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一个看重自己的生死，一个看重别人的生死。
前世今生，一个想要她死，一个为了她险些自己去死。
老天爷，果然是对她不一般。
可是，若他死了，她又焉能活的好呢？
公孙雪眸中闪着晶莹，她仰起头来，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就听见温子尘浅笑温柔，却没什么力气的声音：“雪儿，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分寸的。”
听见这话，公孙雪心下尖锐地疼了起来。可疼着疼着，她就笑了。
“温子尘，我不明白你。”
公孙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伤情，她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望着她的温子尘，扯着嘴角笑了下，方才继续：“我真的，我不明白你。”
刚刚那一会儿，温子尘心下想了千百句用来哄公孙雪的话，可如今，看着公孙雪眸中带泪，红着眼眶来问他，那些想好的话，忽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嘴角动了动，最终却只说出一句：“我没想死的，雪儿，真的，我想好好活着的。”
“温子尘……”公孙雪在笑，可眼泪却是落下来了，“你真的……我看不透你。我不明白你。”
公孙雪心里难受，眼里的泪“啪嗒”就落了下来，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了眼泪，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温子尘：“从以前到现在，我真的，我从未看透过你，你也对我坦诚，我真的……真的不明白你。”
温子尘闻言脸色再度白了白，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从何解释。
“雪儿……”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公孙雪已然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
公孙雪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同温子尘说完这一句后，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温子尘想要留住她，可嘴角动了动，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公孙雪直到打开门，也没能听见温子尘的声音，心下说不出的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外走，却在一只脚踏出去的时候，听见了温子尘的声音——
“那你……明天还来吗？”
公孙雪脚步猛地顿住，她狠狠咬了牙关，这才忍住了眼泪。
“如果你还活着，我就来。”
话罢，抬起了另一只脚走出去，而后关上了房门。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坐在床上的温小世子，垂了眼帘，半晌，弯着眉眼轻轻笑了。
-
翌日。
辰时刚过，将军府的马车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赵子烨坐在马车上，见公孙雪从早上见面时，就脸色不好，上车后又一直闭着眼睛，心下有些担忧，可犹豫再三，到底是没能问出口。
直到马车到了万门书院的山门口，公孙雪从马车上下来，抬脚往台阶走时，赵子烨方才出声喊他：“雪儿……”
公孙雪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来看他。
赵子烨被她看的一怔，须臾才抬脚走到她面前，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看出赵子烨眸子里的关切，公孙雪面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来，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这是……？”赵子烨迟疑着，没有把后半句话问出来。
“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公孙雪笑得勉强，赵子烨自然看得出来。可见公孙雪不愿意多说，自然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一起上了台阶，直到进了书院方才分开。
赵子烨走了几步，回头就看见公孙雪往骑射场去了，他蹙了蹙眉，方才收回目光，转身往书堂的方向走了。
-
“怎么了？”
午饭过后，公孙雪正躺在骑射场上的凉亭下歇息，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海昱谨。
“你怎么来了？”公孙雪曲着一条腿从凉亭下坐起身俩，看着海昱谨问道。
“今日炎热，方此院长让人送来了用泉水冰过的西瓜，见你不在，特意让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海昱谨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雅致，话落便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开来，将里面切好的西瓜拿了出来，转身递给了公孙雪。
黑籽红瓤的西瓜，在被冰水冰过后，还冒着凉气，看着就觉得又甜又凉，用来解暑是最好不过。
“多谢。”公孙雪伸手接过，送到嘴边吃了一口，果然是又甜又凉，她原本焦躁郁闷的心情顿时缓解许多，像是被清凉的风吹过似的。
她吃的空挡，海昱谨就坐在一旁瞧着。等她一块儿西瓜吃完，便又递过来了一块儿。
公孙雪伸手接过，抬眸去看时，这才发现海昱谨并没有吃，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不吃？”
海昱谨闻言笑起来：“我在竹新苑的时候吃过了，这些是专程给你拿来的。”话罢，顿了顿，又道：“是院长担心骑射场这里太辛苦，怕你累着，不过，再过些日子，也就休假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公孙雪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只低头吃西瓜。
见她眉宇之间带着些忧愁之色，海昱谨打量了一瞬，没有开口。直到公孙雪把那几块儿西瓜全都吃完，他方才伸手递了帕子给她，又问：“我瞧着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公孙雪摇了摇头，却是没接海昱谨递过来的帕子，只道：“那边有水，我去洗一洗。”
说着，站起身来，行至水池边上洗了手，又拿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手，这才折返回来。就发现海昱谨已经把西瓜皮和食盒都收拾妥当，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辛苦你了。”
“不辛苦。”海昱谨笑得温和，望着公孙雪问：“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闻言，公孙雪抿了抿唇，低垂着眼帘盯着眼前的虚空看了一瞬，方才摇了摇头，抬起眼帘看向海昱谨：“倒是没出什么事情，只是，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哦？”海昱谨挑眉，诧异地眨了下眼睛，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纠结？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也是。”公孙雪原本正蹙着眉头，闻言不由弯着眉眼笑了。
见她笑，海昱谨神情也舒缓了几分，却是没多说话，只等着公孙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