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江源还是这江家的一家之主,并且这件事情就连当今陛下都是知晓的,所以,即便大家对我江源有所误解,也没关系,反正我江源是不会主动让贤的”江源冷冷一笑道。
“江煜”闻言,脸色微变,可是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得忍着,他转过身朝身后众人笑道“大家安静一些,这件事情原本煜就不赞同,煜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源儿年轻,定能领着大家将江家发扬光大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他朝人群挥挥手,示意他们自行散去,自己则转身朝江源微微一笑“源儿,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走了”。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嘈杂的人群中冲出几人,他们直接冲到了江源的面前,迅速的伸出手来,欲教训江源一顿,只是他们的手还没挨着江源,便被齐洛等人给架住了,齐洛笑眯眯的看着那几个人,漫不经心的说“哎吆喂,江公子,我说你们江家怎么还有这等愚笨之人呢,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偏还手脚不好,瞧瞧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见人就想打,殿下,这等疯子要不要直接送去见官啊?”说完,他斜着眼瞥了那几人一眼,眼底满是寒意。几人看着齐洛,身子不由得一阵颤抖,好可怕的眼神有没有啊?!齐洛见此情形,又笑道“殿下,将您的令牌给属下吧,属下这就将他们领去官府那里,相信那婺州府尹见了殿下的令牌,一定会秉公办事的,是吧?”他紧盯着几人,嘴角含笑,一直看的对方脸色雪白一片,身子抖动的幅度也更大了。齐景玉亦是嘴角微扬,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面金色的令牌,懒洋洋的扔到齐洛怀里,“给你吧,好好用用”。
眼瞅着那金色的令牌,几个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立即识趣的向后退去,再也不敢多话了。此时,“江煜”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嘴角溢出一抹几不可闻的讽刺,转身便走。而这时,却又有几人冲了上来,大声质问道“江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会叫的狗罢了,这些年你在朝中任官,也颇得皇上重用,可是江家呢?江家又受到了你什么好处?不过是交给朝廷的苛捐杂税更多了而已,你对江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这些年,你不在的时候,三叔一直兢兢业业的打理着江家产业,这是江家所有子弟有目共睹的,你人在京城之中,自然是无法看到的。两相比较之下,谁更适合做这江家家主,大家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你当大家都是傻的吗?好吧,退一步来说,既然你这么想做这江家家主,那你就辞官归隐啊,只要你肯为了江家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这家主之位仍是你的。不过恕我直言,你能轻易放弃这京中的官职么?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不能,你就只有让贤了,大家说对不对啊?”他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众人一阵喧哗,他们纷纷表示赞同。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江源不动声色,他安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等众人稍稍安静了一些,他才笑道“议论好了么?如果安静了,那我就说话了”。江源目光犀利的扫向众人,看的众人心里一阵凉意,江源一向温文尔雅,从不轻易发火,所以在众人的心里,他那温良的形象几乎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忽然如此,倒让众人有些接受不了了。r人群里忽然间就没了声音,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江源,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话,眼神有些愣愣的。江源见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才一本正经道“各位,江家一向是个书香门第,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件事情,也许今日的江家依然是个子弟遍布朝堂的书香世家,不是吗?曾经,江家不仅仅是在婺州城出名,甚至在整个大齐,甚或是在北晋、南唐,江家都是响当当的。一提起江家,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大家还请细细想想吧,那个时候的我们,作为江家子弟,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一旦出门,一个个都是挺直了腰板,受人尊敬的,不是吗?”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他有些无奈的望着那些江家族人,只见他们低头沉思着,也不知道在回味着什么。江源见他们的眼神微微有些转变,心里倒有些欣慰起来,于是他轻轻一笑“记得源小时候,大家都称赞我天资聪颖,但是在称赞之后,众人都会补上一句,也只有江家的水土才能养出如此聪明的人儿来呢,这说明什么?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不仅仅是源个人的荣誉,更是建立在整个江家荣誉的基础上的,不是吗?”他面上忽然明亮起来,自豪感不言而喻,他的表现是那么的自然,深深的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大家闻言都点点头,竟然都没有人开口进行反驳。江源笑笑“各位,源在京中任职,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是的,源是不能利用官职为家族为大家谋的福利,与其他家族子弟比起来,源是对不住各位,可是,与他们不一样的是,我们江家族人即使不利用职权便利,没有任何靠山,我们一样出人头地,江家一样兴盛繁华,不是吗?”他的语气慷慨激昂,语速飞快,显得很激动。
众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有的直接路转粉了。“江煜”本打算今日不成,明日再来的,可是见此情形,他却有些惊慌起来,没想到江源的口才这么好,如此会忽悠人?!“江煜”有种后知后觉被欺骗了的感觉。憋了半天,他才稳住了心神,温声道“源儿啊,三叔知道你心里有着远大的梦想,可是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好,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夸夸其谈”。说完,他的脸上显出一副严肃认真慈爱的模样来。
江源闻言也不生气,眼睛直直的盯着“江煜”看,“三叔,源不是那样的人,源的所有话,所有做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说错,亦不会乱说,关于这一点还请您放心。还有就是即便是源听话,那也只是听三叔的话,而不是你的话,不是吗?”他嘲笑的看着“江煜”,看的“江煜”脸上都冒汗了。“源儿啊,你还真是爱说笑呢。若我不是你三叔,我又是谁呢?这个傻孩子啊,净胡说”他伸出手去,想慈爱的摸摸江源的头发,却被江源灵活的躲闪开了。“三叔,我是什么意思?你尽管想去,自个心里明白的”!
“江煜”心里更加不安,“算了算了,源儿啊,你今日心情不好,三叔明日再来拜访吧”说完,便欲离开。可是刚刚转身便被江源给拉住了,“你别走啊,三叔”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煜”,一脸的云淡风轻,“今日事今日毕,我们还没说完呢,怎的就走了?”
“江煜”心虚道“源儿啊,三叔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嘛,没关系,今日不行,那以后也行啊,到时候咱叔侄俩好好的说说话,今日就算了”说罢,便欲挣扎着离开。
江源则笑眯眯的,“三叔,源今日清醒的很呢,不如就今日好了,我们就好好的谈谈心”他眼睛直视着“江煜”,“不如,我们就讨论一下你是不是我三叔的问题吧?你看可好?”
“江煜”被他盯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啊,人还在自己手里呢,他又怎么会知道的?“源儿啊,你可真是会说笑,你三叔老了,可经不起你这样的玩笑呢”。
“三叔,在说笑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吧,或者说你心里已经开始感到后怕了?”江源的手紧紧捏住“江煜”的手,笑的一脸讳莫如深。其他在场的众人听见这叔侄俩的对话,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有些发懵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他们盯着江源两人,一言不发。
“我怕什么啊?源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今日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三叔知道你不太愿意将家主之位拱手相让出来,没关系啊,都是一家人,都坐下来细细商量一下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受刺激啊”一边忙着挣脱,“江煜”一边笑着望向江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江源一手造成的一样。
“好吧,源还是劝你主动交代了吧?当着这么多族人面前,若你说实话了,源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一意孤行的话,那源亦不会跟你讲情面了”江源冷冷的笑道。
“交代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呢?”“江煜”依然笑眯眯的,一张嘴很是硬气,摆明了就是不说。
江源盯着他看了半晌,“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看来不给你看看我的底牌,你是不会交代的了,来人,请我三叔出来”他朝后面挥挥手,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江煜”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微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清风与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侍卫便将江煜给扶了出来,那“江煜”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但仍然一言不发。他就那样安静的望着另外一个江煜。而江煜见到他之后,却显得格外的激动,不仅气的脸色微红,还直接骂了出来“陈清,你还敢顶着我的一张脸在这里威胁源儿让位,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完,他就想直接冲过去,揪住陈清一顿痛打。只可惜,他的身体仍在恢复之中,没冲出几步远,就已经歪歪倒倒、气喘吁吁的了。江源见此情形,忙快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扶住他,劝道“三叔,你别着急,有话慢慢的说,别气坏了身子,听话,乖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拍拍那江煜的胸口,动作极为轻柔。
一众人眼望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心里更加郁闷了,面部表情也越发的迷糊,他们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了半晌后,其中一人便直接问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都有些看不懂了,这里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江煜啊?”他此话一出,人群中自然是议论纷纷了,大家都在一处交头接耳的,甚至有人直接附和道,“是啊,这里哪一个才是真的呀?今天叫我们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戏的?能给一个交代么?”
江源放开江煜的手,微笑着走上前来,朝众人挥挥手“大家别急啊,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你们且等等”。于是,在他的表态下,众人终于恢复了平静。江源走到“江煜”面前,冷冷笑道“怎么?我三叔都已经出来了,正主在这里,你还想接着抵赖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源儿,你从哪里弄出个冒牌货出来了?”那“江煜”面色镇定如常,一些慌乱的神色都不显,他又面向众人笑道“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个本是我们叔侄之间的事情,却将大家给牵扯进来了,对不起了”他的态度极其诚恳,将原本都已经相信江源的人又给说迷糊了,好像这个三叔才是真的吧?
大家正在迷糊中时,忽然一阵清脆的掌声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直默默无闻站着的六殿下却在此时拍起了手。齐景玉笑道“好演技!就连本殿都佩服不已呢”。他眼睛直视着“江煜”,目光中闪过一抹凉意。他又转身朝齐洛笑道“齐洛,听说宫里面有个好玩的地方,你知道吗?”齐洛老实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齐景玉又笑笑“你啊,跟了本殿这么些年,就这么的无知吗?连慎刑司都没听说过?”齐洛闻言脸色都有些白了,“殿下,您是说慎刑司?”“是啊,听说那里无所不能,嘴巴再硬的人,到了那里也要乖乖说话的”齐景玉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然,我们将他送进去好了,不怕他不开口”。
那“江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那个地方,京城中人都知道的,他又岂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