去脸上的泥土,然后睁眼看向被她按着花瓣的巨大的雄花。
雄花被白清摁着,不得不弯着茎,以一种匍匐的姿势,花面朝上,将头部贴在了地面上。
他将自己白白净净、细细长长的根须从土里拔出来,撑着地面发力,想顶开白清的手。
然而,无论他如何发力,那只手都稳稳摁着他。
白清看着他这蠢萌的模样,嗤嗤地笑出声。
想了想,白清将脸贴了过去,轻轻嗅了一下,然后语气颇有些嫌弃地开口。
“魔花没味儿是怎么捕猎的?色诱?”
闻言,这朵巨大的诡异又迷人的雄花狠狠一颤,深绿色的茎上,白色的柔软绒毛全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