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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阿杰的问话,那人仰起头来,满脸傲然地说道:“我们的大关就是菊花满。”
“菊花满!”听到这个名字,旁边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出现一阵躁动。
阿杰在江苏南钢队打球的时候,为了增强自己的防守能力,曾经跟随一位国内摔跤界的名家学过一阵子传统摔跤,对日本的相扑也有几分了解。可是“菊花满”这个名字,他却从未听过。从旁观者的异常反应中,可以猜出此人不是一般的相扑高手。不过,刚才他已答应对方,此时却也不好反悔,于是向易海洋和李建东打了个招呼,把地上洒落的东西收拾干净后,跟着对方向前走去。
眼见当事人离开,围观者们相继散去。那个中国留学生好心提醒道:“你们小心一点?菊花满可是日本的相扑名将。上个月,他在名古屋举办的相扑大赛中,将蒙古横纲武藏丸一举击败,以全胜战绩夺得全国冠军。”
听到他的介绍,易海洋和阿杰不禁大吃一惊。相扑是日本的国技,有着1300多年的古老历史,是日本人特别喜欢的一项传统体育运动。相扑共分十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分别是序口、序二段、序三段、幕下、十两、平幕、小结、关肋、大关和横纲。十两以上称为力士,是真正的职业相扑手。这个菊花满虽是一名大关,但能击败横纲武藏丸,显然具备了冲击王座的实力。阿杰刚才击败的大胖子虽然体形巨大,但是头梳丁字形髻,显然只是入行不久的学员。因此,对方输给阿杰也就可以理解了。
阿杰在篮球场上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从不会感到丝毫胆怯,但是想到自己即将与一名实力强劲的相扑高手较量,顿时感到头皮麻。易海洋神情自若,吩咐李建东将阿杰买的东西先送回去。李建东担心他俩的安全,自然不愿离开。易海洋只好妥协,让他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一刻钟后,众人来到一座房子前面,门上高挂一块黑色的牌篇,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赤川部屋(注:上一章中称作武馆,意思相同,却不大准确,这里更正一下)。
日本共有四十九家专门教习相扑的部屋。这所赤川部屋显然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家。此时,里面正有不少学员正在练习四肢着地、舒展腰部、推撞大圆柱、滑步和兔子跳等基本相扑动作。看到一个个身形肥硕的大胖子在那里埋头苦练,阿杰心中暗自忖道:这些人的身高远不及他,但无论体形,还是力量,均非自己可比。恐怕对方随便上来一个,自己便远非对手。若是大关菊花满亲自出手,今天还回得去吗?
众人在厅前站住,带路那人转头说道:“我去通报一声,你们稍等一下。”
阿杰等人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是比划之下,却也猜出几分意思,于是点了点头,一起在厅前等候。那人则和自己的同伴们一起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那人走了出来,向阿杰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三人向里面走去。
几人沿着走廊转了几转,走进一间屋子。这间屋子足有一百多平方米,中间用油漆划着一个大大的圆圈,显是相扑比赛或者练习之用。此时,屋子里正有两人,一个是体形如山的黑脸巨人,旁边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看到客人进来,黑脸巨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遍,口中缓缓话。巨人身旁的中年人居然是个中文翻译。听完主人的说话之后,立刻把他的话翻译了出来。
“听说中国客人实力惊人,菊花满不胜欣喜,特来请教一二。”
阿杰看了主人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此人体形巨大,容貌威武不凡,身高190cm左右,全身上下肉山重重,体重至少在180kg以上。看到对方膀大腰圆,手指如杵的惊人模样,阿杰的心中感到七上八下,不知怎样回答?
看到阿杰一脸的窘相,易海洋不禁暗自好笑。李建东虽有一身格斗功夫,却从来没有对付过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易海洋派自己出场应战,结果可想而知。
心念电闪之下,阿杰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大关的手下在街上横行霸道,若要护短,霍英杰愿意比试一下。”
听完翻译,菊花满点了点头,对阿杰说道:“你会相扑吗?”
“不会!”阿杰老老实实地回答。
菊花满沉声说道:“长谷一郎虽然只是一名幕下,但在我的弟子中也算有些实力。你能把他轻易击败,不知用的是什么功夫?”
阿杰习惯性地挠了一下脑袋,嘿然笑道:“我学过几天摔跤。”
“哦!”菊花满的眼中微微露出几分惊异,奇声道:“久闻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我可不可以见识一下?”
听到对方语气谦逊,阿杰的心中生出几分好感。看来,这个叫菊花满的大关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但与他较量,却有几分怯意。这时,易海洋在一旁轻声说道:“阿杰,你就和他比试一下,注意他的身法动作,或许对你的内线攻防会有一些帮助。”
闻听此言,阿杰不禁心中一动。从小以来,他不知打过多少次架。就算明知打不过,也会竭尽全力,绝不放弃。现在既然箭在弦上,自然要拼上一拼。
菊花满在当今日本相扑界名气甚大,却对任何一个对手从不轻视。当阿杰与他在圆圈两端面向而立之后,菊花满双脚猛踏地面,将双掌合击后向两边伸展,表示手中没有任何东西。接着,他上前两步,在与对方相距约70cm的地方站住。阿杰有样学样地躬下身子,凝足全身力气准备应战。
“嘿!”菊花满怒目圆睁地盯着对手,口中出一声低吼。
刹时间,阿杰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势扑面而来,正打算先下手为强,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前动。
“碰!”菊花满身体向前猛冲,双手突张,直推在阿杰的胸口上,一下子把他击飞到五米开外。
一招之内,胜负已分。
“阿杰,你怎么样?”易海洋急忙跑过去,大声问道。
阿杰从地上站了起来,惊奇地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刚才这一刻,对手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轰然击飞。看来,日本的相扑并非凭借蛮力,时机的把握和技巧更为重要。阿杰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如果把摔跤和相扑的技术合二为一,并且加以改良,对自己的内线的攻防必定大有脾益。想到这里,阿杰忍不住大声说道:“我还可以再试一下吗?”
“当然可以,你的摔跤还没有使出来呢!”菊花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重新在圆圈内相对而立。这一次,阿杰多加了几分小心,与对手再次纠缠在一起。传统摔跤讲究腿力与腰力的配合,可是阿杰无论怎样用力,却始终无法将对方移动分毫。过了一会儿,他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试图用脚去拌对方。可是菊花满吐气扬声之下,将阿杰的腰部一把抱住,轰隆一声推倒在地上。
“你的摔跤没有练好!”菊花满皱着眉头说道,脸上现出几分失望。
阿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还想上前再试,却被易海洋按住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此刻,易海洋的脸上一片肃穆,心中却是电闪雷鸣。没有人知道,他在欧洲游历的时候,除了师法百家之长,挑战各国篮球高手之外,也曾与一些武术名家切磋技艺。正式比赛中,人们惊虹一瞥地看过易海洋的太极篮球,却不知他的太极功夫已有相当火候。这些年来,易海洋把真武步法与太极之道融会贯通,身手之灵活远非一般高手可比。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篮球场上反应迅、少有敌手的主要原因。
易海洋看到菊花满与阿杰的较量,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抛开技巧不讲,对方体型庞大,动作却比常人迅猛和灵活。就算自己上场,若与对方近身相搏,也是必输无疑。若在篮球场上遇到一个和对方身手相仿的重量级的人物,自己应该怎么应付呢?
心念电闪之下,易海洋的心中顿生定计,于是上前一步,缓声说道:“大关,我可否与您较量一下。”
听到易海洋的挑战,菊花满感到十分惊奇。不过,当他看到易海洋身形挺拔、岳峙雷霆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年轻人体形单薄,气度却是非同一般。看到自己的身手之后,对方还敢出言挑战,显然不是一时的冲动。菊花满的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中国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是自己平生从未遇过的大敌。
想到这里,菊花满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先生请!”
说着,他再次回到比赛圈中,等待与易海洋的较量。
“易少爷,让我来吧!”李建东正要上前,却被易海洋伸手止住,缓步向前走去。
“海洋,你做什么?他很厉害的。”阿杰尝过对方的苦头,在后面大声叫道。易海洋回过头来,并不说话,满脸微笑地冲他做了个眼色。
“海洋竟想让我偷学菊花满的相扑技巧,可是他比得过对方吗?”阿杰的心中顿时一阵轰鸣,却见场中两人已经展开较量。
易海洋的真武步法终于显现出来,配合度、身法、招式的变化,在圆圈内往来游走,与菊花满并不接触。菊花满几轮扑空之后,更加慎重起来。这个对手果然实力非凡,若不拿出全部本事,说不定今天会阴沟里翻船。
外人看来,相扑只不过是蛮力的较量,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认识。以招式而论,它分为七十五种基本技术,但要真正挥出来,完全凭借相扑选手的个人实力和临场应变。菊花满将横纲武藏丸一举击败,绝非幸运所致。他的出手度绝对是当今相扑界中的佼佼者,非内行之人所能领会得出。
从表面看来,易海洋似乎把菊花满耍得团团转,心中却是有苦自知。太极之道讲究的是借力打力,以巧胜拙,可是他的实战经验仍显不足。对手体形虽巨,智商却完全相反。两人力量悬殊,只要菊花满不出手,易海洋就不可能取胜。可是对方下盘沉稳,;力大无匹,如果猛然招,自己真能把对方的力量全部卸掉吗?
正在这时,场内局势风云突变。只见菊花满脚尖着地,弯下腰来,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下巴微微抬起,紧盯着对手。这个蹲倨仕切的动作,菊花满先前虽然同样做过,但在此时带给易海洋的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他的身体被对方完全锁定,进攻只在片刻之间。
“蓬!”菊花满的最后进攻轰然动。易海洋正要避开正面,没想到对方的度快得惊人,电光火石间已然来到近前。
就在这个时候,易海洋显露出自己多年苦练的训练成果。只见他脚步横移,身体旋风般向旁边闪去,双手同时做出云手之势,一前一后地搭扶在对手的双臂上。
刹那间,庞然无匹的力量如山洪暴一般奔涌而来,易海洋双掌划圆,勉强将对方的力道卸去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却再也化之不掉,顺着双臂向上冲来。
“不好!”易海洋的反应极快,暗觉不妙之下,立刻将双手放开。与此同时,身子连转数圈,方才把体力余留的力道化去了七七八八。饶是如此,易海洋依然感到胸口闷,呼吸不畅,急忙闭上双眼,将内息吐纳数下之后,方才平复过来。不过,易海洋的借力之法并非全无功效,菊花满猝不及防,竟然冲出界外好几步,方才将身体停住。
刹时间,场内一片寂静。二名对手背向而立,一动不动。旁观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菊花满突然双肩耸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竟着几分爽朗之意,仿佛对自己的失败并不介怀。
“我输了!”菊花满转过身来,坦然说道。
对于菊花满的认输,易海洋感到十分惊讶,及至看到对方满脸堆笑的表情,终于明白对方的言语竟然自内心。
菊花满接着又道:“中国有两句古话,一句话是谦受益,满招损;另一句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想到在我菊花满事业最辉煌的时刻,竟会被一个不懂相扑的中国人击败。这真是再好不过!”
听完翻译,易海洋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朗声说道:“大关,您并没有输,只不过双方的规矩不同而已。中国的武术竞技讲究点到为止,击倒对方才是评判胜负的标准。刚才您不过是出圈而已,如果再比下去,我可没有把握把你打倒。”
菊花满点了点头,将目光直直地投射在易海洋的身上,语声变得平静下来,接着又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易海洋。”易海洋朗然答道。
菊花满将易海洋的名字轻声念了几句,接着问道:“看你的身手如此灵活,不知道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
易海洋微微沉吟了一下,沉声答道:“太极。”
“这便是中国的太极?”
听到易海洋的回答,菊花满的眼中现出一片惊意,随即满脸释然道:“难怪,难怪,今天我输得实在不冤。”
这时,菊花满注意到易海洋和阿杰穿着同样的运动服,胸口处印着中国的国旗,不禁奇声问道:“你们是中国的运动员吗?”
易海洋朗然应道:“我们是参加本届男篮世锦赛的中国运动员。”
闻听此言,菊花满惊呼道:“原来就是你们把日本队打败的。篮球与太极结合,难怪他们输得这么惨了!”
说到这里,易海洋忽然想起一事,向旁边的李建东问道:“阿东,现在几点钟了?”
李建东看了一下手表,惊声说道:“不好,已经四点半了。”
易海洋和阿杰闻听,顿时紧张起来,急忙向主人告辞。菊花满见他们如此着急,将他们亲自送到门口。
众位弟子们看到大关居然破天荒地把几个中国人送出门外,无不感到十分惊异。却听菊花满对一名弟子吩咐道:“宫田,你到街上买一份对本届男篮世锦赛中国队进行报道的报纸。”
片刻之后,弟子把报纸送来。菊花满将报纸展开来一看,眼中的惊意比刚才更甚几分,口中喃喃自语道:“勇太君,连我都败在易海洋的手下,你这个弟弟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