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o12-12-o2
邢俊一抬头,见个女子正坐在树枝上荡双脚,端是好看,又有几分泼辣之味,他正要问话,可那女子裙下忽闪忽闪,虽然天色已暗,看不出什么来,但邢家森严规矩出身之人,如何有这面皮去看,只是低下头去道:“你是何人,方才所言何指?”
那女子见他低头,却是一愣,旋即知出几分来,一捂裙子,纵身落下,玉掌一展,当即两个粉印烙在邢俊面上,愤愤道:“看见了?”
邢俊捂着脸道:“这么黑……”
那女子闻言,羞红了脸,还欲再掌,邢俊急忙拦住道:“为何还打,这么黑天色,我能看见啥!”
“却,却是偏要打你!”女子一顿,便知自家错意,羞愤更甚,玉掌连连,就要打来。
邢俊乃是富家出身,自不是那任人打骂的主,见得这女子不讲道理,急急运转,是个了虎背熊腰大力身法,硬是握住那一双细瘦。
那女子自早将邢俊当做道门弟子,见他使了法力,便也不再客气,玉手一收,真气如针般于臂上刺出,痛得邢俊松开双手,那女子旋即几个轻纵,跳出十数丈外,跃上一株大树,旋即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泼皮,不亏是那妖道的徒弟,敢亵我莲心宫人。”
“妖道?”邢俊虽只与青峰相识不满一日,但却不觉这话能套到自家师傅头上,不禁反驳道:“无凭无据,恁得你空口污人?”
那女子道:“这妖道炼制邪兵与那红珊国国王,蛊惑那国王堕入杀伐之道,红珊国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如何不是妖道?”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或会受几分鼓动,但邢俊却是不同,这女子所指邪兵自然是指那师傅借邢家手送给大王的那件神兵利器,邢俊听得来往家中的贵人提起过,大王持此兵上阵,刀枪不入,万般兵刃一触即溃,所向无敌,每每阵前便偌恶鬼修罗般,叫敌人胆颤心惊,若非如此好处,邢家哪来世代的万户侯?
邢俊虽有几分正气,但说到这种事,自也只能向着自家人,只道:“昔年红珊国不过是边陲小国,莫说是邻国,便是那山里的蛮人也敢来扰,如今大王征战四方平定天下,百姓安泰,何以如是说?”
“这厢国中百姓是人,别处便是刍狗?”那女子不服道:“我辈修道,便是方外,凡人有争,那是凡人之事,死伤皆是运数,这般倒也无妨,但你师父横插一手,挑起无边罪孽,当是以妖道论。”
“呵呵呵,丫头,你是出世道,怎管得我入世道?”青峰早听了良久,待这丫头提及这话,怕叫这徒弟先入为主,这才出生道:“天下之势,离合常有,贫道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便是今日不死这么多,来日也要死人,倒是你个出世道来管我,何尝不是私怨所致,我辈讲念头通达,直指本心,你这般饶舌,搬弄是非,想把我这徒弟拐去耶?”
这女子闻言一惊,急忙化作一道彩霞飞了出去,青峰也不去拦她,只是隔空递过法力,催了一道青光在林子上一刷,刷下不少果实来,而后道:“今日便莫要出去了,且拿这些果腹。”
邢俊也不敢多问,自取了一地蔬果便回了草庐。
后几日,邢俊便养成了出时寻个话由问问师傅,而后探探口风,看出去又无关系,好在那日之后那女子似是便走了,出去倒也无碍,邢俊也不用光吃素,日日有肉下肚。
这般便过了一年去,邢俊因为原本就有底子,一年功夫便醒了泥丸开了窍,顺顺当当得入了门,青峰与他的太虚正经是按着此界人口根脚改的,免得徒弟功法另类叫人看出破绽,是故此界修行的几个大关被加入了太虚正经,不过以青峰看未必不是好事,旧世的丹道论来不及此界法门安全,似青峰这般有些经验转世重修的道无妨,但与这般后生来说,旧世的功法确实危险,旧世功法不将精气神分开,走的是堂皇大道,结丹一关就硬合了三华,连念头也封入金丹之中,如此一来修行便如拿利刃剃头般,一个不当心削去脑袋也不是不可能。此界丹道法门却不用如此提心吊胆,哪怕是精丹破灭,还可重新再聚,毕竟本念神魂还在泥丸之中,只有到移宫换鼎这一关,才和旧时重叠,算来这一界功法虽然门槛多了些,但却不易走火入魔,也不惧本源损耗,精丹于羽士来说,便如积水的水缸般,便是用尽了,再积累起来便是,内里装的是水,而不是自己的命,便是要将功法推到重来,也不是太麻烦之事,将水缸破去,性命不在其中也是不惧再起另一只缸。青峰隐隐觉得这精丹与三才真经的路子两相匹配,倒不知那位大千创主究竟与那祸害自家的那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这日里,邢俊照常出门打猎,虽然太虚正经步入炼气之后便能依照法门辟谷,但青峰改订之后,将这段法门放在了凝神入宫的大关窍之后,一来顺着丹道顺序不易出错,二来先行辟谷,以气养魂不及凝神入宫后容易,故是如此安排,结果就是邢俊虽已入第二卷炼气之中,但依旧还得吃喝用度。
邢俊出得几百丈,忽觉眼前一花,当即觉得天地倒转,他虽还不会驾云,但也懂了些风法,急急稳住身形,才觉竟是叫什么人用法力给提到了半空里,他目光四下飞扫,却也看不见什么人物。
待得邢俊以风法落地后,便急急往后退去,但退出十余丈便觉自家在原地打转,这事他不是没碰到过,自也晓得是何人所为,当即喝道:“莲心宫以道门正派自居,何以用这鬼打墙的法门阻我去路?须知我师父就在侧近……”
“那娃娃莫想得你师父了。”离得邢俊百步之外,一株樟木一晃,竟化作个女子模样,她直直走来,露出一脸不屑道:“如今本宫来了,便不是他能对付得了得,你师父王奕不过是先天派一个小辈,成道才几十年,本宫三百年道行的胎息修为也怕他不成?”
“那就未必了。”青峰传音过来道:“叶宫主,何必与我徒弟为难?”
那叶宫主不想青峰竟能探到她布下的阵内,心头可是一惊,她虽听闻王奕乃是百年一出的天才道种,但却觉得此人只消未出胎息,定也不是自家对手,谁料自家布置的手段竟防不住此人念头。
青峰继续道:“叶宫主,王某人还有两年便回,那国王透尽心血也就两年功夫,何苦要与王某为难?”
“自要问你个清楚,你若是说不清楚,本宫便要去先天派见见先天祖师讨个说法。”叶宫主略定心神,反唇相逼。
青峰哈哈大笑道:“你若占了理,早就去了,何须来问我,昔年你有关心过红珊国么?少拿这些话来做门面。叶心莲,昔年你师妹来栖霞山寻宝,见我在此修行,便要赶我走,我说此是我道场,不是你莲心宫私产,你师妹当年做得什么事?竟想取我性命。哼哼,被我废去精丹后不思悔改,反撺掇你们来寻我麻烦,你贪图宝物来寻我晦气,我又何须做好人?不过你这做师傅的还真够黑心,找个娃娃到我这里装样,本尊却到此间拿我徒弟,可怜可怜呐。”
叶心莲听得算计败露,虽是大惊,但也不怯场,只道:“我拿你徒弟是为求说话方便,又不伤他性命,你既识破我法门,且将我徒儿放了。”
“好说。”青峰话音一落,便有一道青光裹着个活人从天儿降,旋即一收,又回了天上去,叶心莲任得那徒弟跌落在地不去管他,却抬头去看天上何物,但万里晴空之下连个飞鸟也无,又叫她生出许多忌惮来。
邢俊低头一看,地下那人不是去年那戏弄他的女娃又是何人?
青峰又道:“叶心莲,既然你来了,不如与我约法三章,免得日后相见难看。”
“不必了,日后相见自有计较。”先天派有元神真人撑腰,她这小小莲心宫还真不是对方对手,她又不认得先天祖师,若那位元神真人护短,她可就是自寻死路了,便如青峰所说,有那上浮生山的胆子,她早去了。
待得叶心莲退去,青峰便没了声响,邢俊早早回了茅庐,对于两家矛盾,他自觉没资格置喙,便也不说话,但不想自家刚用过饭,便见的师傅那个替身傀儡飘了进来,他即刻正坐道:“拜见老师。”
青峰道:“方才之事你怎么看?”
“弟子不敢置喙。”邢俊恭顺道。
青峰笑道:“叫你说便说,你日后对我有隔阂,当如何在我门下学道?”
邢俊想自家师傅果是神通广大,心中一点变化都叫他摸去,便也不作假,老实道:“昨年那莲心宫的小娘子说得无错,老师将神兵利器送于国王,确实叫无数人命丧大战之下,不过邢家受惠于此,弟子觉得不该说三道四。”
青峰点头道:“此是道理无错,但亦有所偏颇,这红珊国所在小国近百,冲突无间,为师来前便是如此,又有那散修小道求荣华祸乱期间,莲心宫也不是好东西,只是他们没有为师那般锻造符器的手段,符器之物虽有些异能,但不及我辈法力,然凡人也可用得,故是坏了这一缸清水。天下之势,终有归一之时,然则以此纷争局面下去,上百小国怕要几十上百年功夫才能并出十几个大国来,而后这些大国互相征伐,或三五鼎立,或一统天下,又不知需得多少年,其间动乱死伤者不知几番你觉得可好?”
经青峰这一点,邢俊略有所悟,青峰又开释道:“如今红珊独大,日后小国或有合纵连横,但更多想必只会委曲求全,日后愿服者多,死战者少,方为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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