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峰峦中一望无际的,一丛丛孤烟升入浩瀚的苍穹中,参天古树如长剑直插云空的悬崖峭壁上,莽莽苍苍的山脉在这寥廓的大地上。
此时的曙阳刚退,酷烈的太阳高升空中,阳光照耀在罪域上,山岚丛林冒出滚滚热息。
一名十六岁的少年上在铺满着尖锐碎石的路面上,正拖着犁耙,犁耙上堆满了草料和矿土,正拖向前面一个草料场,脚下的镣锁响动起来,声音刺耳而沉重。
少年脸上悲苦,那一米八的身躯在草料场上挺动,他身穿着浅蓝色的春衬衫,面如冠玉的脸颊上而显得有些皲裂。
走进罪域中,只见一座残破的宫殿,洋溢着颓废的气息,四周围斑驳的石柱长约十丈矗立而起,可见当年何等高大,威严,显赫,辉煌的样子。
噗嗤一声,少年瘫坐在宫殿中的青砖地面,地面上布满着草屑和灰尘,和他身穿的衣服一样脏兮兮的。
宫殿中间是一尊三丈高的石像,形象巍峨而挺拔,崇高而威严,身边上有一条青石雕琢的青龙,长约十丈,残阳照耀在龙身,万片龙鳞闪烁着金光,龙头昂扬上空,仿佛一声龙吟,声震江海,龙爪做腾云之状,仿佛有掀揭天下之势。
羲皇庙,羲皇尊!
少年怎么会不知道,羲皇乃是上古至尊,万年之前,他驾龙王,杀蛮妖,破强敌,驱妖兽,收部落,名震苍穹,光耀长洲,驱龙尊,挽救大地陆沉之势,造就千秋伟业,统一地域,缔造龙武帝国。
羲皇乃是龙武帝国的开创者,大陆子民心中的神。
残阳羲皇庙中,身沉罪域的少年想起了这半年多的遭遇不禁泪垂。
穿越到这个龙武帝国已经有三年的时间。
在那个蔚蓝色的地球上,少年在前世的名字做陆深,从小就生活贫困,家庭经济恶劣,但却有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陆海,只想儿子陆深能够用读书改变命运,陆海在工地上干最脏最累的活,只为了让陆深赢在起跑线上,让陆深读于师资力量最优越的私人学校。
而陆海所有的家庭积蓄都花光,生活非常困难,住的是留待拆迁的二十五平方米的破房子,生活没有保障,陆深在贵族子弟的学校中饱受冷眼,连势利眼的老师都对他冷嘲热讽。
后来,陆海在一次工伤事故中,坠楼而死,摆脱了现实社会的折磨,陆深生不如死,就在这一天,学校有一位经常欺辱和痛打自己的同学有一次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这一次,陆深抱定了必死之心,手拿西瓜刀往他的胯部砍去,将他的第三只脚砍断。
顿时学校一片混乱,陆深背起了书包外逃,搭上了一辆去往北方的火车,岂知道火车中隐藏着一个富家子弟父亲派来追捕自己的黑社会团伙,陆深跟他争斗的时候,火车开出山海关,陆深抓住这些人从车门纵身一跃,同归于尽。
前世苦海无涯,一死了之就算是解脱。
岂不知死后,他竟然穿越了,穿越了就穿越了,反正对于前世,陆深已经了无牵挂,前世太折磨人了,陆深穿越到龙武帝国,本以为次重启辉煌。
岂不料穿越到一个自小身体孱弱,快要死的炎夏大陆族长的大公子身上,从此在异世中,他拥有了一个格外醒眼的名字,柳拓。
陆深这个名字成为前世记忆,融合了两世的记忆,陆深以为重生为柳拓,柳父又是大家族的族长以为捡到宝了,岂知道绒毛鸭子初下河,迎接自己却是大风大浪。
首先,在龙武帝国上,万般皆下品,唯有功法高,在这个功法之上的炎夏大路上,弱肉强食,一言不合,即可痛下杀手,强者拥有所能梦想得到的财富和地位,在万人中享受着万丈荣光,覆手为雨,翻手为云,为所欲为。
龙武帝国揠文修武,树活千年为成材,人活千年为修真变强,活着就是为了变强,但是一种格调一重天,想要提升自身的格调非常困难,修真之初就要淬体变强,淬体境强大肉身,激发肉身潜能,属于后天修为,而能够修为达到仙帝的人从古至今从所未有,仙帝能够让天地震荡,日月变色。
路迢迢,道茫茫,进阶之日何其遥,光是淬体境八层分别是:扩经,锻肉,壮骨,沥髓,戳椎,运血,强脏,通窍。
可是陆深重于这一个柳家少爷柳拓的身上,这家伙天生身体孱弱,又患有重病,脉容易破碎,不可修炼功法,今年十六岁,竟然连淬体一层都没有达到,成为真正的废柴少爷,典型的饭桶,在这个以修炼为一切的龙武帝国上,成为家族中的废材,在璇玑城中,是人见人厌的窝囊废。
但是就算是成为只会浪费资源,百无一用的废柴少爷柳拓也不至于身沉罪域。
可这一切是为什么。
陆深泪眼朦胧看着千秋岿然不动的羲皇神像,泪水滴落了下来。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现在的陆深成为柳拓,唯有他的父亲柳毅还有从小游戏玩大了的上官翎儿对他真心实意,除此之外向来都是饱受世人白眼凯旋城中人尽皆知的废物少爷,饱受宗族子弟冷眼不说,宗族众人觊觎柳拓的父亲柳毅的宗族之位,并以此发难。
柳毅执掌族长之位,总想着改变自己儿子柳拓的孱弱的身体状况,每次家族月例所发的丹药总是有柳拓的一份。
家族子弟说他是天生不能修炼功法的废物,只会是浪费资源,二房三叔柳贤志还是其他家主妄想染指族长之位已经很久了,更是联合宗族的长老频频向柳毅施压,说他有废物儿子如此,族长之位乃是世袭,废物儿子如此,必须让出族长之位,可是柳毅对此绝不承认。
于是一年前,二房大堂哥柳青出了一条毒计。
一天早上,陆深睡起,发现他的身边睡着柳青的未婚妻子玉兰清,自己确是衣冠不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门簇拥上来一帮人,按住了陆深,七捆八绑,扬言他威逼玉兰清行此污浊之事。
玉兰清竟也当场指证是柳拓骗自己喝下药酒,欺辱了自己,宗族长老说陆深行为如猪狗,实在是父子之过,让柳毅交出族长印信。
柳毅相信陆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不交出印信。
二房三叔柳贤志却说柳毅为人奸诈自私,纵容儿子败坏世家遗风,联合二房,三房的族亲来对抗柳毅。
最终是双手难敌四拳,柳毅被几房族亲击败,之后生死不明。
而陆深却让宗族的执律长老判处到狼牙罪域做苦力,接受残酷的体罚。
而陆深现在的柳拓更是以盗堂哥之未婚妻,贴上一个盗的标签,成为臭名昭著的盗拓,盗拓之恶名远播四方。
“原来盗拓是怎么来的。”
陆深面对神像,哭笑不得。
在地球的那个年代,陆深从史书上知道盗拓乃是地球上春秋战国初期的一位起义领袖,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嫖掠无方,强盗勾当,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断断没有想到,盗拓之名竟然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就等同于给自己带上万斤的枷锁。
但这个罪名却远非万世不得翻身,陆深知道在这个以功法为尊的炎夏大陆上,只要自己能够成为威压万方的强者,盗拓之名自然不辨自白,但是自己是天生的经脉容易破碎者,这一切岂不是奢谈。
“昨天别人看错了我,今天又有人看错我,或许明天还有人看错我,但我从来都不怕别人看错我,我还是我。”陆深冷眼看着羲皇神像,甩出去一把泪水。
在前世,父亲陆凯坠楼身死那天,陆深曾经痛哭过一次,这一次同样也是陆深炎在炎夏大陆上第一次流泪。
陆深这一次静静地安慰着这一具柳拓的躯体,淡淡地说道:“放心,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陆深之名将不复存在,我以后就是柳拓,我答应你,这一次一定是我最后仅有的哭泣。”
“我就是柳拓。”
………………
噗嗤一声,羲皇庙中一条长长的皮鞭朝着柳拓甩动了过来,顿时柳拓的手臂上皮开肉绽,鲜血流出。
“臭小子,原来是你在这里,还不赶紧给我干活,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找死。”
门口之处,出现了一个身体臃肿不堪,身材短俏,面目可憎的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厉非人,这一方罪域的大监工。
手肘上传来了一阵疼痛感,柳拓紧紧咬住牙龈,目光坚毅,充满着杀意地看着这个厉非人。
柳拓怎么不刻骨铭心,脚上这个脚镣是这个狗贼给锁上的,自己身上残破不堪的伤口每一寸无一处不是拜这个家伙所赐,手掌粗糙的皮肤也是被这狗贼所逼。
“竟然敢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盗拓。”
厉非人又扬起一长鞭朝着柳拓的脸颊上甩打了过来,柳拓一伸手抓住了长鞭子,眼神中怒火升腾说道:“我不是盗拓,我不怕别人看错我,我还是我,我叫柳拓。”
“我呸”
厉非人往地面上吐出口水,说道:“盗拓,我鞭打你,你竟敢还手,呵呵,你一个刑徒,还以为你是柳家族长柳毅的废材少爷,不要忘了,你现在身在罪域中,你在外面是盗拓,你在这里,就是供我驱使的奴仆。”
柳拓心里明白,厉非人乃是柳家二房三叔柳贤志和堂哥柳青所派过来给他以折磨让他不得好活的狗贼,其实二房的家主要想杀死此时的柳拓就跟碾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只不过他们要慢慢折磨这个废材小子,这才更有意思。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柳拓受不了折磨,最后投崖而死,这样倒是可以让柳贤志和柳青摆脱同室操戈的口实。
柳拓看着厉非人满脸鄙夷的神色,那怒火升腾的眼睛,他瞬时间想明白,以自己的实力跟这个锻肉期锻肉期大成的狗贼对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更何况厉非人就是一条疯狗。
柳拓狠狠地摇了摇牙齿,将拉拽着的皮鞭放下。
噗嗤一声,柳拓那年轻帅气的脸颊上绽放出一个裂口,鲜血流下,满脸血污,这一次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坚毅。
厉非人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看着柳拓,咆哮一声说道:“臭小子,从明天开始,我要给你每天的工作量增加一倍,明天给我去开矿,采来的矿石要填满罪域的壁室,否则将你饿上三天,将你丢到107罪室中,让那些亡命之徒好好教训你。”
厉非人心中噗嗤一笑,这家伙铁定是完成不了我这次给他开矿的任务,到时将丢到那些关押亡命之徒的罪室中,肯定身首异处,我这也算是完成了柳青少爷交给我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