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外面一贯威严无比的公孙小姐,此时这一句话说的半分底气没有。
落在温小世子耳朵里那是又软又暖,若非不能,他真的很想趁着夜深人静在这没人的地方对他家小雪儿做点儿能让月色更美好的事情。
可想着公孙雪的性子,到底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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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五月初,月亮入弯刀,高高悬挂在夜空中,虽不大,却极为明亮,天上的星辰也不断闪着光芒,从半空里落下来,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照的湖面亮闪闪的,很是漂亮。
公孙雪将温子尘放下,两人一并坐在亭子上望着湖面。
月色美好,四下寂静,除却偶尔的水声,便再无其他。
公孙雪很喜欢这样的时光,静谧,美好,满满的都是心安。
如果可以,她愿意在毗邻湖水和大山的地面建一个小房子,然后没事儿上山打猎,又或者在家门口的菜园子里种种菜,就像是这世上众多的普通人那样,过着最简单最普通的日子。
每一天,就只需要为了温饱操心,不用担心阴谋阳谋,也不用操心国家大事,更不用管边城是不是要打仗,皇上是不是要收权。
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操心,每天就只想着一日三餐。
出门打猎,回家种菜,晚上跟心爱之人听着山间的风声和林间的虫鸣鸟叫声缓缓入睡。
公孙雪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她心心念念想要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了。
只是,她不确定身边的这个少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儿,公孙雪下意识地侧眸去看身旁的少年,却冷不防跟一直盯着她看的少年对视了。
一时间万籁俱静,心脏骤停,一向在战场上面不改色的公孙小姐冷不丁地红了脸。
“你、你看我做什么?”干咳了两声后,公孙雪移开目光问道。
温子尘轻笑出声,“怎么?我自己家的,还不许我看了?”
脸薄如公孙雪,哪儿经得住他这么撩拨,当即羞的满脸通红,忙别过脸去,但又怕自己不答温小世子的话,再惹得他疑神疑鬼,便控制着羞耻心道:“没……”
“没什么?”温小世子脸皮够,憋着笑意凑过去追问。
“……”察觉到喷洒在脸上的呼吸,公孙雪身子顿时僵住,恍惚听得温子尘又问了一句,这才脸颊滚烫道:“没、没不许。”
这一句声音又低又软,落在某人耳中,好似有什么爪子在心下撩拨似的,他伸手揽住公孙雪的肩膀,在她耳边道:“嗯,真乖……”
话罢,伸手挑起公孙雪的下巴,不等对方回过神来,便覆了上去……
“呼吸啊,宝贝儿……”
眼看着公孙雪快要窒息,温子尘不得不放过她。
公孙雪此时此刻真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没地缝的话,这湖水勉强也是能跳上一跳的。
可奈何面前的少年根本不给她跳湖的机会,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抱到了身上。
可怜长宁最年轻最厉害的女将军,活了两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抱住,一时间不光身子僵了,就连脑子也不转了,只半张着嘴,睁大眼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月色很好,轻风微凉,面前的少年皮肤白皙,相貌绝佳,一双桃花眼眸潋滟生光,此时他嘴角上扬,笑得愉悦张扬,偏偏生的如谪仙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公孙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脑海里就只有四个字:何德何能?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小雪儿,你要是在这么看我,我可就忍不住要欺负你了。”温子尘抱着公孙雪腰肢的手收紧了几分,轻笑着抵住公孙雪肩头笑出声来。
公孙雪本就害羞着,闻言越发脸红,可她被温子尘紧紧抱着,整个人骑坐在温子尘身上,想要起身都不大方便。
当然,她也不是起不来,只是温子尘如今正虚弱着,她实在是舍不得做什么。
温子尘还在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高兴,笑得整个儿胸膛都在微微颤抖着。
公孙雪覆在温子尘肩膀上的手,稍微顿了下,伸手抱住了他,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想,一定是从前尉迟睿对自己太不好,以至于当她发现有人冒着性命危险一次又一次地救自己时,才会如此心软,如此纵容。
但她心底清楚的明白,她对温子尘不仅仅是纵容,还有喜欢和依赖。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份纵容,能维持多久。而这份喜欢和依赖,又能延续多久。
毕竟,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变数了,她已经不能相信永远这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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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温子尘已经恢复过来,说什么也要背着公孙雪回去。还说什么这叫有来有往。
公孙雪拗不过他,便应了下来,红着脸趴在他肩头,嗅着少年身上淡淡地香味儿,心下竟说不出的安心。
“太可惜了。”
乍然听见温子尘的叹息,公孙雪微微愣住,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可惜?”
温子尘侧眸来看了公孙雪一眼,又是叹了口气,道:“要是下雪就好了。”
公孙雪:?
温小世子顿住脚步,抬眸望着天上的月亮道:“要是现在下雪的话,我们就能淋着大雪回去,这样,我们就能一路到白头。”
公孙雪心下猛地一颤,刹那间滚烫的暖流从心口迸发出来,汹涌地冲向全身。
她想说什么,可喉咙却像是卡了壳,眼底和鼻尖全是酸涩一片。
明明知道温子尘惯是没脸没皮,也最是爱同她说这些话,可公孙雪还是无法控制地被触动。
她没有应声,只紧咬着唇偏过头。
她不想温子尘看见她眼底的晶莹,更不想温子尘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不想示弱,更不想别人觉得她柔弱。
所以,她不能哭。
但,她心里却是下着暖暖的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带着滚烫的温热,狠狠撞击着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她想,一定是她不够好,也一定是尉迟睿前世对她不够好,她在阴冷的水牢里待了太久,被悲凉和绝望浸泡了太久,以至于如今稍微看见光亮,就觉得那是光明,稍微察觉温暖,便拼命地想要抓住。
她啊,太过迫切的想要抓住这仅有的温暖,也太过迫切地想要回应一句“我不想下雪走到白头,我想跟你一起、一起好好地活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