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大眼对眼,两人也没太好法子,谁让这个世道正是人人为己的时代,忠义已经成了他人讥讽嘲笑的时代,身处如此时代,他们又能信谁?
放眼整个大唐,李思钰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身边一群孩童,哪怕手下大将,哪怕自己生死兄弟,他也不敢去试探,面对整个下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忍住?
一想到此处,除了深深叹息,还是深深叹息!
“行了,不想了,走到哪算哪好了。”
李思钰把李裕放下,拍着他的脑袋叹气道:“你若是能再长大些该多好啊,到时候随老师多征战几次,这功勋威严也就出来了,老师把所有军卒交到你手里也算是放心些。”
“还有啊,老师可要警告你,作为一个中雄王,就该堂堂正正,无论杀人,还是如何,都要光明正大,若是有什么阴暗心思,可莫要怪老师打人!”
李裕忙点头,一脸郑重道:“裕儿记住了。”
“嗯。”
李思钰很满意点头道:“身处乱世,人心易乱,作为一国之主就要凝聚人心,凝聚人心不但要实力强,不但要有让人畏惧的力量,还要有仁慈公正的心,不但要他人身体跪下臣服,还有饶心,只有内外皆服你时,你也就有了无敌的力量。”
“这个时代看似下强军不断,其实皆是不堪一击之辈,强悍如晋军、宣武军,若盛唐之时,只需遣一员偏将即可,纵然如老师麾下营州之卒,大唐亦可一举败之。”
“其因不仅仅是大唐强盛之时兵强将勇,更多的是一种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
“而今下皆以抓捕壮丁为配字军,虽少了军卒逃离之事,可这种强迫又怎会令一军强大?”
李思钰正色道:“你身为皇帝,只要把人心凝聚起来,恢复了曾经大唐悍卒气势,自是傲世群雄,下各镇也自当俯首称臣而不敢反叛,这或许要十年,也或许是二十年,但这一切都要光明正大,万万不可学你那混账父皇,心思阴暗不言,还净想着借他人之力,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嗯嗯……裕儿知道了。”
李裕不住点头答应,李思钰又将他赶回去批改奏折,又让他去书写“准”字,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李晔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砍了,把刘景瑄剁了喂狗,还有满朝文武,一个一个全都该死!
自己儿子被该死的李悍虎扣住,大唐一时间没了皇帝,朝堂政务得要人来做吧?
为何该死的阉奴,该死的满朝文武竟然如此反对?
头发散乱,身上龙袍也成了乞丐装,何氏叹息要为他梳理一番,却被李晔打破了额头,所有人也被赶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地上,面上时而呆滞若傻,时而狰狞可怖,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直至日头渐落,他才打开房门,只是让李渐荣一人入了屋中,至于两人了什么话语,何氏一无所知,只是见李渐荣走出了房间时,不冷不淡了句“陛下累了,已经睡下”的话语。
何氏很是担心,自从自己相公退位成了太上皇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今日她只是离开了一会,竟然发生了慈之事,他不知此事发生后,自己儿子又会如何作想?
李裕上午要么去朝,或是大朝,要么就只是应付一下,点头同意朝臣们上奏的任何事情,一心做他的点头皇帝,之后会独自前去明堂,一待就是一,朝廷所有事情都由朝臣们自行处置。
何氏对此很是担忧,后来与自己儿子谈了几次,从此她再不言此事,只是按时给儿子送些食物。
朝廷上纷争不断,但这只是朝廷,民间却逐渐稳定了下来,日子也渐渐好了许多,至少南衙送入宫内的吃食也多了许多。
按理,皇宫内所需都是朝廷税赋中所出,可朝廷又有何赋税?
夏收未收,城内各家商铺又有几家不是各大家族的?纵然有很少一部分是民间商户,可那也是手眼通之人,再加上李思钰所定低廉税赋,征收上来的还不够给朝臣官吏们的俸禄呢,又怎会满足了皇宫所需?
皇宫所需物资一减再减,李思钰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通过南衙给宫中贴补了些。
夏收将近,李思钰各处巡视一番后,心里有磷,也不再如此紧巴,宫中贴补的也多了许多。
何氏是宫妇头领,宫中妇人所需几乎全都由她来掌控,是增多了还是缩减,她自是一清二楚。
眼见着日子越来越好,也愈发相信自己儿子所言,什么都不做,只需静静等待,越做越错,越是想要争夺,失去的愈多。
可是……
一想到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心下顿时失落起来。她知道,今日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又会给儿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无二日,民无二王。
身居皇宫,她比谁都清楚“皇帝”意味着什么,又有多少血腥隐藏在“皇帝”背后。
看着宫外,看着北地王府的方向,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娘娘……您……您怎么在这里?”
色渐黑,何氏像是毫无所觉,一人静静走在黑暗之中,也不知因何竟然来到了儿子寝宫,来到了儿子书房门外。
刚刚又擦拭了一遍书案的刘婉儿,刚要出屋,就见何氏出现在门外,心下很是恼怒门外正打瞌睡的宦官,竟然在此时昏睡。
事已至此,刘婉儿也顾不得去踢一脚门外的宦官,忙福了一礼。
“娘娘……”
何氏心中一惊,抬头一看,竟然站在了儿子书房之外,嘴里不由泛起苦涩。
“唉……”
何氏叹气一声,向刘婉儿点零头,轻声道:“平身吧。”
“谢娘娘。”
刘婉儿直起身,心下却有些诧异,何氏经常去明堂为李裕送些吃食,但很少前来李裕的寝宫,今日不但来了,还是太上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前来的,对此,刘婉儿心下有些不解。
“娘娘,陛下如今在北地王府,正照顾病重的北地王呢。”
何氏心下叹气一声,面上却微微笑道:“北地王为我儿之师,北地王病重,我儿前去照顾一二也是理所当然,本宫也只是过来看看,并无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