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1 / 1)

<>二十六年前,墨无殇赶到横断山脉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若昙白衣染血的尸体。她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不见了,她的心,也不见了。那一具毫无生气的皮囊,就那么靠着一棵般枯的矮树,失去光泽的眼,望着白骨荒原的方向。

他不敢去抱她,他不敢相信那是她。她是白若昙啊,妖族魔道妖精九尾战神白若昙啊,永远骄傲永远生气勃勃的白若昙。他摇着头想把眼前这幅假的画面甩出脑海,那不是她,她在剑仙城族长府邸里,刻着那块长命锁牌等他回家呢。她在哼着轻柔的歌谣,等着女儿的出生呢。

她的身体温暖柔软,不仅能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还装得下他的小女儿相思,和一颗爱他爱天下的心。眼前这个破败残缺冰冷的身子,怎么会是她?不会的,假的,根本就不是她。

千里传音法器里,她的位置就在他身边,可画面始终一片黑暗。他不得不接受眼前就是她的事实。她放下幡杖,脱下战甲,跟他回家,她把一身柔情系与他。他许了一个天下太平,盛世长安给她,却连她的安危都维护不了。

女儿不见了,她的心也不见了,他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目呲欲裂,痛不欲生。心没了,还魂咒也救不回来。心啊,灵犀城有一颗真神之心。

失踪的女儿,身边的妻子,他选择了抱起妻子,寻找隐世的灵犀城。他要那颗真神之心,他要她活过来!

“我不想说对不起,在我心里,她确实比你重要。”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但是能见你一面,我很欣慰。”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他们相见的场面,他们或激动或难过或愧疚。我唯独没有想到,虽然见到我很高兴,只是不如她重要。而她,已经闭上了全是黑色的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

真神之心散发出纯净的灵气,气浓如水,能撑起一整个灵族的修行。可真神之心并不能融入妖精之体。他救她心切,强抢灵犀之心放入她的胸口。魔气弥散之际,灵族人催动灵犀之心封印了灵犀城。他们只以为以一族陪葬把她留在了灵犀城不能出去为祸天下,殊不知,魔气早已遍布天玄大陆。

应不悔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才惊觉自己的手冰凉刺骨。夕颜有些心疼的看了我一眼,我报以一笑。这些本对峙着的人,齐聚这一屋,就是为了一次听完这天下大势。我,其实不重要的。

苍离前辈低沉的声音把这风云变幻的二十六年一一道来,重鸣间或补充一两句。第一次听见这些事的灵族人和他,脸上阴晴不定。

“想不到,我的妻离子散,还能换来一个这样的太平盛世。”他语气有些悲怆。多年的努力也不曾让三族同盟,而心中三族同盟的盛世却要他家破人亡来换。

“如今我们只是暂时把她封印了。可她体内的灵犀之心灵气强大,早晚会冲破封印,再次醒来。而且,这满大陆的魔气,又该如何处置?”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暮颜看了水心一眼,说到,“当初汐族祭司看见这些祸事,就替我们想好了对策。”

“哦?汐族祭司有办法解决这些事?”

“祭司的神力可以在天玄城中,四神将护卫的神台,开启一道封印之门。以汐族人鲜血为引,灵魂为祭,连通天玄城和汐族的碎梦岛。碎梦岛上有一处名为血池的凶地,荒无人烟,凶兽遍地,通过封印之门可以把魔气引向血池之地,还天玄大陆安宁。不过,”暮颜看着床上安静的女子,“灵犀之心是魔气源头,墨夫人也得去。”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床边黑衣的男子。良久,他轻笑一声,“这件事由我夫妻而起,也该由我夫妻来结束。血池凶地而已,我夫妻自当同去同归。”

“不行,天下魔气尽归血池,那里的凶兽不知会变异成何种模样,不能去。”舅舅紧抿唇角,出声反对。向来妩媚妖冶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把你们送到那种死地去的。我寻了二十六年才找到你们,不是为了送你们去死。”舅舅打断他未出口的话,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同意的姿态。

“老白……”

舅舅挥挥手,“总之,我不会同意的,人族也不会同意。我们可以另想他法。”舅舅看看应伯父,又看看我,“你们会同意吗?”

我唇边挂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同意与否真的重要吗?我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定的能力?

“要不,再想想,再想想吧!”应伯父见我不说话,只得看着他干干的说了一句。

一屋子的人,再没有人说话。办法,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若真有办法,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拿这魔气无可奈何。

灵犀城久封初开,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夕颜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之后,随着灵族众人离开了。而后,有人来为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院子里花开似锦,只可惜,空中黑气不散。一切的美好都笼罩在沉重的阴影里。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悄悄的看一眼,那两个今日才和我心里的称呼对上号的人。那个对我不冷不热,甚至称得上冷淡的男人,正坐在床边,温柔的对床上的人轻声絮语。

“阿若,你刚才听见了吗?我们期待的三族同盟,太平盛世。你不醒来与我同看,这太平盛世又与我何干?”他轻抚她的脸,仿似珍宝。

“那个女孩,她说她是墨相思。阿若,她说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不敢看她,不敢认她,”他的语*皇,隐隐透着鼻音,“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就已经长大了。我们都还来不及照顾她,她就已经不需要呵护了。”

“阿若,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我满心的歉疚,还不知所谓的说她不如你重要。你听了,为什么不起来骂我?你若醒着,一定已经抱着她亲吻,痛哭了吧?可她一下子就那么大了,我都不知道她小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对着这么大的她,怎么开口说爹很爱你,很对不起你。我记忆里,她还是那个在你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孩子。”

“阿若,若是我们一定要离她而去,不如就让她恨着我们,你说对吗?这样,我们离开,她也不会伤心难过。这一生,墨无殇没有能够好好护着你,下辈子,我们再不离不弃。”

“阿若……”他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额间。“我都不敢开口问,她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我怕我问的结果,我自己都难以接受。我们亏欠相思的,下辈子,我俩一起来还。”

我紧紧的靠在墙上,咬住自己紧握的拳头,泪流满面。在我心里,我想了他们二十六年,可他们心里,却根本就不知道我。他们心里,墨相思还只是一个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却在一夕之间,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所以没关系,我能理解,就像我在心里总喊着爹,娘亲,看见他的时候,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不是不爱,是不知道从何爱,怎么爱,我们之间的亲情,空白了整整二十六年。

血池死地,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还能回来。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你们就这么离我而去。要什么下辈子,这辈子爱我就告诉我。伤心难过什么的,那也是我的事。

我走到房门前,推开未落锁的门。他被惊动看着我,目光晦暗不明,“你来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我不怪你们丢下我,我……”

“我不在乎,你怪也好,不怪也罢,那都是你的事。”他冷漠的打断我的话,手紧握成拳,身体绷得笔直。

“可是我在乎,”我抿了抿唇,给自己打气,“爹……”第一声爹喊出口,就像多年的委屈有了出口,我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撕心裂肺,涕泪横流。后面想说的话说不出,哭得止也止不住。

我看见他一下子愣住,而后惊讶的看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狂喜。在我哭得浑身抽搐的时候,冲上来紧紧抱住我,“相思,相思,爹在,爹在这里。”

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哭过。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哭,又哭给谁心疼。今天,我把攒了二十六年的委屈和眼泪,都流在了我爹的怀里。是的,我爹,让他心疼,没法再对着我假装冷漠。

他把我拉到床边坐下,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人,把我们的手拉来叠放在一起,紧紧的包住,“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我轻轻的把头靠在床上女子的胸前,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这就是我娘亲的味道。原来,靠在娘亲的怀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娘亲,我是相思,我长大了,找到你和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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