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昏暗的地宫,空旷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具暗淡无光的水晶棺材,而此时里面躺着一个少女,苍白精致的面容,紧闭的双眼,配上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如梦似影。只有轻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还活着。
此时,少女放在一旁纤细白嫩手指突然动弹了一下,接下来眼珠微微转动,下一刻一双如星海一般璀璨的双眼就睁了开来。
“我还活着?”程隅呢喃着望着水晶棺材的顶部,里面有些昏暗,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而知觉的恢复也让她感觉到脖子上有些冰冷的异样,伸手去摸了一下,触摸到的是一根如寒玉一般的东西,当下侧首,看清是何物时,程隅心中突然一悸。在她脖子上扣着的是一副骷髅手,不仅森然可怕,每个手指头纤长还会灵活动弹,冰冷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将它挥开。只是任凭她如何拉扯,那手骨都牢牢的扣在她的脖子上。
“你不要动了,它不会伤害你。”神识里传来云净的声音,只是听上去有些虚浮无力。
程隅听到这娃娃音先是欣喜不已,随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云净,你怎么了?”
“无碍。”
云净说完这两字就没有继续,程隅就知道以他的性格再追问也无济于事,只好又指着脖子上的手骨道:“这究竟是什么?”
“这地宫的主人。”
“什么?一把骨头?”程隅惊诧不已,只是说完这话明显感到脖子上的手骨又紧了几分。
云净回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也是有一番奇遇,在他出生之时受到了致命伤害,导致早夭。而在弥留之际被修为强大的修士施以密法才得以保留魂识,却无法降生,在此封印千年之久。成了通阴阳两届的魂灵体。如今时机成熟,他需不断自我完善,从骨血到肉身的塑造,终得人身。”
究竟是何人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下此毒手?程隅不禁对脖子上的手骨产生了一丝同情。相传魂灵体是这世上最寂寞的,没有人能看得到它们,它们也无法彼此交流。更何况他被禁锢与此,没有自由,漫长孤寂的等待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的父母究竟是何人?能有这般能力将他留存在此,又是什么让他发生这样的不幸?
虽然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肯定的是救他并将他封印在此处的一定是他的至亲。联想到之前石壁上的文字:
吾乃颡者!离开在即,恰逢麟儿奕降生于世,万不得已,留建此宫,护卫其右,得缘而生!
程隅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从字里行间也看的出他至亲当时的无奈和期盼。
不过程隅想起昏迷之前体内血液流逝的感觉,当即头皮发麻:“之前就是他咬的我?他不会得喝血才能长大吧?”
“之前是他吸了你的血,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到了生息之气,解开了封印,只是他如今很是虚弱,只能维持那样。”云净缓缓道来,声音时隐时现。
云净并没有说的是之前两人大打出手,才导致了两人如今的虚弱。
“难道这里的这么多僵尸都是因为他?他不会是一只千年吸血僵尸?”程隅偏了偏脑袋,让她离手骨更远。
可是手骨仿佛听的懂她说什么一般,向着她的脸移动。
云净沉默片刻接着道:“他说他没有吸过他们,这千年来他只吸过你的血。”
那她不是很倒霉,千年来他要解开封印的机会千千万,到过这里的修士也不在少数,偏偏她差点被吸干,程隅腹诽不已。
云净解释道:“此乃你与他的机缘。如若你没有进入到这地宫,恐怕他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消散了。而若是没有他的命令,恐怕外面的飞僵也早就将你撕成了碎片。因果羁绊,已是注定。”
“怎么会是我?”程隅想不通这里这么多修士,他难道只是此时才苏醒过来的么?
“因为恐怕整个修仙界只有你一人有生息之气。”
“什么是生息之气?”程隅更加迷茫。
“生息之气,乃间接与生死之间混沌之气,你天生魔体可视为死气,修习佛法此为生气。生死之气在你体内却能得到平衡,日久你体内会产生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生息之气。只是这种生息之气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而他如今是魂灵体,对万物之气最为敏锐,你出现在地宫才将他给唤醒了。”
“这几率也太渺茫了吧,究竟是他运气太好,还是我运气太差?”程隅算是弄明白了这前因后果,但是她对自己体内的生息之气还是好奇,咧着嘴道:“那这生息之气还有什么好处?”
“并无,就好似一个人独有的气味一般,你的气息只是独特了些。他如今也需借助你的生息之气养魂体……”渐渐的云净的声音越来越小,归于平静。
“云净。云净?”程隅唤了几声,内视识海才发现云净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程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敢情她的生息之气就是她被拖进来放血的原因!拨开贴在她脸上的手骨,手骨又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本想再拨开的,一想到他如今好不容易复生还成了这个样子,就再下不去手。
“你叫奕是吧?既然你最近都得跟着我,那总不能这样样子出来吓人吧。不然你换个地儿?”程隅试着跟脖子上的手骨沟通道。
半响,手骨毫无反应。就在程隅放弃之时,手骨慢慢的移动向着她头发爬去,然后竟然斜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程隅感觉头顶飞过一串乌鸦,取出荧光石和一面镜子往自己脸上一照。乌黑的头发与洁白的手骨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也使得她看起来更加诡异。
只是她也注意到自己的眼珠子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黑色。
“除了脖子和脑袋,你还能选择别的地方么?”程隅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想手骨上的食指左右晃动了一下,就牢牢的扣在脑袋上。
“这也太吓人了吧,就算是新式发饰,也没见过谁头上顶着这么大的手骨。”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着头上的手骨缩小了许多,现在就像一枚别致的发簪一样扣在她的头发了。
竟然真的听得懂她说什么?
这样大小还勉强能见人。程隅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推动水晶棺材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