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如何能说不去,有皇上压在那里,但凡他说半个不字,都会被认为是贪生怕死之辈,到时候公孙雪都不用直接弄死他,只要在皇上面前挑拨个一两句,他基本也就半死不活了。
想清楚这一点,温思然心情越发郁闷。
公孙雪心情却是极好,她有时候吧,就喜欢对付温思然这样的人,抓住对方的弱点一通折腾,眼看着对方因为无法反驳无法拒绝而恼火的模样,心下说不出的爽快。
虽说她这个人一本正经惯了,但再怎么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什么挑衅的话没听过?跟西延那些负责叫嚣的小将军一比,温思然此人的阴阳怪气简直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了。
当然,她是不会这么形容温思然的,毕竟这厮不配。
这么想着,公孙雪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秦易,心情顿时舒缓了几分,果然,真的要论起来,那还是秦易小公子比较可爱。
“回来了?”
公孙雪弯腰上了马车的时候,温小世子正靠在马车上看书,见少女面带喜色的进来,眉眼顿时温柔了几分,嘴角也弯起一抹笑意来。
“嗯。”
公孙雪来到温子尘身旁坐下,将买来的东西放在马车上的桌子上,“我刚刚买了点儿点心,对了御香斋出了一款新的点心,我尝了尝,觉得不错,就给你买了一包。”
“嗯,好。”少年弯笑着眉眼应声,这才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公孙雪没有出声。
公孙雪动手拆开了油纸包,将点心捧到了少年的面前:“你尝尝。”
“嗯。”少年点头,拿起一块儿来尝了尝,的确是不错。
“好吃吧?”见温子尘喜欢,公孙雪心下一阵满足,嘴角不自觉就有了笑意。
“嗯。”温子尘点了点头,见少女笑得欢喜而满足,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便拿帕子擦了擦手,从公孙雪手上接过了油纸包,动手重新包了起来,又道:“等回去再吃。”
公孙雪点了点头,眼看着温子尘手指飞快地将油纸包包好,又系上绳子,心下越发觉得这少年厉害,想起刚刚的事情,忍不住同他道:“你猜我刚刚在路上看到谁了?”
“谁啊?”温子尘抬眸看她,眸光里带着笑意。
“你猜啊……”公孙雪眯笑着眼睛。
温小世子笑着摊手:“我可猜不出来,夏风跟着你一起回来的,如今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
“他要是告诉了你,那还能叫猜么?”公孙雪哭笑不得,抬手在少年胳膊上打了一下,又道:“不知道的,才叫猜呢,知道的可不算。”
温小世子没了办法,只得坐直了身子,盯着公孙雪的面容认真思索了一瞬,忽然就蹙了眉头:“你……该不会是遇上海昱谨了吧?”
“呵呵……你猜的还真准。”公孙雪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温小狮子嘴角上扬,眸中的笑意浓郁了几分,却是伸手拉住了公孙雪的手,浅笑道:“应该不止是他,让我猜猜看还有谁……”
公孙雪闻言顿时又打起几分精神来。
温子尘摩挲了一下公孙雪掌心的老茧,须臾缓缓道:“你遇见秦易了?”
“不愧是温小世子,果然很聪明。”公孙雪笑着夸赞,眉眼都亮闪闪的。“不过不只有他,还有荣方和温思然。”说到温思然的时候,公孙雪眉眼不觉睁大了几分。
温子尘知道两人不和,再看看公孙雪这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心下好笑,也就没戳穿,只认真地听着她往下说。
公孙雪打开了话匣子,便好好将温思然没事找事拿话刺她,却被她完美反击回去的事情好生同温子尘讲了一遍儿。
温小世子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轱辘压在地面上的声音,看着面前少女眉飞色舞的模样,心下温暖而明亮。
他想,这才是少女原本该有的模样,只可惜这少女所有的本性都被边城多年的磨练,以及将军府的未来压抑着,这才成长为这么一个别扭的姑娘。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况且,他的耐心和努力也没有白费,他的小雪儿,如今总算是有了些十多岁少女该有的模样了……
-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末。
因着赵子烨兄妹没回来,公孙雪一下车便往赵诗韵院子里去了。
赵诗韵是了解赵子倩的,虽说公孙雪说的委婉,但赵诗韵还是听明白了。
待送走公孙雪,赵诗韵伸手去摁发疼的眉心:“夫人,我来吧。”
玲珑行至赵诗韵身后,柔声说道。
赵诗韵点了点点,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玲珑站在赵诗韵身后轻轻地为她按摩,过了一会儿听见赵诗韵的叹息声,方才轻声道:“夫人可是为了表公子和表小姐而忧愁?”
赵诗韵点了点头,又是叹了口气,这才睁开眼睛道:“子烨这孩子,先前虽有不对,如今已然知晓错了,也已然想明白,可子倩这孩子……罢了,回头等她回来,我再好好开解她,说到底,他们兄妹二人将来所能够依仗的是公孙雪,而不是我们。”
玲珑微微蹙了蹙眉头,劝道:“夫人莫要太过担忧,表小姐自幼同大小姐不合,两人间有所误会也没什么,只要这误会能解开就好。”
“再说了,若实在不行,日后将表小姐送回建江洲,让他们远着一些也就是了,况且,咱们大小姐是夫人您一手带大的,她最是心地善良,又极为大度,是不会为在意这些小事的,日后表小姐有事,咱们大小姐也会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一帮的。”
“我知道。”赵诗韵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我才叹气。说到底,我如今还能好好活着,我们赵家还能好好的,子烨和子倩兄妹俩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那都是因为雪儿的生母,若非有小姐,我哪儿还有性命。”
“小姐对我们恩重如山,奈何她被奸人所害……”赵诗韵眼眶红了红,有些说不下去,拿了手帕去擦眼泪,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因着小姐,我才是这将军夫人,也因着小姐,我们赵家才有现在,小姐的恩情我们没能报答上,便想着他们能通雪儿好好相处,日后雪儿遇到难处时,也能帮一帮雪儿,可他们……”
赵诗韵越说越难过,他们赵家亏欠郎竹君的,直到郎竹君死,也未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