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窈打量着纪裴只觉得她实在是天上来的女子,风采气度都是她向往许久的,连手里的茶都忘了喝,出了脸,别的她都难以将纪斐和纪裴两个人想到一块儿,一个是在大街上与自己拉扯的流氓,一个是这样出挑的才女,难不成他俩是同父异母不成?“机缘巧合就认识了。”
“看他们都不认识你,你不是俞城人?”
“不是。”陶舒窈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我家在俞城乡下,我在私塾里读过几天,后来到城里在宋先生家里受过教,宋先生也算是我的恩师。”
纪裴浅浅叹了口气,“哎,听说宋先生以前家中的千金也是个才女,我还没机会见见她,她也是红颜薄命。”纪裴与纪斐倒是如出一辙的相信宋清和的清白,俞城地小,百姓也都是听什么是什么,能明辨事理的也是少数。“哦,对了,出门之前哥哥说他有些话想问问你,不知能不能带姑娘到纪府走一趟。”陶舒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贸贸然去人家男子府上别人听了定是要说闲话的,可纪裴是何人?岂是会拘泥于小节的?
陶舒窈没想到纪斐会开口相邀,本想拒绝可她又想着宋家的事情还要指望纪斐就勉强答应了下来,她与纪裴倒是相谈甚欢,马车上头两人谈古说今,纪裴就给舒窈讲起在洵城的故事,讲讲外头的见闻,陶舒窈听着好不羡慕,想到自己前生算是白活了,此世要是有机会的话是要去外面看看的。
“纪公子怎么邀我去府上,今日他在府中有事要处理吗?”见了纪斐几次,陶舒窈一直以为他是个闲人,不过眼下情况看起来他似乎忙得很。
纪裴的笑容凝在脸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这……阿窈姑娘到了府中自然就明白了。”
陶舒窈明白自己触到了别人的痛楚,也不再做声,马蹄嘀嘀哒哒响着,也不知绕了多少弯终于拐到了纪府外头,下马的时候陶舒窈险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大门紧闭,只挂着纪府的匾,连灯笼都没有,远远看过去,那座宅邸发散着股阴森的气息。
“阿窈姑娘是不是吓着了?没事,母亲她喜欢,我们就依着她的意思来了。”纪裴发觉陶舒窈神色不对,开口消却了她心头的担忧,只是言及母亲的时候她的神色又有几分悲伤。
园子里头传来妇人的笑声,纪裴的脸色不好,陶舒窈发现这纪府还真是冷清,万没有想到纪斐竟然是在这样的家中长大,连年轻的丫鬟都见不着,来往皆是四十多岁的妇人,男丁也只有个年逾半百的老管家,许多花草都枯萎在路边,一看便知是经年没有人打理过。
“母亲怎么样了?”未进园子,纪裴拦着外面的老妈子,眼中尽是无奈却因陶舒窈这个外人在场不敢表露在情绪中。
老妈子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声色嘶哑低沉,“还是老样子,早上严重了些,公子就一直在院子里陪着,晌午睡醒以后又不行了,公子便把夫人带到了园子里头,又是哄又是骗的这才好了点。”
纪府里头的气氛和外面全然不同,陶舒窈闷头不吭声地跟在纪裴身后进了园子,园子里头的花草来时小路边上精致许多,园中有湖,湖心立着一亭,纪斐和纪夫人就坐在亭中,陶舒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的步子生怕走错了路,纪斐见到她们已经迎了过来,不像陶舒窈前几次遇到的那样,今日他有些严肃。
“我们去外头说话吧。”纪斐回头望了眼亭中的纪夫人,轻声说了句,怕打扰了母亲。
隔得太远陶舒窈也看不清纪夫人的模样,只是那一袭橘色的裙很是夺目,像是盛开在湖心的花,绚烂了整个园子。
纪裴向自己的母亲投去悲悯的目光,外人不好奇是假的,可纪家的当家主母就是这样的人,说得难听点和疯子无二,只比疯子好了些,母亲是时好时坏,说不准什么时候病就犯了,“阿窈,让你见笑了,母亲这几年病愈发重了,没想到今作客而来,却让你碰上了这样的情形。”
可怜之人背后啊定是让人可悲的,“无碍。只是令堂何故至此?就没有请大夫来门上看看吗?”想不到纪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家家都有关起门来才能说的秘密。
“早年我那不中用的父亲离家而去,一走就是十多年,母亲思念成疾,后来长姐远嫁京城,母亲又上了年纪,病情比从前严重许多。”纪裴说起这些事情眉眼里不免有些苦楚之意,却看淡了许多,大概是自幼在叔家长大的原因,对母亲的感情自然不如纪斐,毕竟纪家家主弃家而去的时候她不过才几个月,能懂什么。
可纪斐不同,听到父亲二字的时候陶舒窈清晰的感受到他眸底的恨意,是真实的恨,刻在骨子里的恨是掩盖不住的,他自嘲一笑,“他不是我的父亲,纪家不会认他,我也不会。”那男子走时,他刚刚懂事,只是那会儿没明白的事情,如今还是没能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够让他选择抛弃母亲,母亲分明是那么好的人,至少在纪斐幼年的记忆里是很好的。
陶舒窈自知戳了人家家中的伤口,急忙收了话苗,“话说我说的事情,纪公子考虑好了没有?”她从没见过纪斐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对纪斐的过去也全然没有兴趣,只是……只是心中有恨的人啊,都一样不幸。
“我派人查证过,另外一只核桃确实在宋家,不过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了只核桃去和陶余两家为敌吗?”一瞬之后那些幼时的悲伤又被纪斐压到心底去了,指腹在一片银丹草的叶背上摩挲起来,让人难以捉摸他心底到底在盘算什么。
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核桃哪能满足得了他的野心?“怎么不值得?还是纪公子瞧不上宋家,宋家再不济也是有百年基业的大户,如今不过是暂时落魄罢了,以后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她不行纪斐考虑不到这点,宋家的利用价值对于纪斐而言,该是远远高于陶家的。
“可宋家这次惹的是京城的人,我纪家不过是在江南有些能耐,哪里敢跟朝廷作对?你是不是高看了我?”纪斐对于这件事还是思绪得周详,衡量之下,他还是不愿轻易答应直接出手保下宋家,得不偿失的事情,作为商人,是不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