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下,三人翻身下马,直到了知府衙门之下。
早有准备,见他们一行过来,就有人迎前两步,恭谨的说着:“知府大人就在里面,派下官前来迎接各位!”
这三人中,为首一人,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直身而立,穿着丝绸青袍,面如冠玉,隐见英气,眼神漆黑幽深,他摆了摆手,说着:“罢了。”
三人因此鱼贯而入,就见得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官员起身迎接。
“下官宣武府校尉郝欣辉拜见知府大人。”三人行礼,但是这官员也连忙说着:“不必多礼,请起!”
见了礼之后,入得座,这郝欣辉凝神看去,见得房里设着文桌,上面放着几卷文书案卷,而这五十左右老头姜山,正是黄龙二十一年进士,其性刚毅,为六年知县,三年同知,又五年知府,在任禁械斗、清不法、疏灌溉,济灾民,甚有政声!
这时,上了茶,分主宾喝了一口,这姜知府就点点头,当即切入正题,说着:“这件案子,到底怎么样?能结案不,或者宣武府要接手吗?那有无公文?”
郝欣辉想了想,说着:“此案本不复杂,徐巡检被杀之事,前后供词都足,是不法豪贼林仁宏所为,林家上下已潜逃而走,不过,杀官造反,他们逃不了多远,单是此案,有关官员和公差,按律处置,自有朝廷法度,下官不敢干涉。只是这方信之事,却由我宣武府接手,公文在此!”
姜知府拿过公文。看了一眼,他下面管辖的县里,竟然有杀朝廷命官的,现在可不是开国时——开国时,天下未定,别说死上几个九品官,就是死上十个八个知县知府,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现在。和平时,出这事极是显眼。
虽然死的是从九品巡检,责任到知府地层次,担系不多。但是迟迟不能完全结案的话,那在县中的官员就担上大关系了——想起倒霉地三岔县知县,如果顺利结案,也少不得一个“用职粗疏”的低评,但是最多呵斥,罚俸,不过迟迟不结案,只怕此人已经只有调个闲职耽误在那里了。
可是既然对方拿出了公文,那事态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他点头说着:“既然如此。就令有司办理提取手续。”
到了他的官位层次。对宣武府也有所了解。
前朝因异人之变而灭,大真皇朝立国之始,就建宣武府,都督正三品,而在各省,也有省宣武府,正五品将军,自各府,有府宣武府。正七品——眼前这人就是本府的宣武府正七品校尉!
宣武府一建开始。目的就很明确,监察民间异人。兼管所谓的武林人士,对机动性要求很高,因此有权人人配马,或者调用马匹,所以称之缇骑!
想到此处,他就在公文上批了一行字,以表示这案从正常官府转移到了宣武府。
这本是走个程序,毕竟是官府办事,同时也是获得当地官府的支持,郝欣辉见他批了,就起身行礼接过,然后稍说了几句,就告退而出。
郝欣辉出了门,就有周围二人说着:“大人?”
“今天就拿此公文,办完,明日就沿途追上去。”郝欣辉森然说着,当时船公张老五也在场,一审问一下,就全盘讲出,等再追到了县里户籍处,立刻就查出了户籍是新注的,之前十多年是空白。
这立刻就引起了府中宣武府地注意,介入调查,很快,就明确了这点——这个方信很可能是异人。
他是宣武府正七品校尉,知道的内容就当然更多了,前朝因异人而亡,本朝一开始就建府专门针对和监督着异人。
这一百五十年来,关于异人的卷宗文本,已经充满了帝都宣武府,当然,里面也有着大量对着异人的资料和事迹。
异人有着各种各样地力量,但是只要不集在一起,对庞大帝国,也影响不大,可是关键是,它们却是“无命之人”
人都有命格命数,虽然天留一线,有演有化,但是终是难过命劫。
观相望气之术,就是观过去现在积累的气数,以获知大体上可能的祸福将来,虽然不是绝对,却也**不离十,但是有着异人参与,这种人具备一些不受本世界循环的束缚的力量,对周围的人也会产生影响,使他们超越原本命局的束缚……这影响当然是有好有坏了。
监督、控制、利用,必要时斩杀,这就是宣武府的责任,而现在,这人,就属于郝欣辉来处理了。
可是,现在异人入世,大多采取的方法非常隐蔽,融和在社会中,等闲无法觉察,如是长年下来,更是和本命相合,自然发展,使一般相术望气也难以觉察,只有当非常明显干扰着命运时,才会被发觉,而这往往已是亡羊补牢了——这次如此明显,实是机缘凑巧,想到这里,郝欣辉不由感谢那个横死的巡检来——如非是他,哪正好让这个自称方信地异人,暴露出来?如是能追查到底,找出其它异人,那这功绩……
到了南龙府,方信就知道此处不是,花费点时间,加以感应,若有若无地感觉更在其河的上游,于是问了地点。
却是宁安府,听见这个名字,方信就心中一动,于是稍息几天,继续上前。
这种画舫,更在于游玩,速度不快,航行速度不快,方信也不在意,在船上已经一周余,方信吞吐炼化,日日进益,并且和船上的人,也熟悉了起来。
此时,就见得在船中大堂上,一些人正在船上游玩,在打在扑克,这种前朝异人传下的游戏,现在走进了千家万户了。
而琵琶声如春流击岸漱石,回肠荡气,一曲又一曲演下,那些姑娘,依着词儿随节就拍,又穿着舞衣,颦眉含嗔而舞,使观者不时鼓掌而笑。
“这是《化绿池》里的段子,这样的唱法已经算入味了。”方信打着扑克,吃着瓜子,听见对面的这人议论着。
能上画舫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家,对面这人四十多岁,短粗身材,有着浓黑眉毛,家底甚厚,是个商人,叫杨成易,却也喜上局打些扑克来,以银角(重一钱)和银元(重一两)为主,时还有重五两的小元宝出现。
方信点了点头,随手出了一张牌,这几场下来,他有进有出,但是基本上保持着一定地赢利,数目也不大,半天玩下来,几盘轮流,总赢三十两银子左右,平均每个赢个十两。
这种数目,在场上,不算大不算小,还不至于让人觉得他实在不可对抗。
“哦,小方,你又赢了!”杨成易见其它三人没有出牌,神情不变,笑地说着,把自己面前的一个五两地元宝推了过去。方信只是淡然说着:“今天下午的歌娘的曲,我点了。”
说完,见得曾文兰走了过来谢了,曾文兰就是当日,方信觉察有异的女人,这是这船上的歌妓的大姐。
方信并不懂相面之术,但是却可感觉到她的力量程度,她的力量虽然不算很强,却带着神秘的意味,这种力量,方信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有这样力量,何必作这种行业,就算是卖艺不卖身,在这个时代,也不会如此自贱,不过,方信看看也罢,并不准备说什么,作什么,取了五两银子打赏下去,就对着众人哈哈一笑,然后就离开。
这个世界,曾受到许多降临者的影响,因此河上,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方信出来,上了甲板,这时还不是夜晚,这种画舫,当然要入夜有宴,因此船上厨子,正在在准备晚上用的酒菜,小佣清理着船上的污秽,有时,还有小型渔船正捕了鱼回家,看见这种画舫,都靠了上来,卖些新鲜的好鱼。
“方公子?要挑些好鱼嘛?”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女声,却还是曾文兰。
“原来是曾小姐。”方信平静的说着。
这个女人,既年轻又漂亮,而且具备着一些力量,甚至能文能武,谈文论诗,素质很高,仰慕的恩客自然会很多,就算现在船上,也有大把的人注意她,现在过来,不知道何意。
“方公子,这种江鱼,身形狭长,不吃水草河泥,专吃鱼虾,决无土腥味儿,其肉甘美,小女子略善厨艺,不知可为公子制此鱼?”她命着下面卖鱼的,挑出一条鱼来,说着,眼神却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她的眼中,这人的相,最多是普通人的格局,但是她的目光中,那其身之上,隐隐有一丝紫气。
紫气,向来是极贵之气,这显然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气,而且已经勃发,并非潜隐。
倒也不是绝对没有,可是以前有这气者,多半是功成名就,或是贵门子弟,那种,自不可轻易接触。
方信听了,若有所思,顿了一顿,说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