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眨了一下眼睛,依旧一动不动。
“唔,仔细看看这张脸还不错,回头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还能给我当个男宠。”婴灵说完这一句,像是发觉了什么笑点,当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公孙雪索性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反正她不认同婴灵的话,而婴灵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婴灵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后,见公孙雪一直都没什么反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随即猛地扬手朝着公孙雪脸上甩去。
却在触及到公孙雪脸颊之前,被她一把攥住。
“怎么?你想跟我对着干?”婴灵讥诮出声,“公孙雪,你可想清楚了,你以前就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呢?”
她说着,嘲弄一笑,道:“现在的你,又瞎又哑的,有什么用呢?”
公孙雪开不了口,只能用行动来告知婴灵自己的意思。
而婴灵虽然巫术厉害,武功却是一般。当公孙雪全力反扑时,她根本不是公孙雪的对手,甚至于还被公孙雪压着打。只是公孙雪素来很有分寸,不会下太重的死手而已。
“公孙雪,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最少我还能保护你,给你很多我能给的东西,可你呢?!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公孙雪听见这话几乎要笑出声了,要不是她刚刚反应快,婴灵这一巴掌可就甩在她脸上了!虽说如今这身体不是她的,可若巴掌真的打下来,疼的也是她啊!
况且,她活了两辈子,可从来没觉得婴灵对她的方式的对她好。
婴灵打不过公孙雪,心下不甘心,想要再设法把公孙雪的魂魄抽出来,奈何她如今腾不出手来!
而公孙雪因为是个哑巴,不能说话,自然也不会跟婴灵废话,只专心地同她打架。反正让她讨好婴灵是不可能的,既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况且,南疆既然有能抽走灵魂的巫术,那就必然有与之对应的巫术,再说了,南疆圣女还在,她出事,多半还是因为阿木王子,于情于理,南疆圣女都不该将她弃之不管。
再说了,只要温子尘在,只要温子尘发现她的不对劲,一切就都有转机。
因为不是公孙雪的对手,婴灵最终落伤而逃。
公孙雪察觉不到婴灵的存在后,这才回到墙边,抱着自己靠着墙睡下了。
然而,等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公孙雪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她依旧看不见东西,无法说话,但先前的身体双|腿是没问题的,而这幅身体不一样,这个身体的下半身是完全动弹不得的。
她伸手摸自己的双|腿,却发现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甘心,又捶打自己的双|腿,可仍旧没有感觉。
公孙雪脸色蓦然白了一白,她继续尝试,可最终的结果告诉她,她的双|腿已然残疾。
公孙雪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果然,婴灵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她嗅到一股怪异地味道,似乎渐行渐近,可奇怪的是,她听不见任何动静,她心下狠狠一沉,尚未动作,就被人狠狠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都被踹飞出去。
胸口疼的厉害,像是被火烧灼一般。而嗓子里满是血腥味儿。
公孙雪伸手捂住了胸口,想要起身,想要反击,可是,怎么反击呢?她是个残疾,她下半身动弹不得,而她又聋又瞎又哑巴,她看不见,听不见,她的五感如今只剩下触觉和味觉还在,其他的,全都封死了,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是怎么活着的,但公孙雪开始听不见看不到的时候,心下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因着前世的经历,她觉得自己能接受很多事情,昨日变成瞎子和哑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如今,当她意识到自己听不到、看不到的时候,忽然就说不出的难过与悲伤。
残疾不能动的时候,一个人还不会觉得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哑巴的时候,也觉得尚且能够接受,可当听觉和视觉同时消失时,便会让人陷入巨大的不安中。
她听不到啊,看不到啊!
紧紧靠着嗅觉,她完全没办法自保。
所以,当那人一脚一脚狠狠踹在她身上时,公孙雪最大的反抗,无非是抓住他的脚扭转了他的脚脖子,然后,便换来更为可怕的鞭打。
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她想,如果她能听得见,又或者能看得见,那么,即便是她已经残废,也能轻松对付毒打她的这几个人,可是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以至于连反抗这件事都变得无比困难。
这一场暴打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公孙雪不知道那些人是何时离开的。
她听不到,感觉不到。
她只嗅到了空气里的腥臭味儿。
她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便凭借气味儿和感觉往外爬,最终撞到了紧闭的房门,她几次尝试打开时,全都失败,她用力晃了晃,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忽然想起来她已经没有了听觉这件事,索性用最暴力的法子打开了房门,然后以双手代替双脚,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了出去。
她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那一颗被悲伤侵蚀的心,也因为日光的温暖而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她不敢想,不敢想怎样一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逃不了……
这样的人,究竟是凭着什么样的意志力活下来的呢?公孙雪不知道,她想不到。
此时此刻,她再度响起婴灵的话来,忽然就认同起来。
是了,婴灵说的没错,她的日子的确过的很好,她也没有吃过什么样的苦。而唯一的教训无非是上一世错爱了尉迟睿而已。
可她即便是临死前,也不过是被废了武功而已。
而那时候,她已经心如死灰,并不在意这个。
可如今呢?
公孙雪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用力的往前爬。
她其实想要喝一口水,可奈何她根本无法判断水在哪里,她只能不断的往前爬,不断不断地往前爬。
她不能一直待在原地,那样,会让她有很浓烈的不安全感,会觉得自己不光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还被这个世界给困住了。
她想要这种感觉,所以,她努力爬出去。就好像一旦爬出去,就逃离了这种厄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