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心下狠狠恶寒了一把,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番,心道:是你自己专门跑过来爬上我的床的,事到如今就别摆出一副被人强|暴的委屈受伤模样好吗?
不然,她这心里真的有负罪感啊。
公孙雪将腰带扣好,看着温子尘沉思了一瞬后,说道:“那个,我真的梦游?”
不知为什么,温子尘在听到这话后,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忽然就落了下来,原本苍白落寞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来,他弯了眉眼,眸光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欢喜。
然后咧开嘴笑了,并冲着她又清浅又温柔的“嗯”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公孙雪觉得自己真的挺不做人的,明明人家温子尘几次三番救她,可她却不干人事儿,半夜跑到公主府非礼人家不说,还硬生生糟蹋了人家的一颗少男心,真是怎么想都觉得罪大恶极。
这一念头划过后,公孙雪心下油生出几分愧疚来。但她素来不大会安慰人,没有寻常女子的细腻温柔,即便是活了两辈子,也还是头脑不大聪明的粗人。
是以,犹豫了一会儿后,公孙雪问道:“昨天的骨汤你还喝不喝?你要是喝,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嗯,好。”温子尘一颗心安定下来,看,他的小雪儿还是关心他的不是吗?只是日光下的小雪儿性子太过别扭不够坦诚而已。
“那你在这儿等我。”
公孙雪原本想把红叶叫进来,可见温子尘一身中衣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裳散漫非常,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脖子上还添了新的咬痕,真是怎么看都觉得色气非常,若她是个外人,有人跟她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她自己都不信。
“好。”温子尘点头,嘴角还带着微微上扬的笑意。
公孙雪走了两步,心下莫名地有些不放心,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温子尘还维持着原状坐在那里,稍微吐了口气,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温子尘知道,公孙雪一定会回来,她这个人古板又正经,最是言而有信。所以,他并不担心。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便再度躺了下去,闭着眼睛休息。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困了,因为是在躺在公孙雪的床上,也因着知道他的小雪儿就在身边的关系,他昨天睡得很好,早上醒来的时候,脑海一片清明,既没有头痛,也没有恶心难受。
连带着小雪儿昨晚忽然发癔症问他为什么躺在她的床上,问他是不是想他了,在听到回答后,果断地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说什么要让别人知道他是有主的,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即便是那时候,他心下也没有怅然,也没有被吵醒的烦恼,有的只是满心的愉悦。
但好在,因为他在身边的关系,公孙雪的梦游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确认他真的跟她待在松月阁,待在她的床上后,便亲了他一口,然后紧紧地抱着他睡去了。
彻底睡熟前,似乎还咕哝了一句“真好。”
当然,小雪儿说的是一整句话,只可惜前面的太过含糊,他根本听不清。
不过那一句“真好”却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耳朵里,记忆里,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情愉悦,世界美好,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随时都能像他的小雪儿一样身披铠甲做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有魅力,温子尘不禁沉溺其中,先前心底所有的阴暗戾气似乎都被这美好的感觉覆盖,以至于让他生出一种他活在光明温暖中的错觉。
“怎么还没起?”
阴戾和怨念生出触角之前,温子尘再度听到了公孙雪的声音,他睁开眼,侧过身,就看见公孙雪正走过来。
“是身体不舒服吗?”公孙雪在床边坐下,蹙着眉头,不放心地去摸温子尘的额头。
倒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她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温子尘的暗卫,那暗卫明显不善言辞,却还是来拜托自己照顾温子尘,说什么他身体亏损的厉害,如今不能动用内力,再不好好将养着,回头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话。
温子尘一个好好的京城小霸王,身强体健公子哥为何变成了这样,即便没人来跟她说缘由,公孙雪心下也能猜出几分。
她是傻,却也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
松月阁众人对温子尘的态度以及赵诗韵默许他在府中的行为,都在说明什么。
可温子尘不说,大家伙不说,公孙雪也就只能装傻,然后一边装傻一边纵容。
“还好,没有发热,起来吧。你若是困倦,等吃了早膳再睡。”公孙雪看着温子尘消瘦地能看出来血管的脖颈,以及脖子上的红痕,心下又开始愧疚,就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这段时间以来温子尘为何不出门了,还能为什么?那自然是身体不好,外加晚上被她打搅睡不好,白天又只能喝药补觉的缘故呗。
暗暗怨了声自己作孽后,公孙雪又叹了口气,见温子尘躺在床边一动不动,只含笑看着她,也不好发火,只得道:“你要是实在没力气,就先坐起身来,我把矮桌搬过来,你坐在床上吃好不好?”
喁喁细语,千般迁就,万般宠溺。
是他不曾见过的公孙雪,也是他不曾体会到的温暖软绵。
就像是忽然落下悬崖,却发现自己没有摔死,反而掉进了云菜糖里的感觉,四处全都是甜的,白云是甜的,空气是甜的,就连眼前这个一身红装的人也是甜的。
温子尘忽然觉得废了大半功力,用了半条性命的救人行为,值了!
最后,公孙雪真的把矮桌搬到了床上,极为细心耐心地伺候着温子尘用早膳,看他喝了骨汤,吃了早饭,又监督着他喝了那一碗黑乎乎的,光是瞧着就觉得苦的浓浓汤药后,一颗心,总算是稍微松了下来。
“你若无事,便躺下来接着睡,我已经同红叶吩咐过,他们不会来打搅你,等到中午的时候,红叶会来给你送午饭和汤药。”说到这儿,公孙雪看向温子尘,蹙了蹙眉头,像是教育家里不听话的孩子一般道:“汤药一定要趁热喝,如果你不喝,等我晚上回来,就立刻把你从将军府扔出去。”、
温子尘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桃花眉眼耀耀生辉,浅色的唇弯出好看的弧度,然后声音浅浅的,带着笑意地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