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石的无助和无奈,让林月阳为之感到憋屈,长老们的胆怯和沉默,让林月阳为之刚到愤怒,尚文姝的惨死,让林月阳为之感到悲愤。
如果他们能够联合起来,共同反抗星夜的残暴,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而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事实,林月阳只恨自己生的太晚,没能早点结束这个恶魔。
“一百多年前发生的悲剧,难道涵儿她已经一百多岁了?可她明明只有二十多年的骨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林月阳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尚文姝怀胎七个多月,死后产下那个尚有一息的女婴,不用说,正是穆雨涵无疑。按照常理,想要保下穆雨涵的性命,实属不易,还有她才二十多年的骨龄,让林月阳十分不解。
穆雨涵曾经说过,有关她母亲的一切,包括其父穆星石和她的师父沐芙蓉在内,没有人对她提及过丝毫。她的母亲对她来说,到现在为止,依然是一个迷。
“有星夜这样的元婴期仇人,怪不得没有人对涵儿提及过她母亲的事情,我这也算是无意间,替涵儿报了杀母之仇。”林月阳暗自苦笑一声,又道。
之前他答应过穆雨涵,一定会帮她查找到其母的消息,现在林月阳已经查到了,而且还为穆雨涵报了杀母之仇,然而,他却无法将这些告诉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通过了解星夜的部分记忆,让林月阳收获颇丰,对以后的修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星殒木的下落,以及穆雨涵母亲的消息。
取下星夜手指上,早已经现出的储物戒,滴血认主后,又是一个巨大的收获。林月阳将储物戒中那些珍贵的修炼资源转移到了天玄界,最后拿出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
“果然,身为星月宗的太上长老,身价竟然如此丰厚,又一件下品灵器,以后就随我征战吧!”使用星灵对其简单炼制,林月阳将长剑练成了一柄短刃。
滴血认主后,林月阳右手握紧短刃,随手挥舞了几下,空间中霎时间闪现出数道锋利的剑气,似要撕裂周围的一切,让他感觉十分的满意。
收起短刃,林月阳扫了一眼祭台,通过从星夜记忆中得到的方法,十分轻松的就打开了祭台。祭台下两百多具白骨出现在眼前,让林月阳忍不住生出一股心痛。
小心从这两百多具白骨中找出了尚文姝和欧阳靖远,林月阳带着他们来到了天玄界。见哥哥出现后,林月白兴奋地飞了过来。
“白儿,随我过来。”说完,林月阳带着一脸疑惑的林月白,来到了双溪村最高处。
下一刻,林月阳伸手对着前方轻轻一点,一个精致的墓穴瞬间形成。不等林月白询问,墓穴的石门自动打开,林月阳闪身出现在墓穴之内。
对内部进行一番修饰后,林月阳又取出了一块水晶玉。随着几个法决的打出,在星灵的帮助下,水晶玉发生了无数次形变,最终一副闪闪发光的水晶之棺出现在林月阳眼前。
它把尚文姝安置在水晶棺内,又回到了墓穴之外。林月白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对林月阳问道:“哥哥,墓中之人是谁啊?从未见哥哥如此重视过,为何哥哥要把她安置在这里?”
“咔嚓”,石门封闭,林月阳回头对妹妹道:“她是你穆姐姐的娘亲,你的师父尚文姝。白儿,墓碑上字还是由你这个做徒弟的来留吧!”
一股莫名的伤感涌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墓碑,林月白以指为剑,在上面刻下了“恩师尚氏文姝之墓,弟子林月白立”几个大字。
祭拜过恩师后,林月白收拾好心情,又对哥哥问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找到了师父?为什么不见穆姐姐呢?”
林月阳心念一动,在尚文姝坟墓之外布下了一个守护阵法,带着妹妹出现在中心广场后,这才对其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中充满了忧伤。
“这才过了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哥哥,那我们?”本来对星月宗就没什么归属感,也没加入宗门,现在哥哥又遭到了如此不公的待遇,林月白更是对星月宗没什么念头了。
“哥哥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我们就换一个身份吧!修仙界很大,哥哥再无束缚,以后带你四处闯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月阳对妹妹道。
“只是,以后不能见穆姐姐了。”一行泪水留下,莫名的心伤在林月白心中涌现。
星月宗杂役处,林月阳改变了容貌,出现在这里。十几年后再次来到杂役处,与十几年前相比,林月阳心中有了很大的感触。
当初,他只是一个杂役,每天为了生计而奔波,现在,他已经是一位实力不下筑基后期的强者了。十几年前,那些熟悉的面孔,今天在这里,依然能够见到。
离开星月宗的方式,林月阳能够想到的有三种。直接走正门,考虑到上一次全城被穆星石监控,林月阳担心这条路无法瞒过宗门,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能够从星夜手里逃走的人,让穆星石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林月阳用脚趾头想都已经明白了。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虽然他是林月阳,穆星石可不会这么认为。
倘若被穆星石认定为星夜夺舍而生,纵是林月阳有百口,也难以辩解。就算林月阳不是星夜夺舍而生,可是他杀了星夜,同样难逃宗门的惩罚。
失去元婴期庇护的星月宗,会有什么下场,林月阳心里十分清楚。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情尽可能长时间的隐瞒下去,而自己也尽可能的消失,不再出现。
不管是他杀了星夜也好,还是星夜夺舍了他也罢,已经被宗门放弃了的林月阳,真的被穆星石知道他还活着,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也是上位者的矛盾之所在。
离开星月宗的第二条路,自然是曾经林月阳所走过的那一条,也就是妖兽谷。妖兽谷联通外面,不过里面范围极广,又危险重重,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幸运的让林月阳找对方向。
虽然他曾经无意间从中走了出来,还十分幸运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但那种幸运,也只有一次,林月阳不相信自己会一直那么幸运下去。
再加上妖兽谷谷口始终有一位结丹期长老驻守,林月阳自然不敢通过这里离开,只能选择第三条路,也是他认为最保险了一条。所以,他才来到了杂役处。
杂役在星月宗虽然最没有地位,但杂役处的消息却十分灵通,有关宗门发生的大小事情,在这里基本上都能打听到。林月阳想要离开星月宗,少不了这些消息的帮助。
“听说了吗?昨天,芙蓉阁的穆仙子又出去了,据说是她打听到烈火宗一队筑基期弟子要进入一个秘境,特意前去找他们麻烦的。”杂役处一个小酒馆,几人饶有兴趣的谈论着。
“自从穆仙子灵体觉醒,顺利突破筑基中期后,在筑基期已经无敌了。兄弟,这是她第多少次找烈火宗人的晦气啊?”有人笑问道。
“我算算,好像已经是第八次了吧!每一次穆仙子出手,必定有烈火宗的筑基期弟子为之丧命,到目前为止,烈火宗死在穆仙子手里的人已经有十五个了。”接着,又有人回道。
“听说穆仙子针对烈火宗,是因为烈火宗的人杀了林月阳。唉!可惜了,我们杂役处就这么一个比较有出息的人,竟然还被烈火宗那群龟孙子给害死了。”有人忍不住骂道。
“唉!谁说不是呢?想当初,我跟林月阳还有过一面之缘,可惜了。”另有人叹息道。
“得了吧!人家刚到咱杂役处的时候,不是你前去找麻烦,被人家打的跪地求饶么?还一面之缘,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这时,有人瞥了那人一眼,有些嫌弃道。
……
“涵儿灵体觉醒?突破筑基中期?为了我,她在针对烈火宗?我是被烈火宗杀的?”瞧瞧地离开,林月阳暗暗自问道,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再次来到水月洞,望着洞内的一切,过往发生在这里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无尽的忧伤情不自禁地涌上了心头,林月阳暗叹一声,转身离去了。
通过这里离开,他最担心的就是偶遇穆雨涵。许多事情,林月阳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能选择暂时躲避她,这才有了他在杂役处探听消息的那一幕。
无底崖深不见底,纵使林月阳神识搜索范围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百五十里,依旧望不到底。不断向无底崖下飞去,林月阳看到的,是无尽的朦胧。
上一次他无法飞行,只能躲在天玄珠中落下,前前后后用了个月的时间,实际上下落了多久,他都不知道。因为大部分时间,林月阳都在修炼。
所以,这一次,林月阳有心一探无底崖的深浅。他放弃了躲在天玄界中,让天玄珠自由落体而下的想法,而是通过天行翼和飞行法器结合,要详细探查无底崖。
当年,宗门结丹期前辈都没有探查明白的无底崖,林月阳却带着极大的决心和毅力,前来硬闯,欲要揭开无底崖的谜底。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月阳也下降了足足有上千里,神识所及之处,依然不见无底崖之底。他能看到的都是雾蒙蒙,深不见底的朦胧。
原本还能看到山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月阳已经看到山壁了。方圆两百五十里范围内,他能看到的除了朦胧的雾气,还是朦胧的雾气。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周围一片朦胧,除了感受山间越来越大的狂风外,林月阳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无底崖之底到底在何方?林月阳依旧没能发现。
想起自己第一次落下无底崖的时候,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从天玄界出来后,发现天玄珠被绊在了一个树杈上,林月阳心中充满了一丝期待。
“现在才过去了三天,至少也要飞上十天,才能达到天玄珠自由落体下落的最远距离,到时候一定会有什么发现。”想到这里,林月阳继续向下飞行而去。
山间的狂风越来越大,刚开始林月阳使用灵力挡下狂风,还能保证自己是一直在下落。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狂风已经大到了,让林月阳无形间改变的飞行轨迹。
“现在降落方向虽然一直向下,不过已经偏移了原来的方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落到桃花村了。”想到这里,林月阳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在桃花村中的一幕幕,还有陈小雨的面孔。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还好吗?”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桃花村里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时地在林月阳脑海中闪现,让他有一种游子思乡之感。
十天后,林月阳已经麻木了,神识放出探查,周边依旧是雾茫茫一片,不见边际。这种感觉,他只有在幻阵中遇到过。不过心中的那份执念,让他继续坚持了下去。
一个月后,林月阳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降落,神识覆盖之下,无底崖还是雾茫茫深不见底。抬头望天,不见日月,低头看地,不见地面。
他似乎被这片天地抛弃了,在茫茫雾海中,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找不到落脚点,始终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这一刻,林月阳已经麻木了,不知该如何选择。
“难道我要在这无底崖下一直游荡吗?出路又在何方?”林月阳不禁自问道。脑海中父母的身影,再一次闪现了出来,一丝泪水滑落脸颊。
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也随着他脑海中身影的出现,开始自动播放了起来。其中,父亲林浩天给他讲的一个故事,让林月阳心中突然一动,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
“曾经,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中有一个绿洲,这里住着许多村民,他们世代以绿洲为家,从未走出过沙漠。当然,不是他们不想走出去,而是走不出去。
数百年来,绿洲中有许多人都尝试着走出去看看,结果走了几天后,除了部分人死在沙漠中外,其他人都又走了回来。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状况。
他带足了干粮和水,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不出月余,终于走出了沙漠。而他能够走出绿洲的原因,在于其借助夜晚星空指引,始终如一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走。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生活就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到头来只会让人觉得生活枯燥无味,恍恍惚惚,一生将无所作为,只能为后人贻笑大方。”
小时候父亲讲的故事,让林月阳看到了希望,找到了原因。上一次他五天脱离迷雾,那是因为其躲在天玄珠内,天玄珠自由落下,总体向下的方向,一直没有改变。
这一次,林月阳依靠自己飞行,或是乘坐飞行法器。刚开始还能控制好方向,做到始终如一向下飞去,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在不断下落中迷失了方向。
正如其父所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生活就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现在的林月阳就是这般,早已经失去了方向感,甚至不知道上下在何方。
想明白这一切后,他收起了飞行法器,也不再施展天行翼,浑身灵力外放,形成厚厚的防护层,所有的防御手段全都被他祭了出来,守卫己身。
林月阳保持着自由落体的状态,一直向下坠落而去。五天后,一座被冰雪完全覆盖的山峰,寒风呼啸,卷起大片雪花,向远处飞去。突然,一道人影从百余丈深的冰雪中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