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在树上挂了两夜便撑不住开了口坦白交待了自己偷窃了主子家里头的东西,那些珠子元宝都是从陶余氏房里偷来的,陶余氏抓了香儿的把柄,让人将她活活杖毙在了陶府外头,曝尸三日,受尽了俞城百姓的唾弃,这样不忠心的家奴,连畜生都不如,养条狗还知道护着主子,这陶家也算是杀鸡儆猴,让俞城里头那些富贵人家的丫鬟不敢再动心思。
陶舒窈自那日起就没在人前露过面,毕竟被那男子看到了自己装疯卖傻,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公子哥是不愿管这些事情的,几日过去了,依旧是风平浪静,没人知道九桂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她陶舒窈根本不是个傻子。
“嘿嘿,姐姐,我要吃糖糕……姐姐,我要吃糖糕……”院子里来了两个给香儿收拾遗物的丫鬟,陶舒窈缠着上去就喊着哭着要吃糖糕,不过是借机听着她们嘴里说出来的碎言碎语罢了。
两个丫鬟见着陶舒窈远远就躲了开去,陶府上下都知道这是个扫把星,若是沾上了晦气指不定要怎么死呢,先前和她睡在一个屋里的香儿不就是个前车之鉴吗?“滚开!”胖些的丫鬟抬手就推开了陶舒窈,闪到几仗开外去了。
“你听说没有,宋家怕是要完了?”胖丫鬟边收拾着床铺神秘兮兮道。
瘦丫鬟两眼放光,手上活儿都不干了将脑袋伸过来,“宋家?不就是那女人的娘家吗?那可是俞城当地大户,那宋老爷声名在外,怎么会完?你是不是听岔了?宋家都完了,可是百年的基业,树倒猢狲散嘞!”
便是知道能从她们这儿听到些什么,宋家,那个将她抛弃的宋家,那个在她临死之前都不愿意相信她的宋家,宋清和的父亲向来崇尚中庸之道,更看重礼法,怎么会完?地上翻了两个滚便悄悄躲到门外头听着屋里二人的话。
“怎么不会完?那女人死了,宋家闭门半月不见外客,就在前几日,宋老爷的长子听说和京城里皇家的案子扯上了关系,现在上头查下来,说了要抄了宋家满门,那女人倒是路上也不孤单,这下全家都上路陪她来了。”胖丫鬟说得一套一套,脸上还不时露出惊悚颜色,看得瘦丫鬟也胆战心惊的。
陶舒窈从来不知道兄长什么时候和皇城的人扯上的关系,兄长为人谦和,做事业谨慎有余,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要被人灭了满门?虽说宋家弃她在先,可宋家毕竟生她养她,宋家信宋清和与人通奸,可宋清和哪里会信宋家会犯下如此大罪。
可惜陶府幽闭,里面的下人都严令禁止出府半步,她只有出去才能探到宋家的消息,现在待在府里也不是办法,除非趁着夜色能够偷溜出府才能知道宋家到底出了什么事。陶舒窈想了许多法子,正门后门都行不通,要是想溜出去,只怕没那么容易。
陶府夜里都有出府的木车,白日装些干货进来晚上会带些府里的杂货出去,陶舒窈思来想去还是将心思落在了木车上头,运货车夫和陶家看门的家丁相熟,所以盘查也只是例行,不会打开箱子仔细查验,现在要想出府只剩这一条路。
陶舒窈将那身衣裙草草剪裁了翻,抹去了拖沓的裙角,这身子骨是弱了点,但几日适应下来也习惯了些,比如说入夜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就翻进了客栈的后院。拉车的马在棚里吃着草料,似乎已经习惯了半夜劳作的生活,陶舒窈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马也未曾发觉依旧专心在草料上,装车的木箱已经摆在石磨下边儿,她手脚利索地打开箱子埋头钻进去,又悄悄地合上了木箱。
“今儿的货有些沉,马儿你辛苦些了。”运货的车夫从屋里出来让人把木箱抬上了车,抬箱的人身形一抖,腰盘下沉,吃力地将箱子摔在扯上,震得里头的陶舒窈头晕目眩却又不敢发出动静来,车夫摸了摸箱子又拍了拍马屁股,陶舒窈在里头还能听见外头的声响,马蹄踢踢哒哒就出了陶府。
不出她所料,木车安然无恙地出了陶府,只听到车夫和值夜的家丁寒暄了两句,鞭子一扬,身子便又在箱中晃动起来,想来等会儿到了地方自己怕是要把车夫的吓一跳,届时把用箱子中的将车夫敲晕就好了,过几个时辰天亮了车夫也会醒过来。陶舒窈心里这样盘算着,出了陶府俞城她还算熟悉,陶舒窈这张脸,放眼整个俞城,又有几个人会认得呢?。
也不知马车颠簸了多久,陶舒窈在里头都睡了一觉醒过来,这一觉睡得舒服就是不太踏实,生怕车夫打开箱子被自己给吓着,周遭渐渐嘈杂起来,她大抵猜到已经到了城中,透过箱子的缝隙往外看去,天会灰蒙蒙的,太阳还未升起来,耳边有隐隐的犬吠,还有人挑着担子的呼喊声,也有驴子满是不情愿的嘶叫声。
“老李,送货来啦?”
“是勒,今天货走得多着呢!”
依计行事,车夫打开箱子的时候见着里头卧着个大活人吓破了胆儿,只是这声音还没从口中发出来就被陶舒窈敲晕过去,马车停在处僻静地方,天蒙蒙亮着,陶舒窈赶紧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箱子里爬出来走到了外头人多的地方。集市上开了摊子,穿过这条街就是拐过去就是宋府,她迈开步子的瞬间,才想起来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也不知如今父亲母亲可还安好。
宋府外面大门紧闭连个值夜的家丁都见不着,陶舒窈便知大事不妙,可毕竟现在自己不是宋清和,也不是说进去就进得去,只能看看在外面碰碰运气能不能拦住个宋府里的人。
等到太阳起来,也不见半个人出来,更是让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昔日来宋府求学的人恨不得把宋家的门槛都踩烂,现在却门庭冷落,怎样都不像没事的样子,陶舒窈靠在对面的老槐树下头,连家丁丫鬟都瞧不见。<>