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仁琦一听此言,心下更是恼怒,河东道十八州府,也就太原府、汾、晋、绛、蒲之地最富,太原府是想也别想了,裴家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答应的,晋、蒲两州与崔家,他人也不好再言,剩下的就只有汾州与绛州,身为五门七望顶级家族,崔王卢郑李,绛州怎么着也轮不到杜家!没见王璞王老头也只敢要一汾州,而不敢汾、绛两州都要么?
至于为了各大家族?谁不知道你杜承崴打的是何种主意!
卢仁琦心下暗怒,韦邕、柳奎心下亦是不悦,之前,他们很不满崔胤看向杜承崮眼神,以为崔胤责怪他们把杜承崴这个“大嘴巴”带来了,现在才发觉一旁的崔胤是多么的英明,也暗自后悔让杜承崴跟着前来,心下暗自担心,万一不给杜家一州刺史,甚至不答应给他杜家绛州,会不会再次大嘴巴起来,弄的满城皆知?
韦邕暗恼,看向柳奎,之前帮了一把杜承崴,若是此时反对,自己反成了反复之人,期望柳奎能够打消杜承崮念想。
柳奎心中暗自责怪杜承崴不明形势,如此之时,各家族如红了眼饿狼,全想着如何得一根基之地,杜家如今情形能得一州之地就不错了,竟然还敢觊觎富裕的绛州,见韦邕看了过来,沉默片刻,开口道:“杜家付出甚大,本应得一富裕州府,可如今只有十州,崔家得其二自不必多言,所余这唯有汾、绛两州富裕,可同时也是瞩目之地,若杜家占其一,必让他人嫉恨不满,于杜家终非幸事,与其如此,还不如讨了仪州,杜家与裴家相交甚好,有文达在太原,也可照应一二,不至于杜家因此衰落。”
韦邕暗自松了口气,柳奎此话一出不但言明杜家就不要想着绛州之地了,更是告诉王璞,想要两州之地,那也是不行的!
韦邕忙点头,趁着王璞未开言,急忙道:“此言甚佳,有文达在太原,我等也放心了许多。”
卢仁琦点头笑道:“如此甚妥。太原王家为汾州刺史,卢某无甚意见,卢家人才鼎盛,治理绛州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卢仁琦如此不要脸,韦邕急忙道:“潞州与了我韦家,朝廷也是可以放心的。”
柳奎心下叹息一声,开口道:“柳家虽不如诸位,治理泽州还是可以的。”
众人一阵瓜分,剩余者要么是边缘之地,要么是穷苦之地,就算如此,剩余的州府也需其余家族争夺一番。
在他们瓜分太原府以南各州府时,崔胤、崔远两人只是饮着茶水不言语,直至这些顶级家族瓜分完毕,崔胤这才向他们抬手恭贺。
“本是要明日才能告知诸位叔伯今日之事,既然诸位叔伯今夜已经得知了此事,明日也省的侄前去拜访,至于剩余州府,不知是明日侄前去其余州府,或是由诸位叔伯与各家族和一下?”
卢仁琦想了下,看向王璞,道:“老大人以为如何了?”
王璞心中有些不喜,自家想要获的两州之地,却被这些人阻住了,语气也有些生硬。
“还有何要分的,剩余慈、隰、沁三州府自是应由郑、李、薛……杨……”
道这里,王璞突然皱眉起来,山东士族,与关中贵族由他们瓜分后,剩余家族还有四家,而且还有吏部尚书刘崇望刘家,户部尚书徐彦若徐家,六家分三州……
王璞终于发觉不妥起来,不由看向杜承崴,这让杜承崴极为恼怒,冷哼道:“我杜家如今虽落了势,但我杜家亦不是任人欺辱的,别忘了,我那侄儿不久就要前往汉中了!”
王璞瞳孔一缩,王家虽为五门七望顶级家族,可是战『乱』一起,太原屡次遭了兵灾,最后更是被李克用夺了去,太原王家遭受重创,朝中可拿出手的重要官吏,与眼前落了势的杜家依然无法相比,纵然杜让能去了辅政大臣,依然为汉中辅佐之臣,而且朝中还有其弟户部侍郎杜弘徽,更何况杜家一向与裴家相交甚好,亦不是可随意欺辱家族。
王璞又看向其余家族,发觉这些家族亦不是可以随意得罪的,皱眉道:“诸位以为当如何?”
卢家见到王璞瞥过杜承崴后,竟然一一看向他们,心下自是知晓这老家伙想要作甚,自是不喜,不过他也有些犯愁了起来,眉头高高皱起。
“李家有洛阳就够了,河北道州府当应以其与家族,郑家当得一州……薛、杨家早已落魄,不如与了刘、徐两家。”
韦邕眉头皱起,一脸询问的意味看向柳奎,柳奎亦是皱眉不已。关中以韦、柳家族为首,薛、杨为末,杨氏自杨玉环之后,屡屡被他人打压,早已势弱沦落成了中家族,薛家亦是差不多,不复当年威盛之时,可若是因此不闻不问,关中贵族今后势必不如山东士族强盛,这不符合韦、柳、裴、杜各家族利益。
可是,他们亦无理由反对,郑家在朝中亦是官吏众多,如兵部侍郎、京兆尹判度支郑延昌,国子祭酒郑綮,右拾遗补阙郑古等人,得一州刺史亦是无人敢多言。
刘、徐两家更是有一相国居于朝堂,这要远比薛、杨两家更得势,得一州,他人也很难反对。
想到这里,韦邕想要开口反对,最后也只能暗自叹息,幸好代表他们关陇一派的裴家势头正盛,一时间两派还算是势均力敌,不至于他们利益被山东士族侵吞。
众老头商议之后,决定明日由王璞与卢仁琦相邀各家族,把事情定了下来,拿出半数河北道州府与各家族,崔家名望顿升,但具体分配确是个极为得罪饶事情,无论如何分配,都会令他人不满,甚至得了一地之人也可能会因富裕程度,地盘大,人口多少而不满,故此,崔家根本就未想过要去做这件得罪饶事情,既然王、卢两家愿意,那就让他们去做好了。
起来,王璞、卢仁琦就很乐意去做这些事情?
自然是不愿!可他们没法子,两家虽是顶级家族,但是两家如今在朝堂上实力就与落了势的薛、杨两家强不了多少,若是不出这个头,其余稍弱家族很可能会因此借口,夺了他们所占汾、绛两州富裕之地。
房门打开,崔胤、崔远一脸笑意跟随在诸老者身后,正在一楼招呼两个年轻世子的鱼玄机若有所觉,回头看向二楼,正见崔胤看了过来,与两位士子拱手道别后,立即来到楼梯处,恭立在一旁。
王璞下了楼,看到恭立在一旁的鱼玄机,有些诧异,笑道:“鱼娘少帘年的灵动,甚是可惜啊!”
鱼玄机笑道:“没法子,若不如此,玄机或许早已死去,也无法与诸位老大人相见了。”
卢仁琦点零头,他们自然知道此女之事,见她少了桀骜之意,人也成熟了许多,也不由感叹起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
“罢了罢了。”
或许众人也想起了以往长安繁荣,再看看现在,不由感叹起来。
鱼玄机勉强笑了一下,道:“能有留身之所就不错了,玄机又岂敢强求?”
韦邕调笑道:“那可不一定哦?北地王素与下人不同,以鱼娘样貌才赋,北地王……呵呵,也不一定哦!”
鱼玄机两腮不由一红,尴尬笑了笑,道:“北地王是何等英雄之人,又岂能看上妾身蒲柳之身,老大人可莫要取笑妾身。”
闻其言,观其貌,众人心下亦是暗暗摇头,此时的鱼玄机已无当年之姿,人老『色』衰,亦无当年灵动,估计是不会被那个异类之人接受的,众洒笑一阵,纷纷告辞离去,崔胤想要最后与她几句,崔远却拉着他离去,见这些人离开,一直趴在柜台上的月理朵,看着他们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很是不悦。
“鱼娘,他们有无留下酒资?若是未留下,让三去讨要!”
鱼玄机心下叹气一声,不知是因那些“无情”之人,还是趴在柜台上的月理朵。
鱼玄机上前,笑道:“自然是留下了,这些家族别的没有,钱财却堆积如山,自不会少了咱们的。”
“有钱?”
“嗯!有钱是有钱,不过有钱人也会哭穷的。”
月理朵皱眉思索了一下,想要寻个法子,可一想想自己如今被困登仙楼,阿蛮又与几个老夫子一同,带着一帮孩子去了太原府,是游历一番。
无阿蛮在身边,纵然法子再多、再好,也只能无奈作罢。
“哼!罢了,等阿蛮回来再吧……”
鱼玄机愣了一下,奇怪问道:“阿蛮郡主也有些日未前来这里了,是因北地王回府了么?”
月理朵叹气一声,道:“阿蛮与一帮老头子去了太原府,还有一帮娃娃,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阿蛮带着一队护卫伴随保护。”
“听……北地王素来疼爱郡主,比一般父女还胜一筹,不知是否是真?”鱼玄机随意问出一句。
闻言,月理朵一阵恍惚,想起了与李思钰第一次见面场景,想起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叹气一声。
“那人……是阿蛮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