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委实觉得,自己对手无寸铁之力的美人儿这么做,委实有些过分。
于是乎,痛定思痛,决定问的直接一些,毕竟事关自己的生死。毕竟依照和硕公主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把她的宝贝儿子拐回了家,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呢。
许是见公孙雪问的真诚,一直装可怜装委屈的某人总算是良心发现,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然后真诚地表示和硕公主那边自己已经处理好,只要将军府的消息不流传出去,和硕公主就绝不会知道自己在这儿。
公孙雪听了这话顿时长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一口气松完,心下就别扭起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温小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这幅模样,像极了背着家里父母在偷|情一样……
哦不,只是背着温家的父母而已,赵诗韵还是多少清楚一些的。不清楚的只有温家的长辈。
这么一想,公孙雪越发觉得自己罪恶了,忍不住道:“要不,等大雨停了,你还是回公主府去吧?”
“为什么?”温子尘喝茶的动作一顿,心下暗道他的小雪儿这是又想到什么了,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主要是吧,我想做个人。”公孙雪诚恳道。
温子尘:“……”难道你现在不是人吗?
“为什么你要做人,反而要把我赶走?是不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说你看上别人了?”
公孙雪:“……”
眼看着温子尘红着眼尾问出这话,公孙雪心下的愧疚呈直线上升,总觉得自己像极了强抢民女回家,吃干抹净后又不对人负责的混蛋恶霸。
嗯~~简直不做人!
哦不,简直不是人!
是以,公孙雪痛定思痛,决定自我反思,反思的结果便是,好好做人,从善待温小世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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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蛇事件开始,京城里其实并不大太平。皇上因着担心两位皇子和公主,便一直让尉迟睿和尉迟哲住在宫里,不光如此,还会时常将两人待在身边,教两人处理政务。
尉迟睿还好,即便是面对繁杂的奏折和公务,也能面无改色,然后一本正经地跟尉迟昊天讨论处置之法。
但尉迟哲就不一样了,他对做皇帝没什么兴趣,对批阅奏折和朝堂事务更没兴趣,是以,纵使皇上不止一次地耳提面命,他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时常在御书房里睡着。
对此,尉迟昊天颇为无奈,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可偏偏尉迟哲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模样,每次被骂都会弱弱地说一句:“不是有大哥和二哥么?我不用非得学啊,我以后当个闲散王爷不就好了,大哥和二哥一定不会饿死我的。”每每说到这儿,都会冲着尉迟睿讨好的笑一笑。
在尉迟昊天看来,这样的尉迟哲颇有种蠢兔子上赶着给饿狼拜年的感觉,已入虎口,却还不自知,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为此,尉迟昊天四下里生了不少气,摔了不少东西。
翁荣每每都是一边捡东西一边小声劝,却也不好说别的,只说是人各有志,三殿下不想当皇上也是好事,至少不用跟大殿下和二殿下针锋相对云云。
尉迟昊天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多道理可言,尉迟哲是不想当皇帝,可并不代表另外两个会因为他不想当皇帝而放过他。
说来,这三个儿子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尉迟哲,这孩子单纯无害,除了爱看书外,似乎在没有别的爱好,整个人就像是兔子成了精,虽然修成了人形,可脑子依旧不大好使,很多事情根本看不到阴暗面。
翁荣知道他的顾虑,将卷宗拿起来好好地摆在一旁后,这才小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陛下疼爱自己的孩子总归是没错的,只是这三殿下瞧着实在是无心朝政,若陛下实在是不放心,日后早做打算,再让其他皇子继位前,把三殿下打发地远远地不就是了、”
尉迟昊天揉着发疼的额头,吐了口浊气道:“能打发到哪里去?长宁就这么大,太过刻意,反而引人猜忌。”
翁荣没再说话,只默默地奉上一盏安神茶。
尉迟昊天睁开眼,喝了口茶,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道:“大理寺督办的那件案子如何了?”
翁荣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消息,不过,最近倒是只出现了一次,还是在花溪城,死状都是一样的,郭大人他们倒是及时赶了过去,只是并未查到什么。”
尉迟昊天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如今已然是多事之秋,纵使百般防备,也未必不会百密一疏。
只是这诡异的人命案子若是不查清楚,实在是不能叫人安心。
想到前些日子南疆女王送回来的信,尉迟昊天闭上了眼睛,道:“去给南疆女王送消息,说朕想请圣女来京城一趟。”
翁荣眼皮一跳,抬眸看了眼正在揉眉心的尉迟昊天,而后垂下眼帘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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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后寿宴后,尉迟睿再没见过公孙雪。
他日日待在如牢笼一般的皇宫里,翻看着奏疏和卷宗,听着父皇的教导,也跟着父皇去早朝,然后文武百官为各种事情争的不可开交。
他站在孔朝堂上安静的看着,对于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和追求,忽然就有了怀疑。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去看高坐于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明明已经是一国之主,可他的脸上并没有喜悦,大多时候都是蹙着眉头,又或者不耐烦想在揉眉心。
他忽然就想起无数夜里,他陪着这个男人待在冰冷的御书房,看着奏疏听着教导的事情来。
似乎,无论是御书房,还是大殿之上,他都鲜少能从这个名为“皇上”的男人身上看到什么舒心愉悦的笑容。
大多时候,父皇都是绷着一张脸,又或者是蹙着眉头。一副为难烦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每一次,当尉迟睿在亥时从御书房出来时,都会问自己: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从早忙到晚的生活,一天的时间由早朝开始,然后以繁重的公务作为结束。
明明已经是亥时,明明那个人是一国之主,却是日日都在熬夜批改奏疏,处理国家政务,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