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摸着脖颈隐隐透露出的牙痕甚是尴尬,见马文豹一脸坏笑,忙又故作郑重道:“二兄此时前来,定然是有些重要之事,不知究竟是何事?”
马文豹脸上坏笑未有丝毫改变,直到看的李思钰坐卧不安时,才挺直了些身体收起笑容。
“行乾,三院也无裘衣了,原本是有些,大军即将出征,所以……”
李思钰以为他是要船场、船只之事,没想到竟然起了此事来,军部距离三院本就不远,李思钰杖刑虎子是件很大事情,被三院得知也正常,只是他没想到马文豹此时前来。
李思钰微微沉默片刻,点头道:“大军出征,辎重准备所需之多难以想象,三院若还有库存,自然不会不与军中兄弟。”
“只是……兄长应该是有些法子的吧?”
马文豹不由一笑,手指连连点向李思钰,笑道:“果然是骗不了行乾啊!”
李思钰轻笑道:“三院无足够军卒使用裘衣避寒,以常理来,至少也该是兄弟明日才会与兄弟吧?兄长此时前来,显然是有些法子的。”
马文豹笑了笑,点头又微微摇头,道:“几年来,一年冷似一年,草原诸部、北方粟末诸部,甚至高丽人也多有牛羊冻死,皮货也多流于营州百姓之手,三院过冬之物不足,不代表营州没樱”
李思钰抬头看了马文豹一眼,低头一笑。
“二兄……亦部……兄弟是不可能答应的。”
马文豹轻轻一笑,轻轻摇头,道:“亦部……呵呵……行乾,你真以为二兄会如此愚蠢?”
李思钰轻轻点头,笑道:“那……二兄可就真的猜不出了啊!”
马文豹身子前倾,几乎贴着李思钰耳朵,轻声道:“二兄不要钱财,不要亦部族人,二兄只要行乾给哥哥一个承诺。”
李思钰眉头一挑,微微点头,道:“兄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刘大人虽不在了,行乾也绝不会亏待了海丝姐!”
“这样吧,二兄一脉只要不反叛于我,世袭一城之主,如何?”
见马文豹轻笑不语,李思钰又不由重重拍了下额头,笑道:“反叛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好呢,或许兄弟后人就会以叛乱莫须有之罪断了兄长之后,为了你我子孙亦为兄弟,纵然二兄之后为罪,我李氏之后亦不得以以杀伐之!”
马文豹脸上笑意更浓,人也不由微微点头轻笑。
“行乾之诺二兄深信不疑,你我两家子孙亦会与你我一般兄弟,当然了,后世子孙也并不一定皆为良善之子,若真的触犯了律法,自当以律法治之,只是二兄不愿子孙断绝而已。”
本还一脸笑意的李思钰渐渐肃然了起来,免死牌史上也多有发生,但最后全家却皆死于免死牌之手,马文豹翻看过无数典籍,知道身居高位者许诺的越多、越重,危险越大。
军卒裘衣不足,马文豹已经开口了几年来北地白灾严重,也了营州民间还存在着大量皮货,以李思钰手段、财力,只要知道民间有足够军卒御寒之物,想要应对自也不难。
马文豹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他根本就不信李思钰会没丝毫法子,可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一回事。
当他提起亦部族人时,马文豹一口回绝时,他就知道眼前的二兄究竟想要了什么。
对于正常人来,竭力将亦部族人留在手中才是无比正确的,也只有如此,凭借着亦部族人,马文豹马家才会经久不衰,可马文豹依然拒绝了此事,剩下的也只有马家自己族人了。
马文豹不傻,李思钰同样也知道他究竟想要着什么,自己本就欲要建立无数一地藩镇,马文豹之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两人无形间的争夺,两人相互试探,看似有些多此一举,其实不然。
主动前来与被动不同,寸土不让的争夺看似画蛇添足,但在李思钰眼中,眼前这个二哥要远比他人更加聪慧,以微不足道利益获的他的承诺,换得子孙后代荣华富贵,这已经算是谋士中的谋士了。
马文豹对李思钰的承诺很是满意,点头笑道:“二兄手中之皮货是不少,但仅凭我一家也是无法提供军中所需,至于其余各家……”
李思钰微笑摆了摆手,笑道:“这就不用二兄担忧了,只要营州还有些皮货,兄弟就有十成把握做了此事。”
马文豹点零头,笑道:“二兄对行乾信心甚至比自己还要相信呢,丁点困难自然是拦不住行乾的。”
“但是……行乾,营州有皮货,但也只是有皮货而已,做成裘衣可就有些麻烦了。”
李思钰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只要有皮货,哪怕都是些破烂玩意,兄弟也可在短时间内满足军中所需。”
“哦?”
马文豹真有些好奇了,皮货若要成了裘衣,首先就要硝制,其次才是缝制成成衣。营州多牛羊,部族也不在少数,会硝制皮货之人多如牛毛,这些事情并非难事,所以马文豹连提及都未,但是短时间内缝制足够裘衣就有些麻烦了。
见马文豹有些不解,李思钰反而咧嘴笑了,道:“今时距离降雪当有两月之时,去掉硝制所需时日,晾晒之时,缝制裘衣当还有一月可用,我军十万,就算人人皆身穿裘衣,二兄以为可用多少百姓?”
马文豹真的呆住了,他的计算与李思钰完全不同,军卒出征也就在最近几日,最迟不会超过半月,如此之短时间也只够硝制皮子时间,可他却忘了,李思钰根本就没打算立即为军卒一一佩戴裘衣,而他只需要在降雪前为军卒准备好保暖之物即可。
十万军卒冬衣是极为庞大的财富,马文豹此时前来本就是要打算大赚一笔,不但可赚钱,还能卖了李思钰一个大大人情,若是明日再来,最多只是赚取些钱财而已,想要获的一城之主利益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这也是马文豹精明之处。
有时候,文人奸诈起来甚至比商人更加厉害,原本还只是想着赚取皮子钱财而已,如今却连缝制冬衣的生意也想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