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敏捂着肚子进了柜台,她又没吃饭,不是家里没饭,也不是有人不许她吃,是她自己作妖儿不吃。
于志敏在家行三儿,小名于三儿。于三儿小学没学好,中学又没好好学,朋友却从学校交到了社会上。喝酒抽烟两样精通,整条沟里除了厂党委书记黄鹏就属她的名声响了。学习不行于三儿没能考进厂,在社会上游荡了一年多后她进了服务公司。有了工作,于三儿交朋友有了节制,班也能准时上,脏活儿累活儿也能抢在头里干,就是脾气躁爱吵架,不是跟顾客干,就是和同事拔犟眼子,为此,她上班七八年却一次先进也没有评上过。
萧紫玉的斯文有礼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于三儿,使她于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自己,对同事不拘小节的挑逗她尽量不去较真儿,对挑剔的顾客她也能忍上三分,就连说话中常带出来的“啰嗦”也尽量少带,一没留神带出来了也知道不好意思了,同事觉得莫名其妙,认识她的顾客也是一头的雾水,她自己也常常地纳闷:那个浑身是刺儿三天不干仗就难受的于三儿到哪去了呢?没事她就琢磨,有空儿她就思忖,忽然有一天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在乎的是萧紫玉对她的看法,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面的赞赏,简直让她血流加速,大有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之意。她怀疑自己爱上萧紫玉了。
送走最后一个顾客,于志敏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想烦心的事。
钟可琴见萧紫玉出去了,便坐在另只凳子上拿出织了一点的毛衣织了起来。
不一会儿,萧紫玉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袋里面是两只饭盒。
钟可琴光顾着鼓捣织错的地方了,一抬头见萧紫玉已经到了跟前,慌乱中她半红着脸要往起收毛衣,萧紫玉却摆手拦住她,说:“织吧织吧。只要没有顾客,只要别让经理看见就尽管织吧。”
“真的?那我可织了。”钟可琴有点不信,以往的各个组长都怕自己担不是,谁想干点私活都得像作贼似的防着。难道她萧紫玉会是个例外么?
“当然是真的。谁织都行。”萧紫玉说完就向于志敏走去。“于三儿,不织毛衣就到后边把这个解决掉吧。”递过去饭盒。
于志敏呼地站了起来,陌生地看着萧紫玉。
“拿着。这是饭店的饭盒,吃完劳驾自己还回去吧。”萧紫玉朝副食组货架子摆下头,指指正往营业室进的顾客。
于志敏深吸一口气,接住饭盒大踏步到了副食组货架的后面。“真没出息,不就是一盒饭嘛,至于你感动成这个熊样么?”她嘟嘟囔囔地骂着自己,却不知已是满眶的泪水。
饭吃完,于志敏又在长椅上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把饭盒送了回去,回来时见萧紫玉正往一块纸板上写着什么。她慢慢移过去,微红着脸轻声说说:“多谢!”
萧紫玉微笑着摇了摇头。
于志敏的斜视眼更斜了:哎呀妈呀!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哪?看样子姓陆的小子大功告成了。他妈的!这小子真好福气!
进来的顾客又都走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通亮的日光灯映衬得窗外分外的黑暗。
张真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红扑扑的脸蛋被笑容簇拥着,连走路都是袅袅婷婷的了。
“嗨!大家都过来,我请你们吃瓜子。啪。”一袋五香瓜子随着她得意的话语扔在了柜台上,“喂,你这趟厕所去了整整一个半点。你是上厕所去啦还是盖厕所去啦?”梁秋影毫不客气地揶揄着着张真顺。
钟可琴站起来抓起那袋瓜子,回手扔到了副食组货架上的罐头后面。
“你干啥呀你?这是我请大家吃的。你不吃拉倒,扔啥呀你?”张真顺烦了,过去要捡回瓜子却被梁秋影给阻住。
“经理三令五申地讲,不许在柜台里吃东西,违者罚款,难道你忘了?”
张真顺立刻抢白道:“他说的就那么好使吗?他还说不让织毛衣哪,你们不是也照样织么?”说完硬挤过去找到瓜子,气囔囔地撕开了封口。
张真顺只想揭短儿解恨,看见有人织毛衣就说了,并没想针对谁。然而,钟可琴可多了心,因为就她一人在织毛衣。
“要吃你到后边去吃,吃完了收拾干净,少让别人给你擦屁股。”钟可琴嘴和手一起行动,话说完也把张真顺推过了货架子。
萧紫玉怕张真顺生气,想去阻止钟可琴,于志敏拉住她小声说:“没事,张真顺的脑袋让门给挤啦。”
萧紫玉有点不解,茫然地看着于志敏。
钟可琴接着于志敏的话把说:“她那颗脑袋呀,不仅让门给挤了,还让驴给踢了,而且还进了水了。”
四个人都轻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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