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温子尘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今天申时末又开始发热,由不得千辞不担心。
闻言,幕晚抬眸淡淡扫了千辞一眼,声音平静而寡淡:“若是随便扎几针就醒了,那只能说明公子伤的轻,又或者我的医术足够好。不过……”
幕晚顿了下,从床边坐起身来,看着千辞道:“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医术既比不得诸葛神医,也比不得智和大师。可偏偏,这两个,你一个都没找来。”
“我……!”千辞闻言猛地皱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奈何幕晚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便绕开他,走到桌边,端起那一碗汤药折返回来,对着千辞道:“把公子扶起来。”
千辞原本正愣怔着,闻言恍惚地眨了眨眼睛,见幕晚神情透着几分不满,顿时回过神来,忙应了一身,转身在床边坐下,将温子尘搀扶起来。
而后就瞧见幕晚在床边坐下,拿着白色勺子夞了夞黑乎乎的汤药,千辞嗅着那股子浓重的药味儿,皱眉道:“公子昏迷着,能喝下去么?”
幕晚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随即伸手在温子尘胸口点了两下,不多时,昏迷中的温子尘就缓缓张开了唇。
千辞眼看着幕晚把汤药喂到温子尘嘴里,且没有半分撒出来,顿时闭上了嘴巴。
等到一碗汤药喂完,幕晚让千辞把温子尘放下,这才动手拔了温子尘身上的银针,而后站起身道:“让公子好好休息吧,不出意外,今晚就醒了。”
“嗯。”千辞点头,担忧地看了温子尘一尘。
幕晚倒是神色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将汤药碗放在托盘上后,便端着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被千辞喊住:“幕晚,等一下!”
幕晚闻言顿住脚步,侧眸回望。
千辞迟疑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忐忑不安地问道:“你确定,公子今晚真的醒来?”
闻言,幕晚眨了一下眼睛,而后收回目光,边往外走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话音落下之时,人已经彻底走远。
千辞语噎,动了动嘴角,到底是没能追出去,只留在房间内守着温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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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雪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千辞趴在床边睡着,温子尘则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她就知道!
看到这一幕,公孙雪心下没由来的生气,比温子尘背着她偷人还要生气。
“醒醒。”
公孙雪走到床边,抬脚提了提睡着的千辞,千辞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啊?”
话音落下,他揉着眼睛的手移开,抬眸看向身边人,看到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冷意的公孙雪时,整个人吓的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公孙雪皱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温子尘,可话语却是对着千辞说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公、公公子不想让您担心。”看着冷着一张脸似乎随时都要杀人的公孙雪,千辞那一颗小心脏忐忑的不行,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哼!”公孙雪冷哼,“他是觉得纸能包得住火,还是觉得我不会发现?”
“都不是……”千辞小声地接了一句,见公孙雪目光凉凉地扫过来,又是抖了一抖,而后应着头皮到:“公子真的就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公孙雪眨了下眼睛,冷着脸没有出声,而后视线落在温子尘脸上,问道:“他这是又是怎么回事?”
千辞摇头。
公孙雪挑眉:“不能说?”
“不是。”千辞继续摇头,神情有些苦恼,“主要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要不……要不县主您还是等公子醒了,您自己问他吧。”
见千辞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公孙雪总不好逮着人一个劲儿的追问,况且,温子尘不想她知道的话,下面的人也未必知道。
想到这儿,公孙雪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这个我也说不好。”千辞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道:“不过幕晚说了,今晚公子能醒过来,只要公子醒过来就成。”
“嗯,我知道了。”公孙雪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等他醒了,我在喊你们。”
闻言,千辞连连应声,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出去了。
等房门再度关上,公孙雪这才无奈吐了口浊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拉过温子尘的手,在他脉搏上探了探,见他脉搏忽强忽弱,体温也忽冷忽热,不由拧了眉头。
但最终,也只是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而后便将他的手又放回去,盖在了锦被下面。
而她,就只是那么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一双眼睛紧盯着温子尘的脸,似乎想要看明白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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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尘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肿痛,头晕脑胀,浑身无力。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睁开眼睛,视野却是模糊一片,他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双眸方才缓缓聚焦,视野也逐渐清晰。
他看见自己杏色的床幔,他拧了拧眉头,伸手去扶发疼的额头,这才察觉有视线定在自己身上,他心下惊诧,下意识地去看,便对上了公孙雪的目光,整个人当即一愣,与此同时屋内的气氛也僵了一僵。
“雪儿你、你你你怎么来了?”眼看着坐在床边面色肃然的公孙雪,温小世子心下猛地咯噔一声,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这才干笑一声,沙哑着嗓音问出声。
闻言,公孙雪弯着眉眼皮笑肉不笑道:“得亏是来了,不然,怎么能瞧见温小世子这病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呢?”
温子尘听了这话越发心虚,脸上的笑容也牵强的很。
“这、这都被你发现了,雪儿你可真厉害。”
“呵呵……我要是真厉害,还能现在才知道?”公孙雪其笑出声,翘起一条腿踩在床板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子尘道:“可以啊,温小世子,先前教育我的时候,头头是道,说什么人与人要想长久地和睦地相处,坦诚相待是必须的。我倒是信了你的话,坦诚的很,但温小世子你……,可不是这么做的。”
闻言,温小世子嘴角狠狠一抽,颇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可看着公孙雪生气的脸,心下是又甜又美又紧张,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公孙雪闻言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整个人瞧上去又可怕了几分。“那你觉得比我现在就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